第二百九十九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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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乾清宫内。
陈准的禀报声,被皇帝的一声厉喝打断。
皇帝带着怒火拍击龙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的案上的茶盏和盛放糕点的盘碟,哐哐一阵乱晃,摇摇欲坠。
陈准吓了一跳,忙是上前小心扶住,动作间,他偷偷的瞥了眼皇帝的脸色。
略显苍白的脸上,泛着一丝红润,可他知道,这红润非是气色好,那是皇帝十分气怒时才有得表现呢。
皇爷这般发怒的时候,可是十分少见。
只因为被评了个二李二张便这般动怒,是不是过了?诸如这般几某某几某某,几奸臣,几佞臣,几大罪状,几大不可赦等等之言论,太多了啊,司空见惯之事了。
陈准心中暗自嘀咕,不过,他可不敢表现出来,扶好茶盏碗碟之后,低头躬身,再次退回原位,老实的等着皇帝的训话。
可此时的朱佑樘,只是一声怒斥之后,并没有太多表示。
不过,怒确是真的怒。
一李二张,变成二李二张,好似只是将如今低调没甚存在感的一个所谓蠹虫张延龄剔了去。然后补了一个,换了一个。
补的是李东阳,换的是张申。
可那些狂悖无礼的混账,怎么敢的?
抓点他们所认为的不顺心意之事,将一位堂堂大学士,天顺年中第入仕,历经两朝,如今已是当朝一品赐蟒衣的社稷砥柱,钉成罪人。
这是何等狂悖!
便是张申,堂堂顺天府尹,已领侍郎衔的正三品大员,那也是一位历官场几十载,勤勤恳恳,虽无大功无国,但也功绩累累的老臣。
且更为关键的是,侍郎衔可是方不久之前,他这位皇帝才给张申提起的,并委了相关差事。
可差事方自做起,便已是被定为了罪人。
只从二人提名便不难看出,牵引二人,牵引这一条线的,少不得便是禁议之事了。
这已不单单是给李东阳和张申定罪,更是对他这位皇帝威严的诋毁与挑衅了。
陈准见皇帝只是气怒,但也默不作声,他突然有些心疼。
自家伺候的这位主子,就是这样一位主子。
宽和、仁善,便是发怒,也是有的放矢,且更不会迁怒旁人,往往时都是将气怒闷在心里。
听说便是偶尔在皇后那边倾诉,也是报喜不报忧居多,这般情状,心累啊。
年尚不足三十,但太过勤勉,休息的时间既少也不稳定,且常以心事藏于心,又怎会不憔悴。
“皇爷,您息怒……”
“息怒?呵呵!也罢,朕本就该有这般意识方是,又何必气怒,立身、立场、利害,长孺诚不欺我!”
朱佑樘缓缓的收敛了情绪,突然淡淡的笑了笑,笑的有几分讽刺。
“继续说吧,之后如何?”
陈准听着吩咐,这才继续禀来。
其实可禀的内容并不多,只是片刻,陈准便已恭敬的禀报完毕。
然而,听完陈准呈报之后,朱佑樘却是楞住了。
竟然没出事,张鹤龄只是犹如微服私访一般,写了几个字,说了几句话,然后,便是身份被亮出,盖压全场。
整个过程,全无太多冲突,嘴里叫嚷颇凶的那些文人、士子,先是见面不识其人,其后,又被张鹤龄所慑。
这叫甚么事,若是这般,那朕召张鹤龄入宫又是为何?
朱佑樘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陈准,你说说看,这些高谈阔论的士子、文人,是不是有些可笑了?”
陈准脑子一转,附和道:“皇爷,确实有些可笑了,寿宁伯在京中那般大的名头,从陛下恩旨其袭爵始,六年之间,弹劾寿宁伯的奏本都能塞满一个房间了。
数落起他的罪状,更是五花八门,小到行止不端,大到祸国殃民、十恶不赦。就是这般天下皆知的‘罪人’,说起来,好似人人皆知。
可事实上,几十位生员举子,包括那位在野官绅陆某,竟无一人相识。且寿宁伯在所谓文会之上,介绍之时并未刻意隐藏,他用名张鹤,字长孺,与崔驸马一道前去,这般都无人联想。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些来自京中、地方的举子,对寿宁伯的形象面貌,毫无印象可言。故此竟让寿宁伯玩出了一微服私访的戏码,也是当真可笑了些。”
“是啊,当真可笑,据朕所知,像这般情状,并非独例。若言长孺是深居简出,不显山露水之人,那还可当一回说法。可事实上,早年长孺行走于京城,聚会、酒宴、应酬、游荡市井,并非一回两回,如今入仕以来,管理那么大一个东城,做过闹腾的事亦是不少,他也不是高坐衙堂的那种官吏,每日出行更是骑马多于乘车。
只要稍加留意,也绝不可能不识,说到底,只是因为,只要知其名,听其事,按各自所需,喊便是了。至于长何模样,做过何事,是否属实确定,又是否有其效果,有益或是有害,不重要,甚至不屑于关心。
便是这般,让朕如何去相信他们所言,又如何能不禁他们之言?”
陈准附和道:“皇爷圣明,禁议之策当为。”
朱佑樘感慨道:“是啊,当为,但也难为!”
陈准略一斟酌,又道:“皇爷,像这般公开场合作诗文辞赋议政骂人之事,虽朝廷已有旨意,但其实在京中依旧屡见不鲜,奴婢敢言,地方上或许更甚。
故此,奴婢以为,若欲使政令得以正常实施,或可严厉加以整饬,只有痛了,让人瞧见了教训之重,方能……”
陈准小心谏言,见朱佑樘不置可否,他也再不敢多言。
一时无言,便在陈准察言观色,准备再说点甚么的时候,殿外已是禀报,他也只能再次按捺下来。
请旨召见的大臣们来的很快,而今日请见的大臣也是齐整,除吏部因尚书徐琼在府上病养,内阁、诸部、院、寺、司,可谓来的整整齐齐。
一见这般阵容,皇帝朱佑樘便是一阵头疼。
已当了十一年皇帝,朱佑樘哪还没点经验,像这般阵容同来君前,又值此年关将近之时,也只能是盘点审计之事。
往往这时候,都是争来吵去,让他头疼心烦。
而且,今年,或许比之更甚亦是可能。
果然,君臣见礼之后,朱佑樘示下,随后众大臣各自禀报,再随后便是吵了起来。
吏部指各部亢员严重,效率低下,且靡耗过甚,督查院反驳之下,再指各部,奢靡成风,当再行核计。
工部言基建迫在眉睫,然户部一再削减,已是入不敷出,恐将影响朝廷工事大政。
兵部更是指责,各部靡耗,以致影响了朝廷钱粮支度,更致边关、京营的将士于不稳。
便连通政司也站了出来,陈述自家难处,又隐隐指责各部。
各部又是一番争吵之后,最终同时将矛头指向了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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