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昨夜小眠,今日大梦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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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时,疼痛难忍,彭迟几乎没怎么睡好,依旧按时起床,拜见师傅,周衍道出门看他鼻青脸肿的模样莞尔一笑,说道:“没怪我昨天没出手吧?”彭迟咬唇不语,周衍道轻叹道:“世间一切皆是有因有果,一来我已经不能再沾因果,二来正好让你见识一下争斗究竟是什么,对你也有好处,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仔细想想其中道理。”临了给了彭迟些银钱,说道:“自行决定要一顿吃完还是买米存粮,无论什么都要自己决定,后果要自己承担。”做完此事说完此话不再理会,闭门休息,彭迟望着手中银亮银钱,回头朝周衍道居所望去,等了半晌确未出来结果,便沉思去往镇上最为人多的街市。街市之上已然恢复往日繁华,人来人往,锣鼓喧天,高声喝彩,酒肆之中推杯换盏,茶铺之内茗香飘散。起落之声如雨打芭蕉般,轻快欢畅。彭迟心情大好,脸上洋溢出欣然神色,路过之人多不相识,无意间的碰撞触动伤处,让他忍不住色变,却依旧笑容不变,无意之间又有人和他撞在一起,那人顶着阳光,让彭迟如在灯下一时既然看不清楚,待其看清,那人既然是祝小枝,自他记事起,便时常听闻这个名字,祝家有女,名唤小枝,两岁识字,三岁背诗,四岁知理,五岁能育人,六岁潜心学问,直到今日依然默默无名,传言女子已经倾国倾城,学问更已通天涉地,彭迟曾经好奇于是偷偷寻去看过,不想被发现,还被祝家养的名叫黄玉的大黄狗追咬数条街,在慌不择路之下又返回祝家所住的巷中,名叫黄玉的大黄狗到了家门,如同追风少年瞬变垂垂老朽,满眼沧桑彭迟都能看的清明,它慢慢摇摇返回,对着大门轻吠一声,只听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出现一道身影,那人不过十一二岁,与彭迟一般年纪,面貌清秀算不上绝美,眉目分明,一身洁白素衣,如雪如雾,只一眼相见便知何为夫子浩然之气,为何女子倾城纯澈。师之必敬,不可亵渎,彭迟神色恭敬低头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我只是好奇。”祝小枝点点头,对他施个万福,慢慢把门闭上,今日再见已是春秋四度。
彭迟见祝小枝如见师长,恭敬低头见礼说道:“见过祝小姐。”祝小枝笑着回道:“你太客气了,如果不介意你也叫我小枝就可以了。”彭迟急道:“怎敢如此,我还是叫你祝小姐吧。”祝小枝轻笑点头,随后问道:“你师父还在吗?我正要去拜访他老人家。”彭迟神色疑惑,却是如实回道:“半柱香前刚刚见过,应该还在,他老人家就住在以前老杨头住的屋子里,如果可以我能代为引荐祝小姐。”祝小枝却道:“如此倒也不必,而且看你也有事,我独自前去即可。临行前劝你一句,不可过分执着。”说完轻轻施了个万福缓缓离去,彭迟目送其离去,见她什么都没带,皱了皱眉,终是未能明白为何平白无故此女会去拜访。彭迟过惯了穷苦日子,有钱自是存粮买米,此前则先买了四个镇上最好吃的大肉包子,然后才是进入米店,米店未在那日获灾,老板返回之后,立即开门迎客。此处彭迟并不常来,因此处老板是个刻薄精明之人,对像彭迟这类不会与他买卖之人一概视如敝履,今日彭迟进门,米店老板不在其中,而是一个店中伙计接待,彭迟提出买二石白米,伙计和账房欣然答应,合着彭迟所住之处亦不过一里而已,伙计可以帮忙推车送去,彭迟答应立即交了银钱,伙计装米之时,一人从街道入店,彭迟情不自禁回头看去,立即认出此人正是那人昨日和张牧星一行人扔石头砸破他家屋顶之人,那时此人站在和他打斗的矮瘦流氓身旁,那人也看道彭迟,微微皱眉,似是想起那日彭迟和矮瘦男子打斗的情景,这时伙计上前谄笑问安道:“见过少东家。”柜上收钱的老人也出来见礼道:“少东家怎么有时间到此。”被称为少东家的少年,冷哼一声,不理会众人,朝后堂走去。
这少年便是昨日与彭迟互斗几人之一,伤重那人现在还在躺着家中养伤,只是经过昨日一幕几人却是有些怕了,正是恶人也怕不要命之人,众人默契商定这几日皆不可外出生事,毕竟那般满脸鲜血,不知道留手的打斗,真的会出人命案子,这镇上虽然没几个吃官家饭的人,到底还是不要落下把柄较好,生意人从来都是这般自知盈亏,只要张牧星把他全族祸害死光之前,他们一家还是有赚头的。肖致和是镇上一家做马匹生意的人的独子,家大业大非区区米店可以比拟,今天本就是去套套近乎,听说南方嘉元城有他们家的生意,若是可以搭上些门路,必然有益无害,不想刚到此人家族居住的巷子,他们家一行人风风火火离开,他进了门交了礼物见了躺养中的肖致和一问,他说道:“今天家中来了大生意,一家人都要去嘉元城,旬月方归,不然早就找彭迟报仇了,起码就他打的一个月下不了地。”他因此事一路沉思。张牧星遗祸家族,平日与其往来之人,如他或如被打的养伤的肖致和,都如同被施以残羹冷炙的野狗,虽然买卖繁华,终究不过是多了些蝇头小利,做细水长流尚可,相较日进斗金却是九牛一毛罢了,肖致和家中的马匹生意不过运马走几天到了交易地就算完单,最远不过涉及嘉元城,往来半月已经绰绰有余,而此次需要旬月方能赶回,他不能不多想想其中的可能,思来想起,只有一事不同,打与未被打,少年名为林鉴,鉴识之鉴,鉴别之鉴。
终是前路需自行,回岸已留径安心。少年看着彭迟和伙计远去,眼神坚毅,这就是一门生意,他算尽一切,自觉不会亏,可能赚那已经值得一试。他随在两人身后,无声无息,实则已经争斗不休,如昨夜一般,人生已经不安生。
彭迟和小伙计说说笑笑,一路亦是高兴,小伙计能说会道,见惯了人来人往,形形色色之流,捡些有意思的人事来说也是信手捏来,彭迟有些羡慕他。于是问道:“那你有不开心的事吗?”小伙计唉声叹气道:“唯一不开心的就是老板比较苛刻,还有工钱有点少,不过先学本事,我到现在已经可以分清楚岭南米,长田米,东华米,合川米,明州米总共十几种米,不过比之老板还是太少了,老板知道三十多种呢,一闻一嚼都可以准确说出,真的十分厉害呢?”彭迟笑问道:“这也算本事吗?”小伙计大声道:“当然了,你要做什么,必然要知道需要什么,开店要有米,有盐,有油,不了解这些东西,万一进了不成的货物,不就是亏了吗?”彭持疑问道:“难道有了存货一定就有人买?会不会砸在自己手里面?”小伙计抬头搜寻忽然喜道:“是有一次,上次老板进了一批寒谷米,质地相比其他有些微硬,其实味道不差,不过还是没卖出去多少,眼看要变成陈米了,后来老板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反正没有亏,只是赚得极少罢了。”彭迟恍然,原来生意就是要赚,实则也是一种争斗之法,只是内中凶险更盛一筹,余下之路,一人仍在絮絮叨叨,一人全神含笑倾听。
终于是到了彭迟家门前,小伙计依然脸色未变分毫,只在心下轻叹一声,其中既有怜惜亦存悲伤,却是来的突然去的匆忙,不过转瞬之间,他与彭迟一起将米搬进家中,来回几趟已经这一切收入眼中,离去之前他好心劝诫道:“兄弟你还是好好将屋顶修缮一下吧!这米的话还是要避湿的,再过一个多月就是谷雨季节,一定要小心。”彭迟笑道:“此事没那么简单,在下会谨记于心,祝兄台的店早日开启,以后在下买米就全数都在兄台店中了。”小伙计大笑着拍了彭迟肩头一下应道:“好说,好说,找在下就对了。”只此一下有些人依然身在洪福之中,哪怕离开也终有鸿运跟随。彭迟欣然送他出门,目送其远去。林鉴在远处看着小伙计回去,脸上露出鄙夷之色,直到小伙计人影已然不入其眼方才回过身来紧盯着彭迟那破落的院子,他从隐匿身形之处走出,光明正大到了彭迟屋子前,捡起一块石头扔了出去,石头如微小陨星落入彭迟屋中,却未砸到瓦上,他满脸遗憾,弯腰去捡之时,只听屋中传出一声惨叫,接着就是恶狠狠的咒骂声:“你大爷的。”林鉴眼皮一跳,额头冷汗直冒,终究强自镇定,依旧伫立如松,彭迟捂着肩上痛处,紧忙追出,一眼即见看在他门前一脸戏谑的林鉴,顿时脸型扭曲,似那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周身一丈之间,凭空渗出淡淡血雾,其中有嘶吼声,确实不知是彭迟所发还是其他不明。正在杨老头院子之中清雪之下手谈二人皆是神色一变,双双夺门而出,此时彭迟已蓄势而发,朝林鉴杀去,周衍道有心无力,只听道:“无风起尘,筑长城。”彭迟身行路之上走起烟尘,一步之前烟尘更是幻化长城,虽是幻化却坚硬难度,彭迟周身血色气雾蠕动壮大,如同星云般光怪诡异,其中嘶吼出似是从远古而来的恶心呓语,轻易传入方圆百丈内所有人耳中,周衍道和祝小枝亦是难以阻挡,祝小枝不过失神片刻,彭迟已度过长城,一拳朝林鉴头颅落下,祝小枝回过神来正好目睹眼前一幕,她大声喊道:“天地不容邪魔。”天空立即散下七色光束将彭迟封在其中,彭迟一拳力道大减,只是将已经陷入疯癫的林鉴打出八尺而已,正好落在七色光束之外。断了远古呓语,所有人只觉得那一瞬暂停一般,回过神来皆各行其是。而林鉴已经被彭迟一拳打晕,不知所以。那七色光束,如利剑刺穿星云,彭迟全然不知疼痛,只是拼命向朝林鉴而去,终是被镇压,背后的星云也散的干净。周衍道和祝小枝皆长长的舒了口气。周衍道神色古怪看向彭迟终于明白杨老头信中所说:三人之中唯有彭迟他看不清,而他却是一个都看不清,坐镇此地,凭他不配。祝小枝轻道:“尘归复土。”尘筑长城轰然倒塌,气势惊人,祝小枝遗憾道:“小女子也没有办法,毕竟山有山势,山倒必是惊天动地。”周衍道摆手苦笑道:“我一个外来人真是大开眼界了。”而后将彭迟送回屋中休息,在其额上贴上一张镇心符却是顺手而为,来到室外,对林鉴不作搭理,两人接着手谈,似乎天下大运尽再盘中。
林鉴终是被识的之人送回了家宅之中,林父未在家中,只急得林母眼泪打转,使了亲近仆役邀请城东张医师,眨眼后又吩咐小厮去看看城南李医师是否回来,几个呼吸又让人去寻城北的齐医师,整个家宅热闹不已,人进人出,就差锣鼓喧天。人道疯癫之后最清明,林鉴醒来实则与三名医师吵嚷和娘亲哭喊有莫大关系,不然他可以将那个奇幻迷离之梦做完,梦中有星云状可怕的异魔,发出来自远古的呓语,让他疯狂却清醒,沉迷却克制,醒过来再看那争论不止之人只觉得聒噪,而看那悲戚流泪之人只觉得厌烦,他不作理会穿起衣服起身离开,行至门前,只见其父那臃肿肥胖的身躯如山岳般而来,亲近感油然而生,他上前扶住,笑道:“父亲这是有什么好事吗?都有些合不拢嘴了。”林动笑道:“大好事啊,今天有几个客商到我店里面预定了三万石的大米,连定钱都给了,这笔生意做成怎么也能赚个好几多两,所以我要去城中采购。”忽然看到林鉴脸上伤痕问道:“鉴儿,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被谁给打了,和爹说,看爹不收拾死他。”世间之事无巧不成书,林鉴已然了然一切,他摇头笑道:“爹。此事儿子自有计较,说实话我真想那人再给儿子来两拳呢?”林珑诧异道:“你没病吧!不是打傻了吧!”心中一急拉着林鉴去往屋中,正看到三名医师和自己夫人在说事,急忙叫道:“烦请大夫给小儿看看。”城北齐姓医师说道:“林老爷,我们已经看过了,令公子并无大碍,只需服药一贴即可。”林动看向林氏之塔急忙上前拉着林鉴,颤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林动方才舒了口气。不过付了三份钱后却满脸肉痛,林动埋怨道:“找一个医师不就好了吗?非得找三个,这寻医问药的钱都是板上钉钉的,轻易克扣不得,哎,这个月饭食少上一个菜。”林鉴笑而不语,林氏皱眉道:“鉴儿这般你还要克扣饭食,不如直接吃糠咽菜,那般岂不是更省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乡下养的外室。”林鉴闻言无动于衷,林动满色涨红,扔下一句道:“随你,吃光了这个家,一家子都去要饭吧。”临了嘱咐林鉴道:“鉴儿好好歇息,还是一样和张牧星要打好关系,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了。”林鉴恭敬应下道:“父亲放心,孩儿知道了。”目送林动匆匆远去,身旁林氏的愁言苦叹之语,林鉴充耳不闻,只觉得父亲才是最亲近之物,而其他皆是尘土不值一提,此刻欲急于出门找寻张牧星,虽然不喜依旧强忍与林氏道别一声。林氏目送林鉴离开,心如刀割,十月怀胎所生,今日才觉非是吾儿。
彭迟酣睡之中,面露痛苦之色,梦中他又到仙境,目望金色牌匾上书——一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