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夜长存,生生不息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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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迟于门前跪地恭听老祖上谕,此处无日月星辰,无春暖冬寒,他如门前石像驻守等候,有道是久在林中生野性,长活山中增甲子,久而久之有此地大道之气被其吸纳,化为福缘,顿时如惊雷乍响被此处天地十方九坐天道仙察觉,他们身处各地同时开眼,只见一胜宫门前跪地听昭的少年,人人皆是漠然,终是无动于衷。不知多久,一胜宫大门缓缓而开,上次梦中相见的老道人慢慢走出,彭迟立即面露喜色,恭敬喊道:“师祖。”老道人点头笑道:“起来吧。”彭迟起身后,老者嘱咐道:“和我进去宫内再说。”于是两人进入一胜宫内,九坐天三十道仙无法窥伺,只能作罢,此间大道三千六百万,一道而已如九年一毛,不如卖个人情何必计较。进了宫城老道径直领这彭迟来一广阔宫殿,只见牌匾上书道——斗剑宫,虽未开门老人却从门口进入其中,彭迟毫不犹豫跟上,先前巍峨宫城此时满天剑武,万柄飞剑在天空颤抖,胜者灵光闪烁,败者支离破碎落入火海之中,不过一会又有新生剑器从火海飞出继续缠斗,顿时彭迟心中有感,轻声叹息。
老者问道:“因何感叹?”彭迟回道:“见其如此,感觉如同自己过往一般,人生不自由。”老者笑道:“确实如此,不过也是不对,所谓不自由只是因为有比自身强大之物在身旁束手束脚而已,你还需要更多历练才能知晓其中道理,此次见你感觉你比之前多了许些稳重不惊,也有了耐心,甚是不错,以后还是一样向通博明智之人多学习,以德为准绳。”彭迟恭敬叩谢道:“弟子一定谨记于心。”待他起身只听老者道:“我现在送你回去,你我缘分已尽,再无相见之日。”彭迟一惊,只觉头上被轻拍一下,立即眼前一黑,在睁眼已是太阳高升。彭迟立即起床,前去周衍道所居之处行礼,尊师敬道无时无刻能忘。
轻叩门环之后他束手立于门前,不过片刻院门从内而开,彭迟上前恭敬道:“弟子彭迟给师傅请安。”周衍道点头答应,问道:“休息的怎样了?昨天又和人打架了,可对那日我所说有些心得感悟?”彭迟却是问道:“师傅,我昨日是不是变得有些古怪?”周衍道心中一沉,想起昨日祝小枝临别所嘱,她道:“没必要瞒着,不过迟些让其知道更好,天地初开,有五虫五仙,除却五仙,五虫早已经不在此天地,未来势必卷土重来,现在天地重生一君子,一怪物,另一不可述之人,自有用意,我明日就要前往天下百国游历,免不了还要去寒族之地看看,只能嘱托你帮忙照看,别让彭迟走了歧路,毕竟连威德真君都看不透之人才是此间最大的变数。”念此原由,周衍道摇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你怒火攻心之下,把那人打晕了,而之前的伤势复发,所以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并不是什么不可说之时。”缓缓又道:“放心吧,为师绝不会因为此事就觉得你如何不堪,相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要有这个态度,至于其他的慢慢经历。今日开始我传你功法。”彭迟乍然心中澎湃,立即跪地叩谢,指天立誓道:“弟子彭迟绝不忘师恩,今日起有能力保护自己当以德为路,不行三灾之事,不论六难之非,但凡师命所指,一定全力而为。”周衍道点头说道:“半年之后待为师逝去死去,你就离开镇上,去为师家乡看看,为师数十年没有回去看过了,有些遗憾。”彭迟问道:“师傅的家乡在哪里?”周衍道抬头远望南方道:“在奉来国,安辰镇一个叫宋家村的地方,你可能疑惑我是宋家村中之人,为何不姓宋对吧?”彭迟连连点头。周衍道却显示不答,将彭迟带入院中之后,两人分坐在屋檐之下矮桌两侧,桌案上有煮茶器具,有棋盘玉子,此情此景使得又有言辞在心中回响道:茶祺一味可通禅,却是不明所以,于是将此话按捺心中。
传闻茶乃三清之物,会茶之人皆雅士,彭迟学会了静心凝神,自是不急不烦慢慢等候。看师傅缓缓制茶,其中有神意行走,如那卓越之人生而不凡。周衍道取出两只茶杯盛了七成,彭迟微微低头,取过一杯微微浅饮一口,初时有苦涩如天落微雨,后又清香如洪水肆虐,彭迟忍不住流泪,自家人不在,每日都是半饥半饱,那里得品此神物滋味。放下茶杯,彭迟对视周衍道,对他家乡之事神往非常,周衍道却道:“以后你也学学怎么做茶,尤其心绪不宁之时,会大有裨益。”彭迟点头应道:“是师傅。”周衍道嗯了一声点点棋盘,一下散出清脆之音,在一下又是一声脆响,彭迟仔细看着,不敢放过丝毫,周衍道轻轻携自落在彭迟身前角落纵横之上,只听清脆一声按响,落子化成烟云,状成高山丘陵,彭迟却是皱眉疑惑,看向周衍道,只听他笑问道:“瞧着熟悉吧?此乃小镇方圆百里之内地形,”接着又落一字与之前落子之处在统一横上,那一地更为宽广,乃是一座大城,彭迟激动出声问道:“师傅,这里是嘉元城吗?”周衍道点点头,接着又落一子,有城镇高山河流,彭迟却是不知,亦不知是否该问。周衍道一连落子十七,方才对彭迟说道:“这一子有的相隔不过数十里,有的相隔数百里,甚至千里,而为师最后落子之处,便是安辰镇,我也是这么稀里糊涂来到此处,你记好了地方,以后看看能不能寻到条近路,不然走一趟的好多年头。”彭迟点头应道:“是师傅。”
难得入城见风光,于是低头细细查,走马观花看去,日月斗转归来,彭迟眼见如此不可思议道:“师傅,这般就过了一个白日吗?”周衍道点头不语,指了指桌子上的馒头道:“带回去吧,我今日以相法构筑这山水城池,其中的道理,好好想想。”告辞之后,彭迟慢慢回到屋中,却见昨日买的米粮还未安置妥当,吃了馒头,立即归置米粮,放下一袋粮食,扛起一袋正要放下这袋因心中想起白日师傅落子,化为山河城池,彭迟皱眉思忖,忽有所感,原是如此。蓦然有雨落入,彭迟猛然一惊,雨势眨眼变大,还有十数袋尚未归置放好,此刻心急如焚,明明还应有旬月方才入那谷雨节气。顾不得其他急忙归置能救多少是多少,奈何浑身剧痛,吃力不已,眼见雨势还有更大可能,咬牙忍住,不知多久方才安置放好,整个人却已经无力动弹,所幸平日有所准备,屋中落雨皆从准备之处排走。彭迟脱去湿衣,立即爬上床榻歇息,屋外雨声哒哒轻吵,屋内雨声啪啪大响,少年闭上双眼,似认命一般轻叹一声,人身不自由,自遇到周衍道之后,似乎多磨多难,还不如之前,起码没受过这么重的伤。眼见雨夜漫漫,还是早些安眠。
彭迟知晓此刻正在梦中,自爹娘不在以后,他已经极少入梦。传说梦境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有前世重演,有后世提前。彭迟却到了梦海之上,这里海水漆黑,如同此刻那天幕一般,苍白皓月高悬,映照万物,他收起船桨躺在船上闭目修养,夜里行舟,若非坏事,亦是急事,退无可退,何不静观其变,奈何无心睡眠,微微睁眼只见一庞大如山般异状妖魔,正在盯着他看,此妖魔模样古怪,人躯双手双足,却指甲锋利,背负肉翅,头颅确实最为奇怪,面上生有长须,不见嘴唇,没有鼻梁只是生有两个空孔洞,眼睛血红,在如此漆黑之境如两个猩红灯笼,骇人不已。
彭迟被吓晕过去,悠悠醒来,暴雨还未停歇,天色虽未明,白日已无疑。起床后,感觉有些力气,立即又收拾了一番,在火塘点燃柴火,将昨天已经受潮的米漂洗之后,加上存放的野菜干放在唯一的锅中熬煮,眼看火候不差,又找出密藏的河鲜小心放在锅中,行这般事却是有条不紊,周衍道撑伞在门前点头轻轻敲了两下,彭迟自知必是周衍道前来,立即冒雨出去开门,见其撑伞站于门前,恭敬道:“师傅,快进入屋中吧!”两人回到屋中,那火塘之上煲煮的河鲜野菜粥刚好,家中还藏有三支自觉最为干净漂亮的瓷碗,找出后,彭迟也是洗了又洗方才干给周衍道盛了碗粥,周衍道含笑点头,仔细端详手中盛粥之碗,碗口和碗底由赤金色的泥料接住碗壁,圆润有型,碗壁玉白其壁上则是用笔描画的四种镇兽,分别是一只芦花鸡,一只金毛大狗,一头壮硕黄牛,一只飞凤,皆是栩栩如生,而其中的熟粥散发着迷人白雾,菜干泡发后整齐清脆,河鲜小虾和小鱼,只见小虾浮在粥面之上,配着白粥和绿菜,看上去却是十分舒畅。周衍道接过弟子送来的筷子,缓缓品尝,少年给自己盛了一晚,也吃的极慢,自是不干逾越规矩,却又是情不自禁落泪,不因碗中物,只为一饭恩。两人将锅中粥吃完,雨依旧未停,周衍道说道:“这么多年你过得真不容易啊,既然还有这桌子椅子留着,上次你就有打算将这屋顶修补,不过一连发生这么多事,没了机会,今日也正好是个机会,我教你怎么以相法封着屋顶。”彭迟面色微苦谢道:“麻烦师傅了。”周衍道不答,起身来到落雨之处,转身叮嘱道:“徒儿,看仔细了。”只见他伸出手,对着墙壁一拍,彭迟立即看到有一个个格子从墙内排出来,而后,周衍道将这些格子安放在瓦破之处,手印想通之下,格子化为虚无,而雨谁如打在透明瓦片上顺下流走。彭迟面色愁苦道:“师傅,你这手段弟子真的别说会了,就连学都没有头绪,弟子见你只是对墙一拍,那些像水泡一样的格子就出来了,但是弟子需要知道怎么排才能将格子拍出来,还有就是最后的手法,让气泡化为虚无的手法。”周衍道皱眉道:“原来如此吗?”原地来回踱步,忽然驻足说道:“原来我根本就不会教人,这样吧!你先休息几天,我把其中道理在想明白一些,这样说的话,上次我和你说的势,其实应该也没有说明白?”见少年叹气点头,周衍道苦笑道:“好,过几日我再交你,这几天不要在和人打架了,否则只怕你再出什么事情。”彭迟心有余悸,连忙道:“是,师傅。”周衍道于是撑伞离开,却未回住所,而是又去了祝小枝所住巷子,索性她还未走,周衍道尴尬对其一说,祝小枝说了一些传授之法,并未吝惜,两人就此别过,祝小枝牵着一只青黑色毛驴走入雨中,路过彭迟家门前,彭迟却未留意,已经准备在歇息一会,昨夜噩梦伤人,如这忽至之雨一般。当祝小枝牵驴经过镇牌,雨歇云散,她浅浅一笑,侧身坐上驴背一人独自探红尘。
因夜晚噩梦难眠,白日困倦,彭迟闭眼片刻,即入定安睡,不过与他而言不过是重归故土,眼前黑雾朦朦,只有白光皓月在头顶之上微微轮廓显现,自知进入昨夜之地,无奈只能静观其变,忽然脚下深处有巨大吼叫之声传入天穹,路过彭迟立身之处,声势不减,震得彭迟用力捂住双耳,依然被震晕过去,在一睁眼,火塘之中还剩薪火燃烧,原来光阴尚未走远。彭迟神色难看,起身将薪火移出放在之前落雨的砖石之上,烘烤地面,屋中片刻升起气雾,眨眼之间氤氲满屋,彭迟立即开窗推门,却远远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坐在一头青黑毛驴的背上,正收起伞,不经意间回眸相望,两人四目相对,那渐行渐远的曼妙身影,忽然对其挥手告别,彭迟情不自禁挥手,心痛却如江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回过头来,屋中雾气散尽,少了些许湿气多了几分暖阳于是将火塘移到之前落雨之处,又将长凳搬来,望着天空白云蓝天,烤着温暖糖中火,眼睛缓缓闭上,再一次沉眠。
醒来已至下午晌,眼见放晴,因雨过天晴好摸鱼,彭迟立即带上自己少时编的篮子赶到河边,未至已见有五六个孩童在岸边踟蹰不前,平日这些孩童被大人训着远离彭迟,借口其是天煞孤星转世,会祸害亲朋好友,每逢此幕彭迟心中定然十分想念双亲。他走了远些,直接踏入水中支起篮子,忽听前头一个生的和他一般岁数的少年同边上孩童说道:“你们知道吗?前两天贩马的肖老板接了笔大买卖,昨天去了嘉元城,据说这次真的是笔大买卖,有好几万两的进项。”众孩童皆惊叹不已,面色或是惊异或是向往,那孩童又道:“还有米粮店的林老板,也来了大生意,有人向他买数千石的粮食,也是数千两银子,真是羡慕。”一孩童道结巴道:“你说的是整天跟在张灭门身边的那两个人吗?这张灭门很邪门的,就怕祸害了自己全族之后,说不定就会殃及池鱼,我爹之前也说让我跟近一点,我奶奶听到了把我爹一顿骂,说是这姓张的才是扫把星,灭门鬼,还说现在他的表妹就是那个李凤,之前长得很好看的姐姐,现在也是病弱缠身,整个人就是一副骨头架子了,说是要保命就和他离远点呢?”另一孩童连连点头,说道:“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张牧星迟早会把借出去的连本带利都收回来,只有这些才在小镇没有真正扎根的人,才会想着去沾亲带故,捞点好处,告诫我爹娘千万不要去打这主意。”却有孩童叹息道:“虽说如此,却是真的让人羡慕啊。该怎么才能赚到钱啊,听说人家天天吃的都是大鱼大肉,我家一个月也碰不上几次荤腥的,就看看今天有没有机会逮条鱼回去,晚上做成清蒸醋鱼。”彭迟听得忍不住直流口水,不过他也有钱了,可以打半斤醋,此刻只欠一条鱼。而那个和他一般高大的少年又道:“确实,和那张牧星玩得来都是才搬进镇子没多久的人,我爷爷也说让我理他们远点,哪怕要饭也不要和他们有接触,不然粘上他们的因果,小命难保。而我爷爷又说没事就多去老杨头那转转,见人记得叫爷爷,不过那个老疯子我可不愿意去搭理他。还被爷爷骂,说我没有福气。”先前说话的两人同样这般情景,彭迟面露遗憾之色,却是替他们惋惜,此时他已经知道老杨头的本事,他亲见老杨头所居的屋子,里面那般光景,若其不是仙人,何人可以自称为仙,不过已然不及多想,因得有活物入篮中,今天生息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