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大彘百枝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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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咸握着扫把,愁眉苦脸地望着院中光秃秃杏树,转头看向照料花草的少女——
“木蛊,这杏树真救不活了?”
木蛊女闻言叹气,“咸姐姐,真不是我不愿意,是真的救不活了,我刚来的时候这树就已然朽坏了,我纵然是有千般能耐,也不能把死的变活过来。”
连五行蛊女中的木女都这么说,这何府又有谁能反驳呢?领班丫鬟美眸黯淡下来。
“咸姐姐,不就是棵杏树嘛,明天我叫那天鹰给你再种一棵不就好了,犯得上这么难受吗?”,无极门大师姐端着风水盘走进走出,忍不住多嘴。
“不要,咱只要这棵,这是公子专门给我种的。”,黄小咸撅起嘴,闷闷不乐。
远处舞枪的火蛊女耳朵尖,拉着瞌睡不断的陪练——子戊凑近了过去:
“小咸,这是晋王给你种的?不会是骗人的吧?要不是他妻傻乎乎的,你这一句话恐怕就能把你屁股打烂。”
黄小咸翻了个白眼。
这家里已经翻天了,突然来了这么多女人,崔瓶儿等人还好说,是部下,那个乘轿子来叫元乔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来这家里干什么?管家左从水已经好多天不出门了,看样子是对你们这些人十分不满的。
至于真正的夫人,想起这个奇女子,领班丫鬟就心泛一股熟悉的怪异,说句以下犯上的话,好像很早以前认识一样,这云琳郡主平时不发病的时候跟着野丫头似的背着手到处瞧,但她一旦发病了,那每天就干一件事——跟个五岁大小女孩似的到处哭,早上醒过来,哭,晚上睡觉前,哭,连吃饭都哭,还特别怕见人,关键是还是以月为计,过一个月就发病一次。
但看样子云琳郡主也是对这些人不是十分欢迎的,就凭迎接众人的那天晚上,王妃突然越众而出,拉着元乔的手左看右看,嘴中啧啧称奇,似乎是想用眼睛把人皮剥下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
这么多时日过去了,除了每天不干正事的卫山鹤,她一个丫鬟领班倒是更像了真正管家。
“少胡说了,看她这么在意,不会是喜欢上何公子了吧?”,子戊伸展身躯,冷笑:“那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不是啊,黄小咸偷偷在心底说,十二年前,一百人攻新建整一年的何府,狩虎狗当场杀了十五人,是七岁的何知猎光着脚大雪天跑出来求情,后降之人一人未死,现在她的兄弟姐妹都不见了,只剩她一人,不是因为何知猎后来反悔了,而是他们全都老死了,在风华正茂的年龄老死了——
因为他们是二月胎,他们灰骸就撒在这株杏树下。
黄小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细嫩修长,看起来是正常的女孩子的手,但其实……
是那次战斗之中唯一活下来的四月胎啊……也活不长的。
那天,年幼的她跪在大雪之中,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看见那男孩抱着他爹的大腿求饶。
他又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坏人应该是逼着他们来杀人的那个人!
领班丫鬟眯起眼睛,“敢说公子坏话,今天晚饭不想吃了?!”
众女一愣。
“小丫鬟,你很狂的。”,土蛊女跳下秋千。
“不舒服去告咱!”,黄小咸轻斥之,压得土蛊低头。
“戏言戏言,她说笑话而已,你怎么这么不禁逗。”,火蛊连忙打圆场。
“哼”,黄小咸扭头就走,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心慌意乱,不是怕这几人“告”她,而是她敏锐地察觉到,刚才,她将对派他们送死的人的怒气,无意识中撒到了别人头上。
那个人,不是别人,血缘上,是她的母亲,同样也是她近百兄弟姐妹的生母,大魏所设立之北安南院主人,而北安南院,它现在被称作楚安府,楚即南朝,行安定之能。
楚安府。
谷华蓉第一次进入的时候,发现府中处处皆设红幔朱纱,侍女对道士耳语了一句,那姓赵的道士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几分。
跟在道士后面的谷华蓉好奇起来,不过却是管住了自己的嘴,同样跟在他身后的黑衣女人却是没忍住,发问——
“怎么了?”
赵玄朗恢复了笑容,看向谷华蓉,“你不是占我便宜做姨娘吗?那便跟我一起去面见母上大人好了。”
此刻屏风后的内院中突然传出男人濒死的哀求,不过片刻后便断了。
“你不要跟来。”,看见白官温戎也动了脚,赵玄朗面色微变,下令。
跟在道士身后走过屏风,步入后园,谷华蓉小指勾住了藏在袖中的银针机括,擒贼先擒王。
等走过了一段不短的小径,谷华蓉真正见到道士母亲的时候,一种有形的震撼恶狠狠地敲打着她的神智,颠覆着她的心识——
那位美得不像话的女子,似酒醉仙般仰卧于羊盘玉上,肚子如小山般涌起突起,里面似乎藏着凶狠猛兽想要撕破皮腹破肚而出,她低吼着,双手捏着床边,一个干瘪如柴的男人尸体瞪大着无明双眼倒在床边,她正在——
分娩。
谷华蓉瞪大着眼睛,露出跟那死去的男人一样的表情,呆立着。
“你终于回来了。”,看见赵玄朗,女子露出开心的笑容。
道士侧过身子。
“真对不起,妈妈又让你看见这不好的样子。”,女人虽然如此说道,语气却很轻快,而且其小腹攒动得却更加剧烈——
“要出来了。”,她惊喜地说,“我的孩子。”
一旁侍女走过来,带着道士与谷华蓉离开,在迈离这里的最后一步前,谷华蓉听到一声清脆的啼哭,不,是好几个婴儿的啼哭。
多胞啊,谷华蓉呆呆地想到。
“看样子她不会放你走了。”,赵玄朗耸肩,故作轻松地说。
谷客山庄大小姐点头,“令堂……真是……”
“大彘,叫她大彘就好。”,道士露出轻蔑神情,“你觉得我会称这样的人为母上?”
“……”,这样的辱称倒是别有一番韵味,谷华蓉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
“这可不是贫道起得”,赵玄朗眼中似乎藏着火焰,“是八厘给她赐下的。”
仿佛是恨意,又好像隐着无奈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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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你说我走不了了?”,谷华蓉反应过来,略带一丝慌乱:“你不是说只要等到姓何的就放我走吗?你们要我也没用啊!”
“外人见到她那副样子,如果是男人,形体美好的会被留下作阳牲,如果是女人……”
谷华蓉心中发寒,“会怎么样?”
赵玄朗扭头看向谷华蓉,“没关系,至少在何知猎来之前,我保你安然。”
风吹过中堂,掀起红幕,露出后面的冰墙,里面封存的……满是残肢断臂,女人的残肢断臂。
正当谷华蓉牙齿打颤,就要忍不住失声尖叫之时——
“玄朗~”
一声悠扬女音传进,端庄大气,华贵雍容,金装肃穆,带着一丝刻薄和十足的傲慢,可这分明是楚安府主人的声音,为何与方才放浪之姿全然两态?
慢着,她生完了?谷华蓉脑子乱乱,她的抬起头,看见一鲜红宫装美人端手步入中堂,一步一挪尽显风度仪礼——
尤其是那张脸,刚才初次见面谷华蓉因为太过震惊没有细瞧,只觉得美艳超常人,现在再仔细看,更觉得富贵不可言,具帝后象、神龙象与王母象三相合一,厚唇一点朱砂泪,珠眸深藏万钧华,贵气逼人,虽然看上去正值芳华,但谷华蓉知道眼前这女人至少四十岁了,要是宫内望气的老先生看过定要赞叹一句福国之后、皇后之选。
接着往下看,谷华蓉开始觉得奇怪了,楚安府主人生着一张天妇面,这三象每相承一者都该是极平凡身姿的孤傲寡欲者,怎么这位却是身姿诱无双,喜着羊帝服?
那鲜红宫装裙摆之下,好像是开裆裳裤?不就是当初为了欢喜方便裁切的羊帝服?
御湖衣,羊帝服,谷华蓉面露思索,若是李熟姜与这位大彘站在一起……
“玄朗不要多嘴,免得吓到客人 。”,楚安府主人打断了谷华蓉的神游物外。
道士面无表情。
楚安府主人也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坐在自己的主位上,轻翘二郎腿,自言自语:“又是三月胎,这世上好男人是死绝了吗?难道除那人之外,就再也无人能让我产下十个月的足胎?”
谷华蓉听得恶寒。
“哦,忘了客人还在。”,楚安府主人抬起头,黑色的秀目打量起谷华蓉,“你叫我百枝就好。”
“百彘?”,谷华蓉面露难堪。
“我原本想请晋王来我府上坐坐,没成想把你捉来了,玉人营的事我听说了,放心,投靠我大魏之人,必不得不善。”
女人话中有话。
“对对对,我是被何知猎强迫的,玉人营早已投靠北朝,你们不能伤害我。”,谷华蓉一个激灵,她怎么忘了这茬。
“嗯”,楚安府主人葱指抚面,“来人,把这位贵客送到西房休息,务必十全照顾。”
闻言,有侍女走上前,带着谷华蓉离去。
谷客山庄大小姐刚走,百枝便褪去鲜红宫装,身着羊帝服,如果谷华蓉还在这里,就能看到,此时这女人颈部连同四肢连接处都是由精致红线缝合而起,看上去仿佛四肢各套了一深红线环,颈部的连接最为细致入微,只用了一根紫红喜绳,与粉红的肌肤纹理嵌合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谐之处,反而添加了几分异样的魅感。
“明日开始,先是左手,接着右脚”,百枝甜音入酥,“然后右手,左脚,广宣而告之城内,何知猎一日不出,谷女一日便少一肢,再然后是眼睛,鼻子,舌头,直至削成人彘。”
女人的声音能跳动顽石,可内容却让鬼神惊诧。
“你找别人干吧。”,赵玄朗站起身。
“玄朗,你可是妈妈唯一剩下的十月胎”,百枝看向一旁侍奉的诸多侍女,不屑道:“跟这些几年而亡的二月短命胎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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