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建平侯窥察上意 解司隶谋逐王氏 (第2/2页)

曲阳侯王根，满不在乎，以调侃的语气，为自己强娶小妾的行为辩解道：

“陛下啊：

你新近继位，屁股还没有坐热，恐怕还不十分清楚，朝廷的规矩和习惯吧！

陛下也不是不知道，臣叔侄两人，不过是尊奉太皇太后陛下的旨意，娶了几个宫中遣送的宫女，帮助一下她们的家族罢了！

请问陛下，朝廷中的贵戚大臣们，谁不是这个样子呢？你怎么独独拿我们叔侄，开刀呢？

陛下不过问其他大臣贵戚的行为，怎么唯独找臣叔侄的岔子呢？

陛下不问青红皂白，是非曲直，就听信谗言，给臣扣上一个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帽子，这不是不公不正，令人忿忿不平吗？

陛下作为一国之君，应该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一视同仁，不拉偏架才对。

请问陛下，您混淆是非黑白，以个人好恶行事，你的所作所为，还像一个公正无私的君王的样子吗？”

曲阳侯王根，肆无忌惮地反驳刘欣说道。

刘欣本想给曲阳侯王根叔侄一个下马威，杀杀他们的骄横之气。没有想到，曲阳侯王根，居然当着庭下的侍从臣子之面，敢当面顶撞自己这个皇帝，顿时抹不下自己的脸面了。

刘欣更加怒不可遏，朝着曲阳侯王根，大声喝道：

“大胆曲阳侯！

你这个目无君上的恶贼！你拒不认罪，还敢强词夺理，为你自己的罪行狡辩！

看样子，你们叔侄兄弟，骄横跋扈惯了，已经不知道王法了。朕今天不严厉惩处你们，你们叔侄，还知道朝廷的礼仪规矩和君臣尊卑吗？

来人啊，将曲阳侯、成都侯叔侄，立即给朕关入诏狱，严刑侍候。

朕倒要看看，你们不忠不孝，目无君上，大逆不道的下场！”

虽然侍从武士们都知道曲阳侯王根叔侄骄横不好惹，但听见刘欣旨意，也不敢怠慢，立即行动起来。

曲阳侯王根、成都侯王况叔侄两人，寡不敌众，双拳难敌众手。

不由曲阳侯王根、成都侯王况叔侄再分说挣扎，刘欣已经指挥侍从黄门武士上前，将他们叔侄，当庭绑了起来。

刘欣气得气喘吁吁，命令侍从武士，将绑着的叔侄二人，关入诏狱，准备严厉惩处，以杀鸡骇猴，警告那些骄横不法的外戚。

太皇太后王政君得知消息，知道曲阳侯王根、成都侯王况叔侄有罪在先，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不再过问。

这一次，刘欣决心下一下狠手。

不久，刘欣下旨，削夺了曲阳侯王根，成都侯王况叔侄二人的官职和爵位，命令将他们叔侄俩，赶出京师长安，逐回他们自己的故里居住。

曲阳侯王根，虽然一向蛮横惯了，但并不愚蠢。他心明如镜，心里对自己遭受的冤屈，越想越不服气。

出狱以后，曲阳侯王根，对侄子成都侯王况抱怨道：

“况儿啊，叔父虽然年老，但心里十分清楚，皇帝不过是借题发挥，泄私愤罢了。皇帝之所以找借口，惩处我们叔侄，不过是想打击我们王家，为他的外戚争权而已。”

叔侄俩同病相怜。

成都侯王况，趁机怂恿叔父曲阳侯王根说道：

“叔父大人啊：

你说得太对了。叔父大人啊，你一向正直敢言，嫉恶如仇。

现在，大司马大人已被皇帝罢黜，太皇太后陛下又不好公开出面，为我们伸冤。如今，只有依靠叔父仗义执言，保护我们家族老小了。”

曲阳侯王根，受到侄儿成都侯王况的鼓舞，于是不顾侄子王莽等王家亲人的劝阻，多次上书太皇太后王政君和刘欣，申述他们叔侄和家族的贡献和冤屈。

刘欣接到曲阳侯王根的申述，心里烦恼不堪，郁闷不已，自思道：

“太皇太后陛下的威望，十分崇高，影响力非常巨大。王家党徒弟子众多，残存的势力，也不可藐视。

朕还是不要逼得太凶，以免另起波折。朕还是下令，对曲阳侯王根的申述，置之不理，拖一时，算一时吧！”

实际上，曲阳侯王根，还算是拥立刘欣继位的大恩人。所以，刘欣对处置曲阳侯王根叔侄，一直彷徨不安，犹豫不决。

当初，汉成帝一直没有嗣子。

曲阳侯王根，曾经多次向太皇太后王政君和大司马王莽提出强烈建议，希望将定陶王刘欣，立为太子，入籍大宗，做汉成帝的嗣子。

如今，曲阳侯王根叔侄触怒刘欣，被剥夺爵位，刘欣一直担心忧虑，暗暗思忖道：

“回想当初，朕之所以能够继位登基，曲阳侯王根，也有汗马功劳。

如果朕因为此事，把王家的人，逼上绝境，被臣民议论，说朕这个皇帝忘恩负义，惹得王家狗急跳墙，奋力反扑，祸乱朝廷，那就得不偿失了。

朕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暂时放过他们叔侄吧！”想到激怒王家的严重恶果，刘欣有些投鼠忌器，刘欣暗暗打算道。

不久，刘欣做出让步，下旨道：

“曲阳侯王根叔侄，目无君上，忤逆皇帝，实属违法乱纪的重罪。

朕大度仁慈，念曲阳侯王根，年老体衰，曾经立下大功的情分上，着即恢复王根的曲阳侯爵位。

虽然曲阳侯王根，激怒皇帝，是一时激愤，但此风不可长。忤逆皇帝、违法乱纪的行为，必将受到合理的惩罚。

兹下旨，遣送曲阳侯王根，回到了他自己的曲阳侯封国养老，反省自己犯下的罪行。”

然而，刘欣和傅太后虽然暂时饶过了曲阳侯王根，但怎么愿意放弃，收拾王家的这个天赐良机呢？

结果，刘欣不依不饶，依然下旨，命令将曲阳侯王根的侄儿成都侯王况等王家子弟，夺爵贬官，贬为平民，逐出京师长安，遣归王家的原郡居住。

原来经由曲阳侯王根，以及成都侯王况的父亲王商所举荐，而在朝廷当官的士大夫，也全部被刘欣下旨，罢免回家赋闲。

经历此事以后，老外戚王氏家族的势力，再次大受打击，依附的党徒，渐渐疏远逃散。

太皇太后王政君，闻听刘欣针对王家的一系列举动，知道皇帝的心病，怒而不发。太皇太后心里沮丧愧悔不已，只得暂时隐忍，默记在心，不公开表示自己的意见。

新都侯王莽，唯恐叔父曲阳侯王根等人的案件，会牵扯到自身上己，再次引起皇帝猜忌，也更加低调小心，闲居在府邸里，从不过问朝廷之事，深怕惹火烧身，给皇帝留下口实。

刘欣见到新都侯王莽恭顺的表现，大为满意，但心里依然不放心，派人密切监视，随时汇报。

罢黜了大司马王莽，打击了王氏家族的首脑人物，驱逐了曲根侯王根、成都侯王况等王氏家族的得力干将以后，刘欣舒心、放心了许多，心里越发自信。

刘欣踌躇满志，准备乘胜追击，一劳永逸，除恶务尽。看清皇帝的心思，建平侯杜业、司隶校尉解光暗暗留意。

而大司空何武，正直无私，做事坦荡，喜欢直言无忌地谈论政事，指斥奸佞和朝政得失，司隶校尉解光等人，十分忌惮。

绥和二年十月初，建平侯杜业、司隶校尉解光，再次一道进宫，秘密向刘欣提出，惩处王家党羽的建议。

司隶校尉解光，首先弹劾何武道：

“陛下：

大司空何武，貌似公正无私，实际徇情枉法，一向与陛下格格不入，藐视皇帝。他特别喜欢，向太皇太后和新都侯献媚，实属新都侯王莽、曲根侯王根一党，不宜重用。

希望陛下勇追穷寇，痛打落水狗，除恶务尽，不给叛逆们任何翻身的机会。”

建平侯杜业也随声附和道：

“司隶校尉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大司空傲慢无礼，看陛下年青，一直心存鄙视。”

听到建平侯杜业、司隶校尉解光，指斥何武藐视皇帝，刘欣被他们的话语激怒，欣然接受建议，立即回应道：

“两位爱卿说得很对。

当初封后事件，大司空就竭力反对。后来，大司空又与新都侯一道，反对朕尽孝道，封赐祖母，此心可诛。

朕深知，惩恶扬善，除恶务尽，乃正义之本。非我同志，其心必异。对于那些悖逆朕的大臣和外戚，朕绝不姑息，一定雷厉风行地予以铲除。

只有像建平侯大人，司隶校尉大人两位大臣这样，一心为国，忠心耿耿的大臣，才是朕最欣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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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侯杜业，司隶校尉解光，得到刘欣的夸奖，心里更加得意。

见皇帝流露的对大司空何武不满的情绪，建平侯杜业对着司隶校尉解光相视一笑。

司隶校尉解光，继续上奏发言，中伤大司空何武道：

“陛下：

臣知道我们大汉朝廷，是以孝治国。臣对陛下敬佩不已，知道陛下对祖母、娘亲的孝顺亘古未见，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大孝子。

臣对陛下竭尽忠诚，不敢不向陛下指斥大臣们的奸恶罪行，哪怕他的地位再高，臣也毫不畏惧。

臣今天要弹劾的，就是大司空何武。

大司空何武，位列三公之位，权高位重，可以说是深受陛下信任，应该为人师表，做好群臣的表率才是。

可是，大司空何武，不仅对陛下不顺从，不忠诚，而且附逆王氏家族，与陛下作对。

最为严重的，他还忤逆不孝，严重违背了圣朝以孝治天下的祖训，忘记了一个儿子的孝顺责任。

臣与大司空是多年的同僚，对他了解很深，大司空貌似忠贞，实际上奸恶万分，让人防不胜防。

大司空何武是蜀郡人，他的后母，一直居住在蜀郡。

前不久，何武曾经派自己属下的府吏何曲等，前往蜀郡，接自己的亲人进京，并假惺惺地说，准备接自己的后母进京赡养。

何武的后母听说以后，兴奋异常，急忙急忙衣物干粮等准备上京。

不想，何武人面兽心，忤逆不孝，最终却命令府吏何曲，以路有盗贼为由，在路途上留下了何武的后母，不送何武的后母进京赡养。

派去接送何武后母的府吏何曲，不敢不听从大司空何武的意见，只好接着何武的妻子儿女上京，把后母留在了路途上。

大司空何武，身为朝廷重臣，却以先帝驾崩，朝廷不稳，路有盗贼的荒唐理由，不接自己的母亲进京奉养。

臣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义愤填膺，深为何武不齿，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天底之下，怎么居然有何武这样不忠不孝的逆子呢？

臣私下以为，何武身为大司空，饱受朝廷的丰厚俸禄，却奉养后母不厚道，不孝顺，把自己的娘亲留在蜀郡，不闻不问，这严重违背了朝廷以孝治国的大义原则。

所以，臣不顾与何武多年的私交，特别提出弹劾。

希望皇帝严厉下旨，惩处大司空何武这种违背以孝治国理念，犯下忤逆不孝恶行的逆子。”

建平侯杜业，也帮腔道：

“陛下：

司隶校尉弹劾的，都是实情。朝廷大臣，对于大司空所做的这件事，窃窃私语，议论了很久。大家都认为大司空身为三公，对后母不孝，实属大逆不道，希望陛下严厉惩处。”

听到建平侯杜业，司隶校尉解光弹劾大司空何武不孝的事件，刘欣十分吃惊，立即说道：

“就是野兽爬虫，都知道反哺之恩。朕还没有见到，为人子的，会有如此不忠不孝的行为，何况身为圣朝的三公大臣呢？

两位爱卿说得很对，这件事情，必须严肃处理，否则天理难容。

大司空何武，不仅与奸佞蠹虫狼狈为奸，互相勾结，时常悖逆朕这个皇帝，危害朝廷，而且还不孝顺父母，令人不齿、愤怒。

朕准备，着即免去何武的大司空官职，命何武以列侯身份，回到他自己的封国去。诸君以为如何呢？”

建平侯杜业，司隶校尉解光一听，大喜，急忙称颂道：

“陛下英明孝顺。何武违背圣朝祖训，不孝顺父母，受到陛下惩罚，是罪有应得。这是对普天之下的不孝之子的一个严重警示。”

绥和二年（公元前7年）十月初九，刘欣下旨，任命原大司马师丹，专任为大司空，接替了何武的大司空职位，重新任命傅喜，为大司马。

到了今天，刘欣终于报了一箭之仇，报复了当初刚刚继位之时，大司空何武不顺从自己的仇恨。

而建平侯杜业，司隶校尉解光也如愿以偿，将自己忌惮的大司空何武赶出了朝廷。

大司空何武得知自己被贬的因由，叹息不已，对部属亲友何曲等人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旅途不顺，路有盗贼，本是事实，娘亲年老，受不住旅途劳累，不愿意进京，也是事实。

我何武被奸佞弹劾被贬，哪里是因为不孝顺娘亲呢？都是因为我喜欢直言无忌，此前与新都侯走得太近，遭到当权人士的嫉恨啊！

无官一身轻，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自此，正直敢言，一身正气的大司空何武，被皇帝赶出朝廷，回家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