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惨叫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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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的眼珠不转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身体不适,请贺兰都督先回一步,并向尉迟迥转达自己的良好祝愿,请他稍待几天,自己随后就到。 而且,他还派人去邺城请医生、拿药。 贺兰贵回邺城的路上,遇到了另一个来迎接韦孝宽的人,此人还是韦孝宽的侄子:韦艺。 韦艺年轻有为,是尉迟迥十分信任的属下,而韦艺也是尉迟迥的铁杆粉丝。 韦艺见到叔叔之后,又复述了尉迟迥对韦孝宽有如滔滔江水的仰慕之情,请韦孝宽尽快到相州入职。 韦孝宽听了以后,命人将韦艺捆了起来,五花大绑,扔在墙角,韦孝宽用剑指着他,厉声喝道:“小样儿,跟我老人家耍心眼,还不从实招来,尉迟迥到底安了什么心?” 韦艺一再表示尉迟迥确实是对韦孝宽十分仰慕,确实是想早日见到他云云。 韦孝宽微微点头,手起剑落,只听韦艺一声惨叫: “叔叔别砍,我说!” …… 韦孝宽听了韦艺的交待,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立即命人掉头向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同时,让驿站的工作人员准备丰盛的酒菜,告诉他们,蜀国公尉迟迥就要来了,你们一定要招待好他。 走的时候,把驿站的马匹全部都带走。 从朝歌到长安,所有的驿站,韦孝宽都这样安排,每个驿站都准备了无比丰盛的酒席等着尉迟迥,把所有的马都带走。 韦孝宽久经沙场,可谓神机妙算,他估计得一点不错:他前脚走,后脚尉迟迥派来“接”他的人就到了,不过他们没有接到老爷子。 因为没有马可换——都被韦孝宽牵走了,而且,每个驿站都是好酒好菜招待,这些没有马换的人只好待在驿站里享受这些韦孝宽的“好意”。 要比老谋深算,尉迟迥比韦孝宽还是差一个档次啊! 这样,韦孝宽回到长安的时候,带回来了无数的好马。 和马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尉迟迥反叛的消息! 韦孝宽是怎么看破尉迟迥的用意呢? 在路遇贺兰贵的时候,已经从后者的眼神中,判断出他超乎一般的热情背后,是不可告人的阴谋。等他拔剑要杀韦艺的时候,韦艺才将尉迟迥的计划和盘托出。 没错,尉迟迥是要反,但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他讨伐杨坚,目的正是为了清君侧,除掉杨坚,他立即还政于小皇帝宇文阐。 不知他是否真这样想的,但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尉迟迥对韦孝宽来接替他所表示的异乎寻常的欢迎态度实际露了他的马脚。 他想韦孝宽早日来邺城,然后自己就占据主动了,最理想的结果是韦孝宽投靠到他的麾下,这样他就多了一最有力的靠山;如果韦孝宽不肯配合,那对不起,我就杀了你。 我得不到,杨坚也别想得到。 他和杨坚都意识得到,谁得韦孝宽,谁得天下。 韦孝宽从三十年前起,就是敌人的噩梦,不管这个敌人多么凶悍,不管是高欢,还是斛律光,还是段韶,还是南梁或南陈。 如今,尉迟迥想捉住韦孝宽的计划落空,胜利的天平自然就倒向了杨坚一边。 尉迟迥叛乱——翻过这道坎,大隋朝就在面前 韦孝宽顺利脱身回到长安,标志着尉迟迥对韦孝宽的争取以失败告终,也标志着韦孝宽完成了自己的站队——他站在杨坚这边。 杨坚是大奸臣,后来背叛自己曾经效忠的主子篡位——这是事实,起码在他的前主子看起来是这样的。 杨坚不好,那你能确保尉迟迥如果击败杨坚是否就会象他宣称的那样,把权力归还给年幼的皇帝,自己退居臣列? 我窃以为,尉迟迥相州反叛,不是起义,是夺权。他和杨坚的性质半斤八两,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黑。 在这里补充一个小插曲。 周宣帝宇文赟还健在的时候,派财务部审计司司长杨尚希到尉迟迥驻防地邺城去体察民情,当杨尚希到达邺城的时候,正赶上宣帝去世。 于是杨尚希应尉迟迥之邀,主持了相州各界人民怀念先帝大会,会上,杨尚希注意到一个细节: 尉迟迥哭得快要晕厥,但眼神里没有一丝哀伤,眼睛叽里骨碌转来转去。 于是,他当即做了一个决定:快走,尉迟迥一定别有用心,我不走,一定会大祸临头。 杨尚希连夜逃走,等第二天尉迟迥得知之后,派人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杨坚专权,尉迟迥表现得很愤慨,也很委屈,他认为专权是自己的专利,岂容他人染指? 于是,尉迟迥聚焦了文武百官和各界名流到邺城的北门,当众发表演说: 杨坚借后父之势,挟幼主以作威福,不臣之迹,暴于行路。吾与国舅甥,任兼将相,先帝处吾于此,本欲寄以安危。今欲与卿等纠合义勇,以匡国庇民。 城楼下面顿时欢声雷动,大家纷纷表示,一致同意尉迟迥同志的在国家危难的时候奋起,与杨坚对着干,看谁能发好国难财。 获得了大家的支持(其实,大家也没别的选择),尉迟迥自称三军总司令(大总管),建立临时,代行皇帝职权,奉赵王宇文招的儿子为帝。 以上的表述有点奇怪,宇文阐是根正苗红的帝王后裔,尉迟迥不认倒也罢了,却又抬出一个小孩儿当皇帝。 原因其实很简单,尉迟迥不能奉赵王宇文招或其他的亲王为帝,因为他们都是成人! 让小孩出头,这是一切幕后操纵者的利器,从东汉的外戚和宦官们直到慈禧太后,甚至是邓大人,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小孩情结。尉迟迥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赵王的封地在河北邢台(襄国),尉迟迥在临漳(邺城),两地都在河北,方便。 得知尉迟迥谋反,杨坚立即做出反应,派韦孝宽为总司令,统帅郕国公梁士彦、乐安公元谐、化政公宇文忻、濮阳公宇文述、武乡公崔弘度、清河公杨素、陇西公李询为司令官,率兵讨伐尉迟迥。 这些位司令官,都是一时之选。 梁士彦我们之前在灭齐战役中已经见识过他的厉害,几乎是以一已之力将平阳守住,从而使武帝在整个灭齐过程中掌握了战略主动权。 元谐是魏国皇亲,也是杨坚的好朋友,在杨坚当上丞相独秉朝政的时候,他不道贺,反而说:“你秉政,又没有有实力的豪族支持你,就象洪水中的一面墙,实在是危险啊,你小心点吧。”杨坚对这句话触动很大,从此更加倾心结交元谐。 宇文述是北周的皇亲,他现在仅仅是崭露头角而已,不久我们将见到他在有隋一代的峥嵘和煊赫,杨坚如果会向后穿越,不知对于这样一个有才干、有情商的大臣应持何种感情,因为宇文述有一个儿子叫宇文化及。 崔弘度出身官宦名门,他最大的特点是“酷”。这个酷不是独孤信或韩寒那种酷,而是严酷,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家奴。当然,这些无法埋没他对建立大隋朝做出的贡献。 杨素同志,我们就不做过多描述了吧,因为以后杨素的出镜率会仅次于杨坚和他的宝贝儿子杨广童鞋。 最后一个是李询,李询是关陇军事贵族李氏大家族的核心一员,别的不用记,记住他是北齐第一美女冯小怜的第三任、同时也是最后一任老公就行了。 就在杨坚调兵遣将,部署对平定尉迟迥叛乱的时候,京城出事了,这也是一桩叛乱。 这次叛乱是北周的皇亲之一、毕王、首都军区司令长官(雍州牧)宇文贤搞的。 严格地说,这不应该叫做叛乱,因为宇文贤是只叛不乱。 宇文贤不属于五王,五王都是太祖宇文泰的儿子、武帝宇文邕的弟弟、宣帝宇文赟的叔叔、静帝宇文阐的叔爷,而毕王宇文贤,是宇文赟的同辈。 这位毕王爷,说来还是杨坚的亲戚。 他是北周的第一个皇帝宇文毓(北周实际上的第一个皇帝是宇文泰,第一个取代西魏但没有称帝的是宇文觉,)和独孤信的女儿的长子,而杨坚的夫人,是独孤信的七女儿,算起来,宇文贤应该叫杨坚一声“姨父”。 事实也是这样,据说身为亲王的宇文贤对于朝廷重臣杨坚尊敬有加,两个人和私交还不错。 但是,这无法阻挡必要的时候,这位姨父拿宇文贤开刀。 宇文贤身为皇亲,从情感上理所当然地站在皇室这边,与五位同样身为亲王的叔叔过从甚密,因此,他与五王联合起来谋反的消息听起来格外有道理。 五王谋反是真的,因为他们对杨坚夺取他们家的天下不愤;但要说宇文贤谋反,也只是莫须有而已。但杨坚既然说你谋反,那你就是谋反,你唯一的结局便是人头落地。 事实也是这样,宇文贤的人头就这样被他的亲姨父砍下,同时砍下的,还有宇文贤三个未成年的儿子的头颅。这三个孩子,是杨坚的嫡亲姨外孙。 据说,杨坚知道宇文贤的同谋是五王,但他不动声色,只是处死宇文贤,于赵王宇文招他们仍旧是十分“礼遇”。 杨坚心里十分清楚,如今大敌当前,他暂时不能树敌过多,他杨坚不是三头六臂。他的头号敌人是在邺城反叛的尉迟迥,至于五王,就让他们再苟延残喘几天吧。 为了安抚这些骚动不安的皇亲,杨坚还封了两个皇亲以要职,他以皇帝的名义册封秦王宇文贽为大冢宰(这个大冢宰不是丞相,不执政的大冢宰只是内务部长),杞国公宇文椿为大司徒(民政部长)。 这个宇文椿,应该不是外人。 当初周宣帝宇文赟,趁入宫参加宴会的尉迟繁炽酒醉,趁着尉迟MM人事不省的时候,把她从西阳公宇文温的妻室变成了自己的嫔妃。宇文温正是当时的杞国公宇文亮的儿子。 当时随韦孝宽伐陈的宇文亮闻迅后,十分气恨,计划夜袭韦孝宽大宫,掌握军权,另立新君,不想被韦孝宽杀败,自己也丢了性命。 宇文亮身死,丢下了“杞国公”这一爵位,周宣帝宇文赟还算没有完全丧尽良心,把这个爵位给了宇文亮的弟弟,就是宇文椿。 安顿好了内部,杨坚把矛头才开始针对尉迟迵。 此时的尉迟迥,豪情万丈,不仅他控制的九个州、他的侄子尉迟勤(就是在灭齐战役中立功最大、生擒北齐太上皇高纬、皇太后胡氏、小皇帝高恒、两大皇后穆黄花和冯小怜的北周大将)所辖的五个州全部反叛,而且,尉迟迥的一大批门生故吏也跟着反了。 这些小喽啰一跟着反,杨坚本来就不小的头嗡地一声更大了好几倍,这些人跟着尉迟迥跑,意味着山东、河北、苏北、河南、安徽北部全数落入了尉迟迥的势力范围。 提一句尉迟勤,这位灭齐中立功最大的将军,在伯父发动的叛乱中,扮演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角色。 甫一按到伯父要他加入叛军的书信,尉迟勤的第一反应是马上把书信交给了杨坚,第一时间表达了对杨坚的支持和忠心,这叫大义灭亲; 但随着局势的变化,尉迟勤决定重新站队,此时的尉迟迥已经席卷大半个北周,大有灭杨坚而朝食的趋势,于是尉迟勤率领他麾下的五个州,重又投入了伯父尉迟迥的怀抱,这叫识实务者为俊杰。 尉迟勤的俊杰行为,十分生动地告诉了我们什么叫脚踩两只船。 更让人叫绝的是,他这两脚,都没有踩错,尉迟迥之乱的结局将会诠释这一点。 尉迟勤归队,象化学反应里的催化剂一样,尉迟迥的反叛烽火一下子呈燎原之势。 不久以后,郧州军区司令长官(郧州总管,位于湖北安陆)司马消难和益州军区司令长官王谦也加入尉迟迥的行列对抗杨坚,这样尉迟迥的势力达到顶峰,不要说原北齐的地盘,就是北周帝国,几乎三分之一的地盘也都被叛军占领。 杨坚愁坏了,他大大低估了尉迟迥的影响和份量,没有想到局势会这么严重。也许,此时的杨坚,有点后悔当初匆忙踏上这条篡位的不归之路。 但他没的选择,不归路没有回头的余地,要么登上皇位,俯视天下,要么沉入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尽管毫无胜算,杨坚还得撑着。 尉迟迥的战火,自东向西蔓延开来,北齐故地中,只有并州一地没有被尉迟迥占领,如果连并州也归了尉迟迥,那杨坚只剩下关中这巴掌大的地盘了,局势仿佛回到了当年宇文泰和高欢双雄对峙的局面。 可尉迟迥不是高欢,杨坚也不是宇文泰,他绝无把握象宇文泰那样以弱胜强。 他庆幸提早一步做掉了雍州牧、毕王宇文贤,宇文贤掌握关中的党政军权,如果他跟着尉迟迥一起玩,那杨坚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现在,杨坚手里能用的牌,除了关中的弹丸之地,再就是立场不明的并州。 并州的地理位置,说得再重要都不过份,并州的州治(首府或省会)是晋阳。 晋阳,从尔朱荣时代就是陪都,皇帝在洛阳沐猴而冠,装模作样地发号施令,而尔朱荣躲在晋阳遥控指挥。 这一光荣传统也光荣地传到了尔朱荣的实际继承者高欢那里(包括后来的高澄)。 北齐建立之后,晋阳一直是北齐的北大门,特别晋阳还有一个特殊的功效,就是防卫突厥。 因此,不管是北齐,还是灭而代之的北周,都把并州看得十分重要,派来驻防并州的,必是朝廷最煊赫的大族的代表人物。 现任的并州军区司令长官是李穆。 李穆出自以西魏八柱国和十二大将军为核心的关陇军事贵族世家,但成名比八柱国家晚。东西魏氓山之战中,宇文泰不慎落马,李穆急中生智,用马鞭抽打宇文泰,让敌人误以为宇文泰只是普通士卒,才使宇文泰侥幸逃脱。 李穆之后凭着战功和资历一步步升迁,直到位兼将相,成为统帅级人物。 李穆的兄长是李远,当初位在李穆之上,是八柱国时代的十二大将军之一。在宇文泰讨论继承人的大会上,受宇文泰的指使立嫡子宇文觉的李远拔剑直指主张立长子宇文毓的独孤信,算是当了一回宇文泰的好鹰犬。 李穆劝说李远:“你的儿子李植不成器,尽早迟早会害了你全家会害了你全家。” 李远不信,果然宇文护掌权之后,李植因为密谋反叛,被宇文护处死,害得老爹李远被牵连,逼令自杀。 李远临死前,十分后悔,对着弟弟李穆涕泗横流:“吾不用汝言,以至于此,将复奈何!” 本来李穆也应该为此事负责,被杀头,但因为他之前劝告李远除掉李植的话,仅仅被削职为民。 这件事情,显示了李穆非凡的相面本领和站队才能。 无奈啊,那个时代,官场安全最重要,站好了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站不好队,全家抄斩,夷灭三族。 不独那个时代,这个时代,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