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发作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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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顽主高纬,擅打迷踪拳,没有游戏规则,这让人如何接招? 他已经看高长恭不爽,任凭你再退让,再表忠心,再自污。有什么用呢? 自从高长恭说了“家事相关,不得不然”后,就注定了他的横死。 几经周折,高长恭终于确定了激流勇退的战略,然而,这一良策他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北齐朝廷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其实是中国当时的大事,其实我们前文提过:陈朝大将吴明彻收复了淮南! 这意味着陈朝的边境线,向北强势推进了一大块,虽然历史终将证明,这是陈朝的回光返照。 我们没有多少笔墨留给历史上大大有名的吴明彻,他其实也是南北朝后期多如繁星的军事天才之一,不过他同稍前一些的慕容绍宗、王思政这些名将一样,都晚节不保。稍后我们会看到陈朝的军事柱石吴明彻,如何做了北周的俘虏。 但现在,吴明彻收复淮南,等于在人家家门口叫骂——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于是高纬终于怒了,他决定反击,尽管他是无愁天子,尽管他准备好了象高阿那肱和穆提婆他们说的那样,做个龟兹国王。 他的目光游离到北齐硕果仅存的兰陵王高长恭身上,现在也只是指望这位他一直猜忌的亲王了。 然而,这可不是高长恭想要的,他对兵权比对鬼更恐惧。 高纬蠢,但不笨,他读懂了高长恭的肢体语言。 面对高长恭在强敌压境时的称疾不出,高纬保持了特定的平静,只是派人去对他表示亲切的慰问,顺便带去了好酒作为礼物:鸩酒。 我们之前大略介绍过鸩这种神奇的鸟——一种羽毛有剧毒的现实中不曾存在的鸟。在此,我们把鸩酒泛指毒酒,就象把椒泛指毒药一样,大体没错的。 对面皇帝送来的礼物,高长恭采取了笑纳的原则——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南北朝后期优秀的军事统帅高长恭同志,就这样走完了他充满传奇色彩、也同样充满悲剧色彩的一生。 这一事件充分说明高纬家是旋转门,他尊贵的头这一门上反反复复被夹了好几次。 高长恭被逼自杀。 高纬很高兴。 后果很严重。 因为还有一个人也很高兴,甚至比高纬还高兴,说喜出望外都不过分。 这个人是周武帝宇文邕。 我想起了国共第二次合作期间,蒋校长悍然发动皖南事变后,周公在重庆面斥何应钦:你们的行为,让亲者痛,仇者快!你们做了日寇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你何应钦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 高纬就是北齐的罪人,可笑的是,这个罪人就是北齐的皇帝。 细想起来,任何一个皇帝,其实都是自己王朝的罪人,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概莫能外。他们的职责,其实就是给自己掘墓——自己的掘墓人,我钦佩马克思的天才。 现在的北齐,三杰全死,屑小横行,一个王朝灭亡的内部条件全部具备,只需有人在背后轻轻一推。 这一历史重任责无旁贷地落在了周武帝宇文邕身上。 北齐唯一的柱石兰陵王高长恭,被后主高纬除掉。 这样,年轻的皇帝成功地排除了异己,他身边清一色全是一帮娱乐圏人士,穆提婆、高阿那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高纬和他的大臣们,整天沉溺于演戏当中,这也没错,人生本来就是戏,谁都是主角,就看你怎么演了。 北齐上下,现在是沐猴而冠,各种小丑,纷纷粉墨登场。 目前的北齐,共有亲王上百人,有资格开府建牙的上千人,享有与开府类似殊荣的数也数不清,整个官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充分发挥了盘剥人民、鱼肉百姓的特长,将北齐帝国变成了卖儿鬻女、饿殍遍地的人间地狱。 高纬有次出巡,看到了街边百姓沿路乞讨,这一北齐的普遍风景激活了他的艺术细菌,他的宫廷里,也照样设置了一个贫儿村,穿着乞丐的制服,向人行乞,整个皇宫,一片欢声笑语。 我们由此推断,高纬不喜欢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因为他喜欢演乞丐,尤其喜欢和最底层的人民厮混;我们还可以推断,高纬不喜欢活着,因为他很清楚他和他有大臣们是在赶着北齐这辆老爷车,向着悬崖边隆隆驶去,一日千里。 周武帝看到了高纬的行为,决定成全他。 他亲临演武现场,指导训练,进封他的几个兄弟为王:齐公宇文宪为齐王,卫公宇文直为卫王,赵公宇文招为赵王。 多年来,北周一直在养精蓄锐,即使是权臣宇文护在的时候;宇文邕新政之后,更是注意与民休息,北周的生产力得到了长足的提高。 生产力,据说就是人类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 这一混蛋定义指导我们去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结果必然是自然对我们的报复和惩罚,这是无疑的,因为我们已经看到了端倪。 周武帝比我们聪明,他认为生产力就是让人民吃饱穿暖的能力,人民吃饱穿暖,才有力气、才有点余钱去打仗。 其实,周武帝宇文邕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亲政以后的所作所为,无非两件事,这是让人民有饭吃,一是让政有钱花。 实际,这是一回事。 不久,我们就会看到,宇文邕为了大多数人有粗米饭吃,不惜从少部分人嘴里抢红烧肉,这些倒霉的人是一些出家人,不过,这些人可不是为了信仰出家的,他们是为了逃避,逃避缴税,逃避责任。 不过,他们的好日子在周武帝宇文邕手里,快到头了。 佛教徒不用缴税(这显然违反“依法纳税是全体公民的光荣义务”这一神圣原则),不服兵役,不服徭役,寺庙还占据大量土地。 简单说,佛教徒多了,就没人缴税(国库没有钱),没有人当兵,没人干活,没人种地。 南北朝兵荒马乱,上层权贵信奉佛教,用以麻醉自己腐坏的灵魂;底层贫民信奉佛教,用以逃避乱世——总之,佛教是佛教徒的乐园,却是国家强盛的噩梦。 于是,雄才大略的周武帝大手一挥:灭佛。 周武帝灭佛,并不是他的原意。 从宗信仰方面,除了儒教,这位皇帝更喜欢道教一些,这在南北朝是个异数。 武帝的原意只是想只灭佛,准备力挺道教,还专门组织了大辩论,结果他寄予厚望的道教在辩论中完败,让武帝很没面子,所以干脆道教佛教一起禁。 宇文邕是一个提倡主集中制的先进人物,灭佛时,专门召集了五百高僧,征求他们的意见,他这与虎谋皮的行径遭到了全体高僧的坚决反对,其中慧远诅咒武帝:如果你坚持灭佛,会下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是地狱中最深一层,只有罪孽最深重的人才有资格下阿鼻地狱,永无出头之日。 但武帝不信佛,不怕阿鼻地狱,不为所动。 于是,全国灭佛,寺庙的财务和土地归国家所有,全体教徒还俗。这就意味着,国家多了土地,多了税收,多了兵源,多了民工。 照这个办法,国家不强大也难! 在此之前,也有过其它朝代的其它皇帝灭佛,比较恶劣的是,他们除了毁坏佛像,还虐杀教徒。而武帝则要人道得多,他只是勒令教徒还俗,对于某些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还委以官职,妥善安置。 这就是宇文邕,既有魂力,又有手段。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周武帝灭佛。 武帝的灭佛,贯穿了他的整个政生命(宇文护当政期间不算,那不能算是武帝的治生命),也包括灭齐之后,在齐境的灭佛运动(其实慧远对他的诅咒,就是在齐境推行灭佛时发生的事情)。 正在宇文邕励精图治,准备大举伐齐的时候,太后叱奴氏久病卧床,医治无效,终于溘然长逝。 对于这位太后,我们多说两句。 老太后并非是北周实际的开国皇帝、西魏的权臣宇文泰的正妻,她的正式名份是“妾”。不过宇文邕在公元560年即位为帝后,在第二年追封她为太后。 老太太是鲜卑人,生下了宇文邕和宇文直两个匈奴族儿子。她最为人所知的事迹就是宇文邕把她当道具,诱使当时的权臣宇文护读《酒诰》,趁机杀死这位掌权的堂兄。 老太太心理素质那是相当不错,当时只是受了点惊,很快复原,之后又顽强倔强地活了两年,只是不知道酒是不是戒掉了。 叱奴太后死后,风光大葬,不过,她没有得以和她的男人葬在一起。陪宇文泰长眠地下的,是他的元配、西魏的冯翊公主,她的哥哥就是北魏孝武帝,即那位从高欢那里逃出投奔宇文泰,又被宇文泰毒死的倒霉皇帝——他也是北魏的最后一位皇帝。 太后去世,举国悲恸。宇文邕居庐守制,早晚只是喝一点粥而已,百官上表,请皇帝节哀,他才肯吃点东西。 居丧期间,命太子宇文赟总理朝政。这是这位历史上有名的顽主的正式露面——虽然他这次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因为他还不敢,他老爸在。 这一天,卫王宇文直来找皇帝,告了哥哥齐王宇文宪一状。 我们说了,宇文直是皇帝宇文邕的亲弟弟,在除掉大奸臣宇文护的过程中立下大功,满心希望当上总理,却被异母哥哥宇文宪抢去。 因此,他最恨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哥哥宇文邕,这一个是同父同母;另一个是哥哥宇文宪,这一个是同父异母。 宇文直告诉皇帝哥哥宇文邕:“齐王宇文宪在守制期间,毫不节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与平时无异。” 他想,宇文宪不孝如此,一定会把他扳倒。 背后告状的,都是小人,这一次,这个小人没有得逞。 宇文邕听到宇文直告哥哥宇文宪的黑状,不大高兴,对宇文直说: “齐王与我同父异母,而你是太后亲生,是我的同母弟,先管好自己,管什么别人的闲事!” 宇文直碰了一鼻子灰,悻悻退出。 武帝将他的兄弟们晋爵为王之后,允许他们自己挑选中意的府邸,卫王宇文直最后挑了一个废旧的庙宇作为住宅,齐王宇文宪问他:“贤弟儿女成行,应找一间宽敞的大宅子,为什么找这样一个又废、又旧、又破的寺庙?” 宇文宪本是好意,不想宇文直答道:“我一身都不能相容,还管什么儿女!” 宇文宪噎得说不出话,但从此他知道宇文直有怨言,就开始有戒心。 还有一次,宇文直在随武帝打猎过程中,触怒皇帝,被当众责打,从此怨恨更深。 我窃以为,这一次不怨宇文直,武帝作为老板,当众惩罚一个贵为亲王的高级官员,这等于让他失去当公赖以生存的威信,而现在就好得多,我们很少听到公的负面新闻。 这一点有点象现在的老板,动不动在下属面前惩罚上级,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宇文直,已经是怨望已久了。 于是,他决定发作。 这一天,武帝巡视云阳宫,派尉迟运和长孙览辅佐太子宇文赟留守。云阳宫是个古老的建筑,秦时就有,秦朝叫林光宫,汉朝叫甘泉宫,因为位于云阳县七十里的甘泉山上。 尉迟运和长孙览世代簪缨,属于声名煊赫的太子集团,他们都是北周重臣。 武帝巡幸云阳宫,卫王宇文直心说机会来了,于是称疾不出,待在都城。 宇文直选择在家,不跟皇帝到云阳宫,不是在家养病,而是准备谋反。 我翻遍了史书,没有找到有任何证据表明宇文直有造反的准备、造反的时机、造反的谋略,他有的,只有一颗对皇帝哥哥的怨望之心,和一个想当皇帝的肥胆。 他等皇帝走远后,领着他的党徒杀出,直奔肃章门。 与其说这是造反,不如说是一帮乌合之众暴 乌合之众唯一能做的,就是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