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爱上另一个自己。 (第2/2页)
她脚下挪动,里盘算,怎么才能把夏太医给的泽漆物尽其用,不经意往南瞥了一眼,见满福和柿子来,嘴里议论着:“内务府那帮狗东西是愈发懒啦,说什么懋主儿脾气不好,怕挨骂,倒是不信了,给送东西去,懋主儿还能吃了他们不成……”
柿子一抬头,视线和老姑『奶』『奶』撞了个着,忙“哟”了声,垂袖道:“颐主儿来啦,给您请安。”
颐听他们说要往懋嫔那头送东西,自是存了个眼儿,问:“内务府的人怎么了,惹得谙达们动了好大的怒。”
满福歪着脑袋,讪讪瞧了她一眼道:“这不是……就您上回冲撞了懋嫔娘娘嘛,皇上得知后,体恤懋嫔娘娘怀着皇嗣,好歹要安抚懋嫔娘娘一回。这会子高丽国刚进贡了些人参炮制的香粉香膏,皇上下令给懋嫔娘娘送去来着。内务府办差的不愿意上储秀宫去,说懋嫔娘娘动辄拿龙胎来压人,这不好那不好的……今儿晚膳前把东西交给总管了,说偏劳总管分派人送进储秀宫,懋嫔至少让着养殿的面子,不至于存挑剔。”
颐哦了声,“是这么回事儿……”
其实她不傻,当然看得满福他们是存在她面前提起这个的。夏太医刚给了泽漆,这头养殿恰巧就要往储秀宫送香粉香膏,这么巧合的事儿,怎么能让人不怀疑,其实夏太医早和皇上串通好了,有给她提供这样的机会。
一个臣子,能和皇上做如此交,看来彼此间关系不一般……颐想了一通,越想越觉得蹊跷,夏太医和皇上身形肖似,皇上看着他,是不是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自爱自恋的人,根儿上来说喜欢的还是自己,这要是有个人和自己神韵差不多,那么……
颐脑子里忽然嗡地一声,接下去可不敢想了,平了平绪才问:“这会子都下钥了,你们这是要往储秀宫去?”
柿子说哪儿能呢,“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明儿……”一面说一面瞧满福,“明儿什么时候来着?”
满福想了想道:“明儿中晌后,先要伺候主子爷临朝听政,再伺候主子用膳,哪儿来的闲工夫,做这份例之外的差事。”
颐想很好,既然都已经替她预备好了,那顺手推舟就是了。当然嘴上不可说,全当没听明白,朝北指了指,说:“也该上值啦,谙达们忙吧。”拉着含珍的手,径直向西围房去了。
人坐在围房里,两眼茫然朝外望着,见小太监们将宫灯一盏一盏高高送上房檐。是明暗交接的时候,太阳下了山,天『色』却仍有余光,只是那光不再明朗,数盏灯笼一齐上阵,就地被比下去了。
徐飒去了又来了,不所料,今儿还是叫“去”。大家不敢当着人面议论,里却犯嘀咕,万岁爷这是怎么了,这阵子是彻底不近女『色』,难道要修炼成佛了吗?
围房里的人都趣地散了,近来点卯大的乐趣,可以升华看皇上什么时候破戒。
颐拽着含珍快步赶回储秀宫,路上那些主儿还想借着她冲撞懋嫔的事儿调侃她,她都没给她们机会。
进了猗兰馆直接关上门,盘腿在椅子上襟危坐。抬了抬手,把左膀右臂都招呼来,老姑『奶』『奶』提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皇上该不是和夏太医密谋什么吧!”
银朱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含珍也不解地望着她。
颐的嗓门又压下来半分,她说:“皇上老不翻牌子,八成是有人给了他不翻牌子的底气。这会儿觉得,自己在受他们利用来着,一个给『药』,一个让钻空子,他们就是想借的手,铲除懋嫔。”
银朱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就算是这么回事儿,铲除完了呢?这么干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着呢。”颐说,灯下一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借机抬举,做受宠的假象。因知道志不在侍寝,皇上就可以放大胆不翻别人牌子了。”边说边啧啧,“好啊,这是拿当枪使呢,不没关系,只要让晋位,这些小事都可以包涵。”
她越说越玄乎,含珍迟疑道:“主儿的意思,难道是……”
颐又『露』哀伤的神来,仰脖子枕在椅背上,每一个字都是碎的声音,“否则这样不起眼的小宫女,怎么值得夏太医来接近。是尚家人,他明知道对皇上处置哥哥和大侄女儿不满,却还是帮晋了位,什么?因他们需要一个不会争宠的人,好让他们……”越说越伤,后捂住眼睛哭起来,“双宿双栖。”
银朱和含珍被雷劈了似的,呆站在原地回不神来,好半晌才发统一的质疑:“主儿,您撒什么癔症呐?”
这话犯上,可也只有这句感慨,才能解她们中的震惊。
老姑『奶』『奶』的意思是,皇上和夏太医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皇上爱上了另一个自己。这这这……简直是一派胡言啊,皇上是一国之君,宇文氏入关多年,没有断袖之癖的帝王。皇帝沉『迷』男『色』,那可不是好预兆,古来哪个养男宠的帝王有好下场,皇上要是那样,大英岂不是现亡国之兆了!
“的……”颐启了启唇,还没说完,就被银朱捂住了嘴。
“主儿,可不敢『乱』说。”银朱道,“您不要命啦?万一叫别人听了去,那还得了!”
含珍虽然惊讶,却也并不慌张,照旧温言絮语安抚她:“不管假,主儿得把这事放在肚子里,就是晚上说梦话,也得绕开了说。主儿,您如今所求是什么呢,是那点子私,还是晋位?”
颐毫不犹豫说晋位,“原先还琢磨那些嘎七马八的,自打今晚想明白了,就什么也不稀图了,得往上爬,捞人。”
“这就对了。”含珍道,“一门思只能干一件事,皇上也好,夏太医也好,爱谁谁,成不成?”
颐说好,君既休,谁还不是个当机立断的人呢。
只是这一夜不得好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这辈子头一次喜欢一个人,没想这人名草有主了,细思量叫人伤。
不第二天老姑『奶』『奶』又活蹦『乱』跳起来,梳妆打扮完毕,等巳时前后,就带上含珍了门。
了显得一切如常,她在永常在门前停留了片刻,热地招呼着,“要上贵妃娘娘跟前请安,您要一道去么?”
永常在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才请了安回来不多久。”
宫里常在以上的位分,须得每天给贵妃问安,没办法,谁让如今贵妃大。答应则不一样,因位分太低,向各宫主位问安就是了,一般没有面见贵妃的荣幸。
颐哦了声,憨笑道:“竟糊涂了……既这么,您歇着吧,好热的天儿啊,也早去早回。”
她携着含珍一起迈了储秀宫的宫门,却没有向北进百子门,而是一路往南,往螽斯门上去了。
大夏天里,这个时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那些善于保养的主儿们是论如何不会来的,因此颐顺顺当当往南,路上除了几个办事太监,没遇见一张熟面孔。
终于了遵义门上了,一脚迈进去,里还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胆儿,一个小小的答应,不得传召就敢冲这里来。
横竖就是倚老卖老吧,仗着辈分儿横。所幸御前的太监也买她的账,明海上前打千儿,说:“小主怎么这个时辰来啦,万岁爷这会儿传膳呢。要不您等会儿,奴才上里间给总管捎信儿去?”
颐道好,“劳您大驾了。”嘴里说着,朝东配殿看了眼。
那么巧,殿里的黄花梨嵌螺钿花鸟桌上,堆着两个精美的木盒,那盒子一瞧就是外邦进供的,款式颜『色』和关内不同。榉木的盖子上盖着白底黑字,那些字儿是一圈套着一圈,横看竖看,都不是大英地界儿上通的文字。
颐冲含珍努了努嘴,示意她瞧。含珍点了点头,表示有在,您放。
干坏事一般都是这样,两个人得有商有量,精诚合作。通常一个打头阵冲锋,一个躲在人后施,加上这件事大概齐已经是养殿默认的了,所以干起来基本不会冒生命危险,只要别做得太显眼,绝没有人会来问你。
那厢上殿内通传的明海很快回来了,垂着袖子了跟前,呵腰道:“小主儿上殿里去吧,万岁爷传见呢。”
颐迟迟哦了声,装模作样对含珍道:“去面圣,你就在外头等着吧。太阳大,仔细晒着,找个背阴的地方猫着,啊?”
含珍嗳了声,一直将她送抱厦里。
进了殿门的颐,着实是有点慌张,但了给现在养殿找个合适的理由,不得不硬着头皮面见皇上。
里头怀恩迎了来,打起了夹板门帘,笑着招呼了声颐主儿,“请入内吧。”
颐朝他微微欠了欠身,这才迈进门槛。
这一进门,可了不得,看见皇帝坐在一张铺着明黄龙纹缎子的桌前,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色』,少说也有二三样。可看看时辰钟,这不是还没进餐的时候吗,这个点儿应当进小餐啊,就是全糕点,弄个花卷、三角、豌豆黄什么的。
颐已经忘了此来是干什么来了,魂魄离体般给皇帝蹲了个安,“皇上万寿疆。”
餐桌后的皇帝面表看着她,这时候说什么万寿疆,他又不是在摆寿宴。但见她两眼不住瞄着桌上,他就觉得有点儿可笑。
“朕并未召见你,你这会子求见,有什么要紧事儿?”
颐说没有,“有也是小事……万岁爷,您大中晌的吃这么多菜『色』,不怕腻得慌吗?”
“御前的事你不懂,朕想中晌吃硬菜,自有朕的道理。”见她两眼都快在碗儿菜上了,皇帝用力咳嗽了一声,拿捏着他的青玉镶金筷子,刻意搬动了下他的黄地粉彩碗,”有事上奏,事退下,别扰了朕用膳。”
颐听了没辙,袖子里抽那本《梅村集》来,“习学有阵子了,来请皇上考功课……别的不多说,先背上一段,请皇上指?”
皇帝点了点头,这时侍膳太监往碗里布菜,油光瓦亮的樱桃肉在筷头上,泛琥珀般饱满的光泽。
颐看着那肉,下生许多煎熬来,“净洗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皇上,您缺试菜的人吗?奴才忠肝义胆,让奴才您试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