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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能接收第七区铁塔信号的讯号台,才能发去指定的联络。但目前的情况非常糟糕,我们失去了物资车,没有吃的,只得沿着国道朝东边走,寻找商店和民居里的剩余补给。
这里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洗劫一空,更糟糕的是,汽油快要用完了。
黄昏,赖杰开车,其余四人坐在车厢里,分坐两边,刘砚和闻且歌坐左边,蒙烽和李岩坐右边,摇摇晃晃,大家的表情都十分无奈,肚子咕咕响,没有人说话。
“你的巧克力现在可以拿出来了。”蒙烽说。
刘砚这才想起来,从座椅下拖出他的背包,四大块巧克力。
蒙烽扔回给刘砚一块,把另外三块分给队友们,侧在位置上打盹。
刘砚拆开,掰下一小块,蒙烽微微张开嘴,刘砚拿着,瞄准了很久。
刘砚手指抬高,蒙烽抬起下巴,作了个啊的口型。
刘砚躬身,蒙烽把身子放低一点,反复几次。
“你要扔就快点!”蒙烽怒道。
刘砚把一大排巧克力扔过去摔在蒙烽脸上,不说话了。
蒙烽吃了一小块,又扔过来,摔在刘砚脸上。刘砚摔过去,蒙烽摔过来,摔过去摔过来,刘砚道:“你!”
蒙烽怒吼道:“怎么!我已经不爱你了!别以为我会像以前那样着让你!”俩人在狭小的空间内推来搡去,乱成一团。
“别打架!”赖杰在前座呵斥道。
闻且歌道:“别打架别打架,我变个魔术给你们看。”
刘砚按着蒙烽脑袋,愤怒地说:“快!闻弟,来个大变活人把他变走!变到西伯利亚去!”
太阳在群山的尽头现出一抹血红,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公路上,尘烟飞扬。
车靠边停,赖杰找到第一个讯号塔,讯号塔高处飞扬着黑色的布条,塔下则是一片死寂。
那里有着大大小小的临时帐篷,沾满血迹,地上凌乱地扔着步枪,远处旷野中还躺着几个死人。显是有幸存者听见广播后,生怕错过救援队的搜寻,直接在讯号塔下扎营等候。
在救援队还没有来的时候,丧尸却先一步来了,从帐篷和设施看,这个营地里竟是死了接近一百人。
赖杰吁了口气,说:“拿讯号发射器给我。”
太阳下山,初夏的风卷着不知何处而来的灰烬掠过天空,赖杰在塔顶安放好发射器。
刘砚开启无线电通讯,里面沙拉沙拉响。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这里是飓风队技师刘砚。”刘砚道。
没有人应答。
刘砚静了片刻,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
赖杰下来了,四人围成一个圈,刘砚站在中间。
“呼叫总部,听见请回答。”
通讯器里一片恐怖的静谧。
“机器坏了?”赖杰道。
刘砚:“没有坏,接通的,两边显示都完好,而且讯息已经发出去了。发送是绿灯,接收是红灯,显示那边没有任何讯号。”
“波段你选对了么?”闻且歌说。
“这个是特制的。”刘砚道:“只有一个波段。”
赖杰:“是不是我没固定好?”
刘砚:“不可能,不用检查了,能发送怎么会不能接收?”
蒙烽:“你靠近点,把天线对着……”
刘砚:“说了多少次!这个和距离没有关系,你就算把我直接挂在那上面也是没有用的!你爸和我外婆的争论还要再来一次吗?!”
蒙烽:“亲你太不淡定啦,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解释?难道还会是总部的发射塔坏了吗?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一大批丧尸抱着小鸭救生圈游去公海,把发射塔给搬走了……”
刘砚:“很有可能哦,你爸那个抠门的,从来不买钉耙和池塘清洁车……”
赖杰道:“不会吧。你别吓我。”
众人神情有点不对,都是想到公海总部被丧尸攻陷的场景。
刘砚没好气道:“别听他瞎掰,有疫苗有血清,不会在那里爆发的……可能是太阳黑子风暴,导致中央发射塔暂时故障。”
赖杰接过通讯器道:“我来试试。”
“呼叫总部,飓风队队长赖杰呼叫总部……”
众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换个人呼叫有区别吗?”闻且歌道。
“我以为和人品有关系。”赖杰无奈道,最后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
夜九点,始终没有应答,闷雷翻滚,开始下雨了。
“好吧。”赖杰道:“现在联系不上总部,接不到下一个任务,也没法执行,想必其他队伍也碰上这个问题了,大家先缓和一下情绪,想想办法打听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决明马上又出场了,外星人们出现把公海基地搬走了啦啦啦~~
39、危机
第六区统战部,十四层,教学与公共设施楼层。
张岷牵着决明的手去上预科班——这里八月份入学考试,九月份开学。许多军方人员的子女都在这里,包括平民。
按张岷的身份是不应该进入第六区的,然而吴双双带他们来了,蒙建国也开了条子,张岷身为退役军人,签署了文件,一旦有需要,将前往军队服役,随时会被征召走,但也每天有回家探视儿子的机会。
同时张岷也填了一份中医诊所的申请,愿意在第六区开一间小诊所,不收取任何酬劳,只要国家保障他与决明的温饱和食宿。
这两份申请还在排队,但决明因第一份文件获得了一个上学念书的机会,当然仅仅是机会。
地下避难营每一层都能容纳上百万人,空间非常广阔,张岷和决明住的地方和刘砚一样是第十三层。
他每天带着决明来上课,就在学校外面找个公共食堂等候,中午去接他出来吃饭。
午饭后,张岷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决明枕他的大腿躺着睡一会,下午继续上课,晚上出来吃饭回家。
这天张岷出来买了杯咖啡,坐在食堂里,随手翻了翻免费的报纸——厚厚一大叠,可以拿回去铺个熊猫窝。
张岷答应决明,入学考试结束以后,不管过不过,都可以去领养一只没有主人的白松狮犬,再把眼眶染黑,在宿舍里养它。
他随手翻了翻报纸,头条是:【统一战线指挥部已获得初步进展,全国地区获救人员达到一亿多人。】
随手翻了翻,副版是政治思想教育,隐隐能看出对第七区科研中心的不满言论。
国际新闻版面:全球有90%左右的地区沦陷。
【非洲,拉丁美洲国家朝南极洲迁徙】
【非洲的住民离开好望角,朝南极洲撤离,一艘满载游轮在途中病毒爆发,抵达罗斯冰架时失去通讯,半月后随洋流进入皇后群岛。丧尸病毒污染了南极洲大陆,所幸气温寒冷,正极其缓慢地朝着东南极洲,文森高地扩散。】
【美国扬言疫苗研发取得阶段性突破三天后,阿拉斯加实验室爆发变异病毒感染。阿拉斯加实验室里,所有科研人员丧生……】
【印度或有不人道病毒实验现象,遭到欧盟激烈抨击】
【金正男携带大量核弹头登陆北太平洋救援中心,与日本引发争执】
【今日奥克斯病毒,或是侵华战争时731部队遗留物?】
【人类的刽子手茨威格将军,纳粹思潮的拥护者……】
张岷翻过一页,副版后是豆腐块大小的专栏。里面清一色是在大灾难中逃出来的人口述,讲述不堪回首的日子,末了又提醒所有避难所遗民珍惜今日,鼓励民众对未来的信心。
娱乐版块是一群落魄明星的逃难故事,头条:【唐逸晓平安归来,数万粉丝泪流满面】
张岷:“……”
外国生活水深火热,我国生活很美好——新闻联播精神,没什么好看的,翻完了。
对面有个女人一直怀疑地注视着张岷,张岷又把报纸从后朝前翻,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偏僻版块上的小论坛。
【第七区学术报摘要,病毒爆发的根本原因可能是一次地球环境自我清洗。】(专栏下附带了军队的科研专家评论,措辞激烈,逐一反驳了第七区的理论)
张岷看到专栏撰稿与整理人是谢枫桦,不禁笑了笑,那小姑娘找到一份不错的差事。
食堂一侧的电视墙响起声音。
女主持:“蒙少将,今天您可能要面对非常多麻烦的问题,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男人的声音:“每次你都是这么说的,有哪一次不是?”
女主持笑道:“第七区自然环境小组与远古考察文化指出,这次洋流带来的病毒源,或许在9.5亿年前的寒武纪冰河期就已经存在,您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男人的声音:“我们接到第七区的无数个报道。”
张岷抬头看了一眼,几乎有种错觉,坐在采访室里的是蒙烽。
面容有点相似,气质像得不能再像,张岷马上就知道那是谁了。
蒙建国比划了个手势,声音沉稳而镇定:“这些报告书摞在我的办公桌上,能叠到天花板。”
观众们笑了起来。
“每一封假设的理由都完全不同,天文学家认为是外星人扔在地球上的实验废料;考古学家认为是造成玛雅人消失的根源;生物学家认为是自然淘进化的原因,神学家们则……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进第七区的,他们觉得是潘多拉的匣子泄露了。”
这段话引起食堂里的哄笑,蒙建国年过四十,却是个英俊的军官大叔,亲和而英武,是一名十分具有个人魅力的将军。
这种时候他作为军方的露面人再恰当不过。
蒙建国又道:“还有更离谱的,我记得有一位遗传学家指出,这种病毒对人类来说,最终将促成整个族群的进化,令人类成为一个全新的物种,开启新的地球纪元。言下之意,显然打算给我们注射病毒。”
观众们又笑了起来,女主持人笑道:“那么蒙少将是怎么想的呢?哪一份报告最贴切目前的情况?”
“比起军方怎么想。”蒙建国说:“我倒是希望,第七区在递交建议之前,先统一他们的内部矛盾。我可不想每次虹桥的门打开时,出来的都是这么一大叠……科幻小说般的资料。”
女主持人笑着说:“蒙少将近期会采取什么计划,听说搜救的部队遭遇了许多从未面对的麻烦?”
蒙建国想了一会,答道:“一切都有进展,局面正在军方的掌控之中,请拭目以待。”
“张岷?”对面座位的女人颤声道。
张岷一直被节目吸引了注意力,此刻被人叫出名字,雷亟般地转头。
“嫂子?”张岷难以置信道。
“你还活着……张岷?!”那女人起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送你来的?!”
那女人正是王博的妻子肖莉,张岷起身,那女人哭着过来与他拥抱,张岷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稍安,找了张桌子坐下,去为她买了杯咖啡。
肖莉红着双眼,哽咽道:“你大哥和珊珊呢?”
张岷:“我……先说你吧,你一个人?嫂子,我以为你死了,你怎么在这里?”
肖莉道:“那天我和老王吵架回娘家,当天就说外头狂犬病爆发,不清楚实际情况,电话联系不上老王,跟着朋友上了撤退的车。”
张岷安慰道:“那就好,王大哥他……”
“他死了吗。”肖莉噙着泪,颤声问道:“珊珊呢?”
张岷把初见王博的事说了一次,略过发病的过程,最后叹了口气。
“我跟着几个朋友逃难。”张岷如实道:“最后被军方接到这儿,四月份才来的。”
肖莉悲痛地看着咖啡,什么也没说。
张岷说:“你的朋友是军人?”
肖莉道:“他是华东军区的旅长。”
张岷马上明白了,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
“以前的事,翻篇儿了。”张岷略一沉吟,而后道:“好好活着,嫂子。”
“你在等决明下课?”肖莉抹去眼泪,又问。
张岷笑了笑点头,问:“你呢?”
肖莉说:“朋友的女儿在补习备考,今天等测试分班,我帮他……来接送。”
话音未落,肖莉身后有人过来,开口道:“小莉。”
肖莉忙起身,问:“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个近四十岁的中年军官,看上去很有风度,肖莉忙介绍,张岷一时间也没听清,起身与他握手。
“杨上校,您好。”
肖莉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王博的弟弟,张岷。”
双方寒暄几句,杨军官问:“你儿子在里面念书?”
张岷笑道:“叫张决明,是养子,呃……我看看。”
他看了一眼表,快放学了,杨军官便起身,肖莉抹了把眼泪,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杨军官道:“没什么事处理,提前回来了,怎么?不舒服吗?”
肖莉点了点头,哽咽道:“老王和珊珊……”
杨军官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二人声音又小了些,张岷在校门口等着,片刻后杨军官的女儿出来,数人在过道边站定,杨军官让女儿叫人。
那女孩和决明差不多大,戴着耳机听音乐,侧头斜斜瞥了张岷一眼,又怀疑地看肖莉,一声不吭。
张岷主动打了招呼,得不到回应便站着。
杨军官开始训女儿,张岷忙打圆场,又等了很久,肖莉本打算下午与张岷出去走走,现在看来只得作罢。
张岷见杨军官的女儿尤其不耐烦,识趣道:“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在这里等决明。”
杨军官笑道:“不不,一起去吧,说好了的。你儿子叫决明?”
肖莉神色不安,那女孩隐约听到名字,摘下耳机,疑惑地看了张岷一眼,问:“你是决明的爸?!”
张岷礼貌地笑道:“对,他和你一个班?他和同学相处得还好吧。”
那女孩道:“他应该去找个医生看看,我说真的。”
张岷:“……”
杨军官马上训斥道:“杨雨珊!怎么能这么说话!”
张岷忙道:“没关系,小孩子,别骂她。给叔说说,决明怎么了?”
杨雨珊道:“他说话简直就……很奇怪,不像个正常人。老师让他坐到最后一排,他就像个幽灵一样,不说话。问他问题也不站起来。大家听写,他坐着不动,上次差点还跟人打架。”
“没打起来吧?”张岷道:“决明从来不跟人打架。”
杨军官安慰道:“小孩打架很正常,没什么。打打闹闹就好了。”
张岷心里有点难过,叹了口气。
杨军官的手机响了,那是军方特别定制的通讯器,他接了个电话,神情凝重,说:“是,是。”
杨军官收了电话,说:“这样,我有紧急任务要去执行,雨珊,你和阿姨待会去吃饭,还有张岷叔叔,爸晚上回来。”
“哎!老头子!”杨雨珊不悦道。
杨军官顾不上女儿,仿佛有很重要的事,跑去开车。
两秒后,第六区全区通报响起。
“请所有人员回归本队集中,临时兵力抽调,打捞队与装甲队在12点前就绪。”
“没事吧。”张岷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肖莉道:“没事,他们经常这样的……雨珊?雨珊!”
杨雨珊双手插在裤兜里,沿着路走了,肖莉追上去道:“别走!你爸爸回去报道了,要听阿姨的,雨珊!”
张岷又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决明终于出来了,身后跟着名男老师。
“您是张决明同学的家长?”那男老师问道,拿出一张卷子扬了扬。
张岷点了点头,知道决明又有麻烦了。
张岷接过一张成绩不错的卷子,换他也不太相信。
然而那老师一委婉怀疑决明作弊,张岷马上答道:“他不是被你们安排到最后一排去坐了么?左右没有同学,怎么作弊?”
那男老师没话说了,他让决明特别留下来,要求他把考卷最后几题重新解一次,但决明根本没鸟他。
男老师认为:你做不出来就是作弊,你不能走,打电话叫家长来。
张岷又不是军官,当然没有电话,决明什么也没说,就在办公室里站着,一副走神的模样。
男老师训了决明接近半小时,决明不说话也不动,就像对着个木桩,老师也要吃饭,最后没法,只得送他出来。
“就连上校的女儿,也在我这里上课,一样的出错要被批评,张先生。”男老师道。
“老师。”张岷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我服役的时候虽然只是个尉官,但我的小孩接受教育,跟我的军衔没有任何关系。您巡考的时候,下面学生是不是在作弊,难道您完全不知道么?”
那男老师只得悻悻闭嘴,确实讲台高了些,当了这么多年老师,怎么可能不知道考场上的动静?外加教室里安着摄像头,决明确实没有作弊带小抄。
但这根本没人相信,责任也不完全在他。
十分钟后,张岷拿着卷子。
“宝贝。”张岷道:“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决明挎着个包走在路上,张岷转身倒退着走,走在他的面前,决明说:“他不相信我,所以我不做给他看。”
“你有什么话,要说出来。”张岷道:“宝贝,爸说了很多次……”
决明:“哦,答应的熊猫呢?”
张岷道:“待会再提熊猫的事,你不能总不说话,知道吗?换了个学校,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张岷边退边走,在栏杆上绊了一跤,惊天动地的朝后摔倒,撞翻了一个垃圾桶,巨响声中闹得十分狼狈,摔在地上。
决明:“……”
张岷躺在一堆瓶瓶罐罐里,作了个手势:“要主动,热情起来,和老师,同学沟通。”
决明:“哈哈哈哈——”
张岷:“就像现在这样。”
张岷无奈起身,把垃圾桶扶好,和决明一起捡垃圾,塞回去,牵着决明的手说:“算了,去吃饭吧,下午去动物中心看看。”
父子俩吃了午饭,张岷站在路口等车,决明带着一包油炸虾,边吃边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墙后,看外面的海水。
神仙鱼游过,亲了个嘴,忽然间掉头离开。
“车来了,给我吃一个虾。”张岷说:“上车,宝贝。”
车上几乎没有位置了,张岷先坐下,再让决明坐他大腿上,前往十四层最近的电梯,再乘电梯上十二层申请领养动物,再上地面,坐船去第三区领狗。
估计全办完得花一下午时间。
车行进到一半,停了。
整个十四层的灯全部熄灭,车里登时爆出尖叫与惊呼。
绿灯在第六区全区亮起。
“警报,能源供应暂时抽取,支援中央第七区尖塔,过程可能需要一到两小时,所有电梯停运,请您耐心等候。”
到处都是黯淡的绿光,车里闹哄哄,张岷下了车,顶天立地的巨大玻璃墙外,还有一丝海面投下的光亮。
决明:“熊猫又没了。”
张岷:“有的,等来电就好了,中间的塔可能要做什么研究。”
决明双眼中映出一只巨大的,灰色的触手横掠,掠过整面玻璃墙,在海水中一蜷。
油炸虾子吃完了,决明把纸袋倒过来抖了抖,说:“章鱼。”
张岷掏了根烟低头点上,头也不抬道:“哦,章鱼,中午才吃的。”
“很大的。”决明说:“看。”
四根庞大无比,掠过面前,足有六十米的章鱼触手上,吸盘已经开始腐烂,棉絮般的软组织在海水里飘散,触手的吸盘上还嵌着不少人类狰狞变形的头颅。
张岷抬头时,那只全身腐烂的巨型章鱼已经不见了。
“多大。”张岷什么也没看到,随口说。
决明:“很大。”
张岷笑道:“很大是多大?”
决明说:“很大就是很大,像外面的船一样。”
张岷笑道:“那是航母,没有那么大的章鱼。”
决明说:“有,你看,又有一只了,两只。应该是外星人,章鱼星人来了。”
张岷:“……”
十来只上百米的巨型章鱼在海水中分开,乌黑的眼睛看着玻璃墙里的人,紧接着一只离开,游向海面高处,另一只则抬起触须,拍在玻璃墙上,砰的一声巨响。
玻璃墙上现出一道横亘十米的碎裂纹路。
大厅里登时炸了锅,全部人一起疯狂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外星人只是开玩笑啦,不过我觉得章鱼确实很像外星人……
根据研究,章鱼是地球上和人类相似度最低的物种
它有两套记忆系统,一套在头部,另一套遍布全身的神经元中
有两个脑子而全身都是脑子的动物,感觉真是奇怪啊
决明同学对着一个断掉的章鱼脚很好奇,这只脚现在在思考什么呢?(⊙o⊙)?
淡定帝VS章鱼帝
为什么会有章鱼,接下来,倒霉的被困在海底的蒙叔叔会来为大家解释
爆发期过去了,恢复日更~
40、长空
飓风队临时营地。
“队长,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蒙烽递过一根烟。
赖杰接了烟,坐在一张小马扎上张着腿,手搁在膝盖上,旁边有一只长脖子鹅走来走去,嘴巴里叼着试纸,茫然地转头四处看。
赖杰摸了摸那只野鹅的脑袋,漫不经心道:“说。”
蒙烽:“是这样的,你的老婆没了,我觉得很难过。但你不能因为老婆没了,就来搞别人的老婆。”
赖杰:“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么?你自己说我可以追求他的,而且我哪里有老婆?我一直是单身的。”
蒙烽:“之前我以为你都是开玩笑的,随便说说。世界上搞机械的人尤其多,你不能……你知道的,他一直爱着我,你这样何苦呢?既得不到他的人,又得不到他的心,最后还伤了自己的心。”
赖杰:“……”
蒙烽:“……”
赖杰:“老实说,蒙副队长,我怎么看不出他喜欢你啊,而且你也不喜欢他,反复强调你们已经分手了。”
蒙烽咳了声,说:“你说得对,我确实不爱他了,但他一定割舍不下我,现在不管他怎么做,我是为你好,像他那种人,你爱上了一定会后悔……”
赖杰认真道:“没关系,你既然不要了,就让我帮你安慰他吧。”
蒙烽:“我自己可以安慰,你不要逼我动粗,队长。”
赖杰:“你要动粗的话,这只鹅会被吓跑。”说着从咕咕叫的鹅嘴巴里抽出试纸看了一眼,翻开本子对照:“咱们晚上就没东西吃了。”
刘砚站在信号塔下,于小雨中调试手上的讯号接收器,不时抬头看。
天气仍有点冷,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兜帽衫,头发**的,脸色有点苍白。
他的身体本就不像蒙烽和赖杰般强壮,从前一路逃亡,直到住在永望镇时衣食住行条件仍很好。离开公海基地,加入飓风队后每天只有罐头和饼干、维生素,有点撑不太住了,脸色带着病弱的苍白。
“他为了你,不远万里到咱们这儿来吃苦,你就一点也不心疼么。”赖杰道。
蒙烽走向刘砚,刘砚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蒙烽:“我有话想对你说,站住!”
刘砚:“蒙烽中士,我快饿死了,没力气陪你吵架,而且我是上士你是中士,你叫我站住我可以随时呼你巴掌谢谢。”
刘砚上了车,缩在位置上,阴冷而潮湿的衣服捂着,对面座位上闻且歌抱着一边膝盖,在和李岩聊天。
李岩给闻且歌看他钱包里的照片:“你看,枫桦的眼睛很漂亮,很清澈。”
“嗯。”闻且歌答道:“人也很好,很温柔,恭喜你。”
李岩笑了笑说:“现在不知道教小孩子们教得怎样了,她很喜欢小孩子和小动物,有爱心。对不,刘砚?”
刘砚说:“枫桦挺万人迷的,不过也可能是永望镇里的适龄美女太少的原因。”
闻且歌淡淡道:“以后会是个好妈妈,当你们的小孩很幸福。”
车里静了,李岩哼着歌,刘砚既饿又累又冷,缩在角落里像只湿漉漉的猫。
蒙烽上车问:“怎么不换衣服?”
刘砚:“前天洗了在运输车上,全没了,闻弟,被子帮我拿一下。”
闻且歌把头顶上铺的被子取下来扔给他,李岩说:“那是老小的被子吧,哆啦a梦的,以前他自己带的。”
蒙烽不乐意了,一脚把被子踹开,躬身脱下自己的衣服,按着刘砚就要扒他外衣。
“干什么?”刘砚不悦道:“别耍流氓。”
对铺两人笑了起来,蒙烽脱下背心,说:“换上,别着凉了。”
他**的胸膛前有个小不锈钢牌,那牌子刘砚见过,是预备战死后确认身份用的。不锈钢牌以一根细链拴着挂在脖颈上,当兵的人都习惯把它戴在衣服外,蒙烽却收在背心里。
连着钢牌的项链还坠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蒙烽道:“饿吗,先吃点巧克力。”
刘砚换了蒙烽的衣服,宽松而暖和,还带着他的体温与熟悉的气息。
蒙烽掰下一块巧克力喂给他,让刘砚枕在自己大腿上,手指捋顺他半湿的头发。
刘砚吃着巧克力,睁眼看着蒙烽的脸。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刘砚说。
蒙烽:“想起以前我给你买巧克力的事么?”
刘砚:“不,我吃着巧克力,就想到让我带巧克力的那个人,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蒙烽:“哦,是我爸……刘砚!你能不能别蹬鼻子上脸的,不知好歹!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影射我吗!”
刘砚比划道:“说得一点也不错,就是你这样的眉毛,这样的嘴角,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表情,一副‘你们都得听我的’姿态,一副‘我现在很忙给你三分钟说完快滚蛋’的……”
蒙烽:“这种时候不要用排比句!这是骨气,英气,霸气,总攻!懂?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我……”
刘砚:“省点吧你念完高三就去呆军营,退伍后在家开了两个月淘宝店还得了一堆差评,其实是把魔兽玩到满级再出去晒太阳,人都见不着几个,又宅又笨,除了能打架……有个鬼喜欢你……”
蒙烽怒道:“还不是你!让我开淘宝回消息说什么‘亲’啊‘亲’!害我都当口头禅了!别太得意,部队里有很多新人,十**岁的小孩可是一口一个前辈,没事半夜爬我的床,你应该庆幸我立场坚定,否则……”
刘砚:“他们应该只是惦记你的菊花,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你应该庆幸自己立场坚定,否则当个五年兵,连后面都保不住了。闻弟,快,变个魔术,变朵菊花给蒙烽看。”
蒙烽:“……”
刘砚忽然觉得蒙烽表情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你在酝酿要怎么反击吗?”刘砚道。
“随便你说,我总是说不过你。”蒙烽随口道:“反正想清楚了。”
蒙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随手摸了摸刘砚的头。
赖杰上车道:“开饭了。”
一只囫囵的白水煮鹅团成一团,躺在圆形头盔里,嘴巴里还叼着试纸。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