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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砚面无表情,看着屏幕发呆,地图二十公里外,到处都是光点。
赖杰坐在车后抽烟,直到天已全黑,闻且歌回来了,山下传来爆炸声,大地阵阵震动。
蒙烽拿了吃的进来放在工作台上,说:“吃饭了,给我点你发明的那种铁钉炸弹。”
刘砚说:“架子上,自己拿,剩下二十个了。”
蒙烽取了炸弹下车去,在山路上每隔百米埋下一个地雷。
长夜来到,峰峦顶部,不少人纷纷点起蜡烛,在山风里忽明忽灭地摇晃,仿佛一场盛大的祈天祭礼。
他们相携恸哭,祈祷他们死在蒙烽枪口下的亲人安息。
闻且歌单膝跪在地上,身前围了一群小孩。
“别哭,都别哭。”闻且歌说:“大哥哥变个魔术给你们看。”
刘砚转头朝车外看去,闻且歌就像名舞台上的英俊魔术师,左手举着根狗尾巴草,右手手指碰了碰它毛茸茸的头,狗尾草哔哔哔地开始叫。
小孩子们笑了起来,有人伸手来碰,狗尾草不叫了。
闻且歌:“?”
他自己碰了碰狗尾草,狗尾草哔哔地叫了。
小孩子们:“???”
他拿着草,让小孩子们依次来摸,狗尾巴草不住发抖,边抖边哔哔地叫。
刘砚蹙眉想不通,小孩子们纷纷被逗得大笑,最后闻且歌笑了起来,嘴唇一动,亮出压在舌底的小短哨子。
“切——”小观众们大笑着作鸟兽散。
刘砚无奈摇头莞尔。
黑夜里,赖杰在几千根蜡烛跳动的微弱火光中经过,挨个检查幸存者们的情况,记录他们的名字。
刘砚问:“你剩几条命?”
“关你屁事。”蒙烽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睡了。
李岩躺在隔壁上铺的床上,玩着一把小刀,说:“头儿有点神经质,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刘砚道:“我知道。”
李岩说:“你知道老小的事吗。”
刘砚:“被吃剩一个头的技师?”
李岩哭笑不得:“谁说的?不是这样。”
37、孤岛
李岩:“那时人手正缺,老小连职高都没念完就上前线了。”
刘砚忽然道:“你是什么时候被招进来的?”
李岩道:“很早了,我会一点武术,在政法学院参加了跆拳道社团。离开学校的时候跟了一队武警的车,一位武警大哥接到命令,带我和几个社员去海边等搜救队,丧尸太多,朋友们都感染了,那位武警大哥把我关在仓库里,以免我被感染。我在里头等了快两个月,幸亏有吃的,最后赖杰搜救的时候发现了我,为了报答那位为我牺牲的武警,我问头儿我够资格么?他说勉强吧,现在也没人了,我就加入了飓风队。”
蒙烽道:“他就是李嵩的弟弟。”
“你是李嵩的弟弟?!”刘砚难以置信道。
“是。”李岩道:“你们碰上我哥了对吗?”
刘砚叹了口气,李岩说:“林木森那厮也死了,我哥混账,成天跟他混。”
刘砚安慰道:“说不定没事,你看枫桦不也找见了么。”
“嗯。”李岩出神地说:“我还剩两条命,头儿一直不让我做太危险的事。只要活着,总能碰面的。”
刘砚:“闻弟呢?”
“四条。”李岩说:“离开永望镇后都没遭遇过危险。”
刘砚:“赖杰自己呢。”
李岩说:“不知道,他没说过。以前老小没打疫苗,头儿说机械师打不起疫苗,他是飓风队的第五任机械师,老喜欢跟着头儿。”
“几岁?”刘砚心中一动,问道。
李岩说:“十七吧,记不得了,跳伞下来那会差点摔死。”
蒙烽道:“和决明差不多大,真他妈的造孽。”
李岩叹了口气,说:“他喜欢头儿,老爬头儿的床,刘砚你现在睡的床就是老小的,夜里我听过好几次,都是半夜他以为我们睡熟了的时候,轻手轻脚爬下去,想和头儿一起睡。”
“哦。”蒙烽道:“他也是‘那个’。”
李岩:“我倒是没什么想法,你们不也是那个么。”
蒙烽义正言辞道:“我可不是,我和刘砚分手以后就喜欢女人了。”
刘砚没理蒙烽,又道:“后来怎么了?”
李岩说:“头儿说他对老小没兴趣,让他滚,次次把他踹下来,要么翻身睡。老小就常找头儿麻烦,一惊一乍的,每次我们出来执行任务,老小总装模作样说他被丧尸围了,一群丧尸在车外头,多么危险,让头儿回来救他。”
刘砚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悲伤,说:“赖杰都没回来过么?”
李岩说:“开始几次把我们都吓坏了,回来的时候好好的,顶多一两只丧尸,开车碾死就打发了,多的话他把车门给关着,丧尸也进不来。头儿就不再怎么管他。说他贪生怕死,一直和头儿套近乎,想骗支疫苗然后跑路,让我们也别管他。”
“后来有一次我们在武汉,十二月份,要进一个大学去清除丧尸,顺便把外头的桥炸掉。头儿把车停在一个地下车库,让老小留下来接应。”
刘砚和蒙烽都没有说话,黑暗里只有李岩的声音。
“我还记得那天的前一个晚上,他又爬头儿的床,说杰哥你亲亲我吧,头儿把他踹了下床,让他爬上去睡觉。第二天他又在全队的通讯器里说:杰哥你亲亲我吧。头儿说:别他妈恶心,回来揍死你。当时我们进了桥底铁横梁,通讯器声音不太对劲,沙沙响,头儿以为是坏了。后来听见老小不停喊救命,救命,杰哥你快回来,我要死了,想见见你……头儿骂他说‘滚,又来这一套,疫苗不能给你打,省点吧’。”
刘砚道:“他死了?”
李岩说:“嗯,我们都对不起他,老小被骂完就不吭声了,我们走了一段,头儿觉得有点不对劲,问他没事吗,他说没事。那会我们刚好也被一大群丧尸围着,抽不出身,桥的两面全是丧尸,要车上指挥调度。老小的声音一直在发抖,给我们说了路线,让我们分头埋炸弹再汇合,当时我还想多亏有他这么镇定,否则大家都得死在桥上了。”
“执行任务回来,车门里趴着只丧尸,后车门的车锁坏了。”李岩说:“里头还有一只,两只都被老小杀了,他躺在工作台下面,失血过多死了。身上被丧尸咬了好几个地方,手里拿着枪,脖子上,地上,椅子上……到处是血。头儿那天开始,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一阵沉默。
李岩叹了口气,而后沙着嗓子道:“头儿觉得……是他把老小害死的,所以有点精神病,时好时坏,起初那几天他还自言自语,以为老小还在。吃饭也多摆个罐头在工作台上,你别和他计较,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蒙烽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人总得朝前看。”
李岩:“嗯,刘砚,闻弟说你平时看上去挺冷,但心肠热,别和头儿一般见识。”
蒙烽说:“十七岁,还是个小孩,太造孽了……”
刘砚叹了口气,说:“别说了,睡吧,下半夜还得值班呢,我宁愿没听过这个故事。”
凌晨三点,刘砚听见赖杰进来换班,蒙烽出去值巡,他的意识有点清醒,却因为睡意而逐渐模糊,懒得不愿意睁眼。
赖杰在下铺坐了一会,起身帮李岩拉好被子,山间的夜晚仍有点凉。
他从床下翻出一张被子,叠在刘砚身上给他盖好,刘砚几乎能感觉到赖杰一直站在床边,看着上铺的自己。
床的高度刚好到赖杰的胸口,他伸出手,摸了摸刘砚的头。
刘砚趴着睡,侧脸贴着枕头,熟睡的面容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孩,赖杰的手掌摸过他的短发,给他带来很舒服的感觉,就像被郑飞虎叫醒那天,有种安全感。
早八点,飓风队的队员都起来了,刘砚下床时摸了摸赖杰的头,赖杰怒道:“没大没小!”
刘砚看了一眼,多了一双哆啦a梦的人字拖,便没说什么穿上。
山间布满迷蒙的雾气,白茫茫的一片,偶有鸟雀嘶哑地叫喊,于林中此起彼伏。
蒙烽坐在平台的最东边吃早饭,逃难者们仍在地上睡着,赖杰下车道:“刘砚,回去换战斗服,总部的人快来了。”
刘砚道:“不忙,你的战斗汇报写了么?”
赖杰从衣兜里抽出皱巴巴的一份手写资料,刘砚看了一眼,字写的乱七八糟,蒙烽说:“比我的字还丑。”
刘砚:“……”
赖杰道:“别笑,不和你们闹,去换衣服。”
刘砚看了一会报告,说:“我觉得还要补充几点。”
赖杰把人叫过来集合,刘砚取了平板电脑摊在膝前,照着赖杰的战斗报告开始录入,边录入边说:“你提到其中一个问题,是丧尸们不再挑食了。”
没有人回答,刘砚并非想得到答案,而是预先设下个条件,马上又道:“所以他们有残存的记忆。”
蒙烽:“对,你想说什么?”
刘砚:“它们不一定只以人为食物了,也吃其他的,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的,村民们喂给它们吃什么,它们就吃什么。”
蒙烽缓缓点头,刘砚又道:“据此推测,其他的丧尸呢?它们如果找不到活人,会不会互相吞食?”
“你想利用这个让丧尸自相吞吃?”赖杰蹙眉道。
“这只是第一个假设。”刘砚道:“互相吃以后,会造成什么结果。这就是你呈交报告里没有提到的。交给第七区分析。”
“可以。”赖杰如是说:“把这个加上。”
刘砚又道:“假设丧尸们找不到食物,除了互相吞吃之外,会不会去吃其他的东西?这个很重要。”
这话一出,数人同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刘砚一边飞速打字一边说:“丧尸还会吃什么?吃飞禽走兽?山里的动物?假设它咬伤或者抓伤一只小动物……就松鼠吧,这只松鼠如果又逃掉了,会怎么做?它会像人类一样,噬咬同类?同类逃掉以后,继续啮咬其他的同类?会不会像丧尸潮最开始在人类族群中爆发的时候那样?丧尸吃植物的话呢?”
蒙烽道:“我觉得第七区已经做过这个假设了。目前没有什么特别的指令。”
刘砚:“它们也不完全清楚特性,除了各个队伍提供丧尸样品给总队带回去研究,外加咱们这些人的战斗报告,还有什么渠道能知道丧尸的进化方向?”
“不错。”赖杰果断道:“这点至关重要,虽然不知道其他队是不是也碰上了和我们一样的问题,但一定得加上去。”
“哟——”李岩给了赖杰肩膀一拳:“头儿,你终于能升官了。”
“说什么呢。”赖杰一本正经道:“能活着回去就知足了,写吧,刘砚。”
刘砚进车里把战斗报告打印出来,这时候山下的丧尸已多了不少。拥挤在山下却无路可走,唯有一条十分狭隘的小路。
大部分丧尸还没爬上山来,便被同伴挤得摔下山去,一时间百丈高崖上,坠入深谷的闷声接二连三响起。
“我怀疑这个山里。”刘砚交出战斗报告:“探测仪上显示的上百万只感染体,至少有一半是动物。”
刹那间所有人静了。
蒙烽马上回过神,反问道:“那么在咱们进山的时候,这些丧尸动物怎么不来攻击?”
刘砚道:“这也是其中一个疑点……我之所以没有说,就是因为怎么没丧尸动物来攻击?很奇怪……想不通。可能它们对人类没有兴趣,就像最早被感染的人类,对其他动物没有兴趣一样,能烧山么。”
赖杰沉吟片刻道:“不能,现在正是春夏交际,又是雾天,根本烧不起来。”
蒙烽道:“不管了,密切留意山下,大家把汽油多拿点出来,顺着山路朝下浇,方便随时点火。喷火枪拆卸下来,支在山边,反正补给快随着救援队到了,只要救援队抵达,一切好办。”
众人开始动手架设,刘砚上车去调整特斯拉线圈,将发电机功率调到最大开始预热以防万一。
上午十点。
嵩山绝顶,茫茫雾海在翻滚的日光下消散,数天以来,崇山峻岭间第一次放晴,蒙烽引爆了第一发山路上的地雷,轰然声响,上百只丧尸被炸飞,落进深谷。
“没有预料中的多。”蒙烽朝山下看了一眼道:“顶多十万只。”
一旦超过了某个数量,刘砚就没法判断有多少了——密密麻麻的丧尸群积在一起,十万只还是二十万只,抑或上百万上千万,对他来说根本没多大区别。
“嗯。”刘砚发自内心的佩服他,说:“十万只,你真厉害。”
蒙烽以为刘砚在说反话,收了枪,不悦道:“你不嘲笑我几句会死吗?”
刘砚:“……”
哒哒哒声响,十余辆大型军用直升飞机沐浴在阳光中飞来,狂风卷起,将平台上的粉尘吹得四处飞扬,赖杰让其他人守住,顶着狂风喊道:“分批降落!快!别关引擎!”
“赖小杰!”一名驾驶员喊道:“来领你们的物资!你胆子太大了!山里全是丧尸啊!!”
赖杰大喊道:“一切从速!没时间点名了!检疫员马上开始!!过一个上一个!”
物资被拖下来扔在地上,驾驶员大吼道:“是你们技师申请的三硝基甲苯!你给我小心点!”
刘砚出了满背冷汗,上前提着箱子放进车里,每次两台直升飞机降落,螺旋桨轰鸣声中直升飞机的吊架仍未曾触地,山下满是丧尸,隔一会蒙烽便引爆一枚炸弹,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最先抵达的两辆直升飞机启程,离开山顶,后两架接上,几只丧尸爬上山路尽头,引起一阵骚乱。
“别害怕!”孙晓玥大声道:“都别怕!啊——”有丧尸压倒了铁丝网,一声尖叫从扩音器里传出,人群登时炸了锅,纷纷朝直升飞机处挤。
蒙烽抬手拨转背后机关炮,金属声响,扣动扳机就是一炮!
蒙烽微微躬身,消去后座力,一道炮火飞出,将那几只丧尸轰出高台,断线风筝般坠下山谷。
“你叫什么!”刘砚吼道:“安静点!”
又两辆直升飞机开启,人群拥挤,闻且歌持枪在前维持秩序,吼道:“再挤我要开枪了!”
朝天鸣枪数次后人群方逐渐安静下来,山下丧尸犹如永远杀不完般接连爬上,直到最后一辆载人的直升飞机转头开走。
螺旋桨轰鸣,运输机型垂下钢索,赖杰吼道:“刘砚上车!其他人接钢索……”
说时迟那时快,山林里升起躁动不安的气息。
远隔万里,四野空茫,千万里灰蓝天空,压顶黑云化作一道高速旋转的景象,刹那间一收——
隐没于刘砚漆黑深邃的瞳孔之中。
“有危险——!刘砚本能地大吼出声:“找地方躲避!”
千万只惊鸟发出刺耳的噪音飞出树林,冲向空中的直升飞机队伍!呱噪声嘈杂犹如撕裂灵魂的利器,漫山丧尸大声惊嚎。
阳光被瞬间遮没,黑压压的一片,光线一黯,密密麻麻的鸟雀冲过他们的头顶,赖杰朝天鸣枪继而大吼撤退,离开的直升飞机马上拔高,螺旋桨被鸟雀群登时缠上,发出爆裂声响。
“刘砚——!”蒙烽发狠大吼。
“系上防弹衣!戴头盔!”赖杰吼道:“双手护住头脸——!”
刘砚双手护着头顶躲进车下,到处都是纷飞的羽毛与枪响,他觑机冲进车内,抛出武器箱,哗一声覆盖式头盔散了满地。
四名队员从不同方向冲至,就地一打滚捡起头盔戴上。
所有直升飞机竭力拔高。高处处发出惨叫,鸟雀循着未曾关好的后舱门冲进舱内,碰砰乱响,有人坠下空中,还未落地便被千万只飞鸟撕成碎片!
刘砚怔怔望向车外,那时间山林中被病毒感染的鸟类已经汇聚成一股恐怖的洪流,冲向天顶!
蒙烽与赖杰各操纵一把喷火枪,刹那烈火漫天,喷向山谷高处。
飞在最后的一架直升飞机发出砰然声响,顶端引擎爆炸,撞在山岩上发出一声巨响,化成滚滚燃烧的火球坠下山谷。
“当”的一声巨响,环形音波扩散,扫飞了天顶密密麻麻的飞鸟,紧接着九辆直升飞机通体释出电压,破空飞去。
最后一辆运输机要降落,鸟群转而扑向平台,从四面八方冲向直升飞机,到处都是横飞的破碎血肉与羽毛,赖杰朝驾驶员吼道:“别管我们!你快走!”
刘砚一按遥控器,啪一声连环电流清掉车体周围的丧尸飞鸟。赖杰不住大喊,队员们朝着基地车回援。
刘砚发着抖迅速翻出一个收音机的电路板,接在蓄电池输出口上,几下缠好黑胶布,拧开电流。
喇叭里传出持续的尖锐声音,就像在舞台上麦克风打开时,那令人颇不舒服的尖鸣声。“营——”的一阵在耳鼓内回荡。
刘砚将功放调到最大,一拧蓄电池,嗡的一声尖鸣,频率高得刺耳。
“你在做什么!”蒙烽吼道:“开线圈!”
“太多飞鸟了!线圈没效果!”刘砚大声答道,手指缓慢拧动调频旋钮,外面是暴雨般的撞击声,一阵比一阵急促,一阵比一阵大,窗玻璃在鸟群猛烈的撞击下疯狂震撼。
运输机在千万只鸟雀的飞扑下离地,转向东南要离开山谷,却在鸟雀的疯狂撞击下倾斜了一个角度。
瞬间螺旋桨刮中一片山岩,砰的一声旋轴断裂,呼呼打着旋飞向平台。
“卧倒——!”蒙烽竭力吼道。
四人同时一个飞扑卧倒,直升飞机撞山爆炸,化作惊天动地的刺眼火球,气浪卷着螺旋桨飞来,擦着他们头顶飞过平台,钉在侧峰上。
嗡嗡嗡的电流声越来越响,漫天鸟雀失去了目标,同时从各个方位扑向平台!
刘砚手指发着抖,电流声频率终于对上,尖锐电流响彻耳鼓,在山谷中回荡。紧接着鸟雀发出嘶哑的难听嚎叫,哗一下朝四面八方飞散。
一瞬间,漫天丧尸鸟群就那么散于无形,空旷平台顶上,唯有基地车的电流声刺耳鸣响。
三秒后,刘砚关了扩音器,四周安静了。
“说实话,我觉得这次……你能升官的几率实在不大。”蒙烽喘息着道。
赖杰摇摇晃晃起来,解下头盔,无奈道:“我他妈就是个万年垫底的命,差点连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他们面对一望无际的山林。
灰白天空下,漫山满谷的丧尸,直升飞机坠毁,其余所有飞机队伍都已离开。
唯有这么一座孤立无援的平台,犹如丧尸潮中的孤独海岛。
38、突围
“补给是刚到手的。”刘砚道:“有五公斤TNT炸药,两万发六挺哈其凯斯机枪子弹,螺旋霰弹改良装五千发,手雷一百二十枚,NATO枪弹十二匣,通用手枪子弹……”
“……定位地雷十个,微型核弹一枚,所有机械设备运转正常,报告完了。”
“能再联系上总部不?”闻且歌朝山下眺望。
“毁了。”赖杰说:“你看讯号发射塔。”
一侧山头,讯号发射塔歪歪斜斜拦腰折毁,蒙烽朝山下看,开口道:“丧尸越来越多了,附近城市里的都在朝这里聚拢。”
赖杰坐在弹药箱上,手指反复摩挲自己下巴。
“而且为什么丧尸们都在朝这里聚集呢?”赖杰眯起眼道:“我觉得这说不通,它们怎么知道山里有人?”
蒙烽道:“这些丧尸很奇怪,你们注意到了么?它们和从前的不一样。虽然杂乱,但隐约在遵守某种秩序,没有胡乱朝山上挤,就像在排队一样……就像自己知道,乱挤会掉下去。”
至此众人都是隐约觉得蒙烽说得有道理,这些丧尸里说不定有个头儿,否则不可能会像在排队上山一样,依照本能,它们只会乱挤乱拥,后面的丧尸为了更靠近食物,把前面的挤得掉下山路。
但这个设想太过匪夷所思,几乎推翻了先前他们对丧尸的所有印象,然而看山下前赴后继攀爬的丧尸,就像一支有纪律的军队,说没有一个控制系统是不可能的。
赖杰说:“你认为这是一支军队?”
蒙烽道:“教官说过,凡是有秩序的敌人,都一定有某个控制中枢在予以调配,如果在空旷的地方……它们的后方扔一个饵,你觉得它们会转身么?”
众人都没有说话,许久后赖杰放下望远镜。
蒙烽道:“假设有丧尸指挥官,这个指挥官应该在后方,扔一个人过去,指挥官势必会紧张,调集大部队回来保护自己,说不定一下山路上全部的丧尸都跑了也有可能。”
刘砚调整红外线监测倍率,答道:“但你怎么知道这个不一定存在的指挥官,就和人一样思考呢?而且迄今也没有发现特别异常的丧尸。”
赖杰:“你相信这种事?”
蒙烽反问道:“否则你怎么解释?”
赖杰不吭声了,刘砚不由得暗自钦佩K3的战术课程,看蒙烽那表情似乎也有点把握。
刘砚接过望远镜朝山下看,喃喃道:“说不定就是很平凡的一只,和其他的没有区别,只能试,寻找它的隐蔽点,假设没有呢?”
蒙烽说:“那么就两面夹击,寻找突破口,我从丧尸后方扫射,你们冲下山,在薄弱地方汇合。”
赖杰缓缓点头。
山下的丧尸越来越多,现在就算用炸药开路下山,随之而来的也将是更多的丧尸大潮。这里没有掩体,没有楼房可供爆破,一旦被丧尸堵上,势必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在车上等死。
赖杰又想了一会,说:“蒙烽你的战术学得比我到家,不管这是不是一个军队,都得引开它们,减轻突围压力。”
蒙烽说:“对,山谷里的丧尸都聚集在上山的路前面,我们在山谷空地上投放一个饵,至少有一部分会转身去追饵,无论怎么说,都方便大家趁机突围。”
赖杰又道:“行,咱们赌一把,我负责当饵。准备开车下山路。”
蒙烽道:“不行!必须我去,山路太狭隘了,不能让刘砚开,否则一定翻车,我去当饵,你开车。”
赖杰道:“我去,你留在这里保护大家。飞蝠服给我一件。”
闻且歌道:“每次都是你作饵,总该轮到我们一次的。”
赖杰道:“这是命令!”
刘砚:“都别抢了,不如我去当饵吧。”
蒙烽:“这种时候,别说冷笑话行吗?!别啰嗦了!队长你技术最好,你得开车,我当饵,否则我也会把车开进沟里的!反正也没人等我回来。”
刘砚:“你真的好可怜啊蒙烽中士!不如现在就去跳崖吧吧吧吧……”
蒙烽不理他,上车换衣服。
刘砚打开所有的监视仪器,迷茫地一眼扫过六个显示屏。上面几乎都是一模一样,重叠在一起的暗黄色人型光体。
他忽然注意到屏幕上最边缘的地方,有一个很矮的人影,没有动。
刹那间刘砚背脊一阵发麻,转头道:“蒙烽。”
蒙烽解开衬衣扣子,现出古铜色健美的胸膛,眉毛扬了扬,问:“怎么?”
“你看这里。”刘砚道。
蒙烽穿上飞蝠服,过来看显示屏。
刘砚再回头时,屏幕上那个很矮的光影不见了。
“奇怪……”刘砚道:“刚刚还在的。”
蒙烽:“你发现了什么?”
刘砚不言语,点开一个地图,对应该监视器覆盖的范围,是山体的最里侧。
刘砚一脸迷茫,侧头时,和蒙烽的嘴唇挨得很近。
蒙烽注视刘砚的双眼,帅气的脸上有点发红,刘砚正在想事,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什么。”蒙烽看着刘砚的双眼,小声道:“别老勾引我。”
刘砚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怀疑我已经发现它了,但它不见了,应该就在这一带范围里。”
“太远。”赖杰不知何时站在二人身后:“没法投弹,你确定是这里?”
刘砚不敢妄加揣测,蒙烽道:“试试吧,让所有人上车。”
“你是不是可以试试先找到它。”刘砚说:“说不定就不用麻烦了。”
蒙烽点了点头,赖杰又道:“万一不是呢?”
蒙烽随口道:“他说是就是吧。”
刘砚马上道:“喂我可没这么肯定啊!”
蒙烽看着刘砚,目光中带着熟悉的神色。刘砚静了片刻,而后道:“好吧,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但你……”
蒙烽嚣张地以手指戳了戳,嘲讽道:“别怕,虽然咱们分手了,但我还是相信你的这点小聪明……”
刘砚:“你不用反复强调这个问题!我完全没有任何异议,说什么都自己记得,走着瞧。”
蒙烽:“你走着瞧!”
赖杰:“不相干的事都闭了!说正题!”
蒙烽:“队长开基地车,李岩去开物资车,刘砚负责通讯和看屏幕,闻弟负责保护开路的基地车,刘砚描述一下那玩意。”
“一个……不足一米的,人型光体,是红外线探测,我看不清楚它的长相,我觉得应该是个小孩,它不动。在山谷里的最边缘。”
“足够了。”蒙烽道:“出发。”
赖杰调转车头,这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宝贵,蒙烽说:“待会我解决了那只指挥官就朝西跑,你们下来接我汇合,咱们想办法冲出山去……”
刘砚忽然道:“你还有几条命?”
蒙烽坐上副驾驶位,漫不经心道:“回来再告诉你,走!”
赖杰一躬身猛打方向盘,基地车发出巨响,将铁丝网撞得斜斜飞下山谷。
转弯的刹那,蒙烽跃出车窗,犹如一道黑色利箭射向山谷。
“加油!”所有人齐声喊道。
蒙烽一头坠落万丈深渊,心内默计距离,紧接着舒展双手双脚,飞蝠服黑色的布帷在狂风中猎猎飘抖,整个人犹如一只巨大的黑色纸鸢,飘向山体西侧的丧尸群。
基地车猛地一震,撞上堵在山路上的丧尸,闻且歌冲上副驾驶位,扯下虹片架在眉前,拉出机枪操纵杆按下连发按钮。
“抓稳了!”赖杰吼道。
刹那砰砰连发声响起,拦路的丧尸被撞下山路,沿途血肉横飞,赖杰将方向盘死命朝左打,隆隆声巨响,基地车贴着山壁刮出飞扬火花,碾出一条血肉横飞的道路。
刘砚被撞得头晕眼花,蒙烽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我落地了!这里丧尸实在太多了!到底在哪!刘砚!全局指挥!”
屏幕上明亮的红色高大人影是蒙烽,周围暗黄色体温略低的大批丧尸围了过来,六管臂式连发机关枪在蒙烽手上,那瞬间车里,车外,耳机中到处都是枪声。
“小心你背后!”刘砚大吼道。
蒙烽掏出罐头炸弹朝远处一扔,紧接着在地上一打滚,爆破声震得耳机嗡嗡作响,铁钉四处横飞,刘砚道:“头顶!”
丧尸越来越多,满山谷的丧尸竟是朝着蒙烽那里疯狂涌去,刘砚道:“在树后!它在树……”
说时迟那时快,基地车一颠,刘砚后脑勺撞在车壁上,右后轮滑出山路,底盘擦着岩石飞速一路摩擦发出刺耳声响,三轮着地,一轮悬空地冲了下去!
赖杰猛打方向盘,吼道:“李岩你小心!”
后面运输车行至同一位置,猛地一刹车,在同个位置颠了起来,两辆车轰轰烈烈地以同个姿势碾得山路破碎瓦解,石块纷纷掉下深谷。
“没听见——!”蒙烽吼道:“刘砚!”
“树……”刘砚喊道:“它跑了!小心你左手边!”
五六只丧尸冲过来,扑在蒙烽身上,蒙烽咬牙一脚踹开正面那只,打滚躲到岩石后,架起机关枪,背靠山壁疯狂扫射,弹壳四处激飞,刘砚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你的……左上方。”
蒙烽马上转头一瞥,一只断了双脚的丧尸以双手撑着岩石缓慢攀爬,从树枝上爬向悬崖的一块突出岩石。
蒙烽右手机关枪扫射不停,左手抽出腰间手枪,一发点射,砰然将那只残废的丧尸一枪爆头!
刹那间群山中响起丧尸犹若洪流般的哀嚎,十万鸟雀惊飞,刘砚瞳孔剧烈收缩,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成功了——!”刘砚大吼道:“马上离开那里!”
隐藏的丧尸首领一死,坑谷与山路上的数万丧尸大军先是短暂地一停,紧接着变得更为狂躁,它们各自为政,不再朝山谷底部聚集,开始缓慢散开,四处寻找猎物,蒙烽喊道:“掩护我!我要跑了!”
刘砚喊:“赖杰!稳住!!”
整座基地车几乎有两轮被架在山路外,刘砚几次竭力去拉车顶的操纵杆却无论如何够不到,几次堪堪要碰到却被甩得直摔下来。
赖杰控车控得苦不堪言,大声道:“自己想办法!”
刘砚随手乱摸,抛出一根勾索,勾住拉杆朝下狠狠一扯。
特斯拉线圈发动,一道连环闪电跳跃,犹如海浪般卷下山去,连着四发闪电扫过丧尸群,蒙烽踏着山石狠命一跃,跳过第一发闪电。
车体震耳轰鸣,跌跌撞撞冲过大半条山路,冲向尽头的陡弯,赖杰单手控车,飞速朝右一转,紧接着疯狂左旋方向盘。撞飞了整个围栏。
李岩吼道:“控制不住!我要摔下去了!”
随后而至的运输车转弯,大半截车体被甩出山外。
同一秒内:
赖杰:“跳车——!!”
刘砚配合默契至极,一脚踹开车尾门,李岩踩着侧车门,纵身飞跃。
李岩身在半空,运输车坠下山去,刘砚甩出勾索,狠狠一扯,将他拖进车来,两人摔在一起。
运输车飞出山谷,一个小型铁箱在空中翻滚,闻且歌掏枪从窗口处开了一枪。
子弹击中铁箱盖锁上,诤的一响,铁箱在空中被击得翻了个跟斗,盒盖敞开,五个铁筒飞了出来,在空中四散。
闻且歌吼道:“蒙烽!你要没命了!赶快跑!”
蒙烽眼角余光瞥见头顶坠下来的运输车,大骂一声:“靠——!”紧接着使出吃奶的力气没命飞奔。基地车冲下山坡,再次转弯的瞬间,蒙烽冲上山路,朝车里一扑,李岩马上带上车后门,赖杰猛地一踩油门,所有人被冲力带得摔向车尾,瞬间将车提到最高速,绝尘而去。
运输车落地,爆炸声响从山后传来。
“终于不用再吃罐头和饼干了。”蒙烽舒了口气道。
十秒后,五枚三硝基甲苯储存管落进火里,整片山谷发生了连环大爆炸,冲击波卷着火浪一瞬间冲出峡谷,紧接着基地车箭矢般地飞了出来。
“我的TNT也没了。”刘砚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蒙烽,无奈道。
赖杰又喘了片刻,而后大声道:“恭喜,很好!剩下一辆车了,以后就不用值班了!全员成功脱离!”
2013年5月5日。
我们离开中原地区,进入山东省,得马上找一个讯号塔,把我们的遭遇发送给公海组织救援中心。
丧尸已经进化为一个群体,并出现了一个头领,根据赖杰的描述,那只头领是个没有双脚的残疾丧尸,表面上与其他的丧尸并没有区别,不高大,一枪爆头的瞬间也没有产生其他的变异。
那么它们是用什么方式交流的?难道就像一个短波电台与千万台接收器一样?意识能互相交流影响吗?实在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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