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41自信与不自信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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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语是最先来的。
她家离医院近, 飙车十分钟就到了地方,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走在医院里,气场全开, 回头率百分百。
但她目不斜视, 一路上了顶层。
她来得时候, 江闻正站在走廊里倚着墙戳手机。
“闻哥。”辛语跟江闻打招呼。
江闻抬头瞟了她一眼,跟以往一样寒暄,“今天妆挺好看。”
“还行。”辛语往长廊里看,“江攸宁呢?”
“里边睡觉。”江闻说着收了手机,“怕你带凶器,就在这儿等你。”
辛语:“不至于,用拳头就能搞。”
江闻笑了下,“还是这么暴躁。”
“闻哥?”辛语奈,“听这事儿你不气?”
辛语跟江闻很熟。
他三个就是一块长大的,江闻跟她同级。
后来江攸宁初中搬家离开, 她跟江闻还上了同一所高中,而且还是同一个班。
只不过高考完江闻去学了表演,她分不够,没读大学。
辛语是独生女,江闻就跟她亲哥一样。
江闻是什么样的人, 她比江攸宁还要了解。
事儿上懒得计较, 但涉及到她的事儿, 江闻从不犯懒。
“气啊。”江闻语调慵懒, 甚至噙着笑看她,“但你有办法么?”
辛语:“……”
倒是没有。
“放平态,稳住不慌。”江闻说。
辛语:“稳不住啊,听这消息就要气炸了!江攸宁是猪吗?怎么就能干出这种事来?当初上学时候的聪明劲用去哪了?白考那么高分了吗?”
“考高分跟这些有什么必联系吗?”江闻问。
辛语顿时愣住, 考了秒道:“反正是有那么点关系。”
江闻笑了,“她不是猪。她是——恋爱脑。”
后边那三个字被他用播音腔缓慢平稳地说出来,感觉这都不是个骂人的词。
辛语沉默,尔后奈摇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就什么都不说。”江闻说:“她是个大人了,你不要老把她当孩一样教育。”
“冤枉啊。”辛语跟他并肩坐在长廊的椅子上,“闻哥,真的劝了她好多次,沈岁和不是良人,劝她趁早离婚……”
“她现在不是离了么?”
“对。”辛语深呼吸了口气,“但是离婚以后怀孕这种事情,她敢干!”
“这有什么?”江闻笑着说:“当初闪婚的事她不干了么。”
辛语:“……”
提起来这些事,辛语的口总堵着一口气。
反正遇上沈岁和,江攸宁就没清醒过。
“别气了。”江闻说:“她的人生始终还是她己的,说再多法改变。如果真的为她好,就别再给她压力。你真以为你一次次的说,她能动于衷吗?”
辛语往后一仰,语调悲凉,“就是疼她。”
江闻反问:“谁不疼?”
确实,江攸宁打就乖。
慕老师给她五元零花钱,她能拿出三元给江闻买玩具,拿元给她跟辛语买零食,有时甚至她不吃零食,全都给辛语买。
他三人的零花钱都不算少,但江攸宁是最多的,因为大人都喜欢她。
安静乖巧听话就成了她的标签,论是谁提起江攸宁,第一反应都是乖。
可这些乖既是众人对她好的理由,却是众人下意识替她做主的原因。
因为江攸宁乖,所以大家默认她不会反驳。
因为江攸宁乖,所以大家默认她不懂人情世故。
因为她从未叛逆,所以谁都会在她的人生里留下己的印迹。
……
可这样的江攸宁,太累了。
虽不说,但压力都积在了里。
论是江闻还是辛语,都会在她耳边说什么样的才是对的,什么样的才是有利的,你没选这样的方式生活,你就是傻。
但江攸宁从未说过,你该去做什么。
只要他问江攸宁一些事情,江攸宁的反应都是:你喜欢啊?那就去呗。
钱不够?江攸宁会把己的私房钱都拿出来支持你。
缺人脉?江攸宁平常己都不去求人,但会因为你的事东奔西顾、低声下气。
失败了?江攸宁可以陪你喝酒畅聊人生。
她永远都默默闻的做着所有人的避风港。从来不会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很多时候,江闻觉得江攸宁像一棵千年的槐树。
安静、沉稳,最是通透。
“疼如何?”江闻说:“路是她己选的,她己走便走。”
“可这路错了啊。”辛语辩驳:“她现在变成这幅样子还不都是因为沈岁和吗?”
江闻:“那如何?”
辛语:“……”
“闻哥!”辛语急了,“你就不能劝劝她么?”
“劝她怎么样?”江闻反问:“劝她离婚,打掉孩子,远离沈岁和,回到正常人的轨道上来,好好奋斗事业,找一个爱己的人过完后半辈子,从此人生顺遂,平安喜乐?”
辛语愣了下。
江闻语气不重,语速平稳,可这话被他不疾不徐地说出来,总觉着不舒服。
“这样的人生不好么?”辛语别过脸,没再看江闻,“这才是江攸宁原本过的日子,起码她是快乐的。”
“所以呢?”江闻问:“原本?应该?这些词把她全都框住了,都觉得什么样是为她好,可是从来没人站在她的角度上,她到底怎样。你觉得她快乐,她便是真正的快乐么?”
江闻说着叹了口气:“人来到这世上,总要酸甜苦辣都尝一遍,才不枉费走这一趟。”
长廊里安静极了。
隔了很久,辛语才说:“那要看着她这么辛苦吗?”
“有些东西,觉着苦,她不一觉着。”江闻说:“等她己觉得苦了,她不就会主动放手了吗?”
“但这样……”辛语说些什么,终究是卡在了喉咙里,没说出口。
她说,这样的江攸宁太辛苦了。
她舍不得看这样的江攸宁。
在所有人的眼里,江攸宁都应当是仙女,该被高高捧着。
可在沈岁和那里,她真的低到了尘埃里。
“这样很好。”江闻却接过话茬道:“她的人生,是她己的。”
“知道你很爱她,很爱,但谁都没办法去替她过她的日子。她爱沈岁和,所以嫁给他的那种快乐是谁都体会不到的,沈岁和对她不好,她的悲伤是不懂的。她能因为接到沈岁和的一个电话就笑一天,能因为沈岁和跟她说一句早点回家就满欢喜的躺在病床上,连大夫扎针都不觉得疼,这些爱都是法给的。”
江闻倚在长椅上,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大段话。
振聋发聩。
辛语坐在那儿陷入了沉。
“第一次到宁宁,那么快乐。”江闻说:“她在沈岁和的笑,是在这儿都未有过的。”
辛语很久没说话。
眼里干涩,她抬起手背擦掉了眼角的泪。
“闻哥。”良久之后,辛语喊他,“你是什么时候明白的”
“从她跟说嫁给沈岁和那天。”江闻说:“从到大都把她打扮成喜欢的样子,但那是第一次,她异常坚的站在了所有人对立,选择了她要的。”
“当时,她跟说了一句话。”
“什么?”
江闻顿了顿,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她说,闻哥,不永远只做别人手里的洋娃娃。”
任人精雕细琢,放在橱窗里观赏。
这世上有种亲密关系。
一种是为你砍掉荆棘,铺好所有路,你顺着这条路平顺温和地走;
另一种是你放往走,永远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一都在。
你可以随时往后倒,一会接着。
世人大多爱做者,却都喜欢后者。
而江攸宁从来都是后者。
-
辛语坐在江攸宁的病床,十分平静。
甚至特别耐地削了一个苹果,皮从头到尾都没掉,最后她把很长的苹果皮扔了垃圾桶,还把苹果一点一点剜成了块放在盘子里。
“语语啊。”江攸宁的声音细若蚊虫,眼神飘忽不,但只要看向辛语,眼里便是翼翼,“你别气。”
“没有。”辛语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吃。”
江攸宁:“……”
总感觉有毒。
江攸宁吃了一块,辛语就在旁边看着她。
“你是不是瞒着?”辛语问。
江攸宁点头,“着等尘埃落再告诉你。”
“而?”
江攸宁:“一波刚平一波起。”
她的境已平复了许多。
此刻能够跟辛语笑着说出这些话。
“江攸宁。”辛语特别严肃地跟她说:“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商量成吗?不行的话跟路童商量,别一声不吭什么事都办了。”
“你烦了累了情不好了都能找,没死呢,你找找不会累死,懂?还有,你跟沈岁和之间那点破事儿你己处理呗,以后绝不多哔哔一句。简而言之。”辛语深呼吸了口气,用特别凶狠的表情给她掖了掖被角,“你以后,给爷对己好点儿。”
“啊?”江攸宁错愕,她以为会接受辛语的语言暴击,可没到辛语的态度如此之好,令她半晌回不过神来。
“啊个屁。”辛语嗤道:“都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呆萌。”
江攸宁:“……哦。”
“不过,话说回来,这崽你是生还是不生?”辛语问。
江攸宁摇头,“没好呢。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很多人,综合一下各方意再决。”
辛语啧了声,“确实是件大事。”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推开。
江洋、慕曦、叔、婶相继来,病房里顿时变得拥挤。
江闻在最后边,负责关门。
辛语站起来,递给她一个求多福的眼神,往后走了几步,给他腾出床边的位置。
众人的目光都在江攸宁身上流连,从上到下。
江洋率先开口,“几个月了?”
“个半月。”江攸宁说。
“今天离得?”叔问。
江攸宁摇头,“一个月就离了,只不过今天才拿到证。”
病房里变得安静。
大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来的路上,四人在车上商量了很多,江洋跟江河都笃留下孩子是最好的选择。
哪怕离婚了,以江攸宁的条件再找还不是很容易?
带着孩子如何?只要陪嫁足够多,多得是人趋之若鹜。
但看江攸宁后,一时间感觉什么都说不上来了。
她瘦了很多,原本有点婴儿肥的脸这会儿瘦得棱角分明,锁骨看着能放俩三枚硬币,脸『色』苍白得吓人。
这样的情景,让她生下来,不合适。
让她打掉孩子,不合适。
像是退难的死局。
病房里寂静了很久,江闻在人群后边笑道:“都坐呗,客气什么。”
江河瞪他一眼,“你不好好看着宁宁。”
江闻:“???”
何其辜。
“叔。”江攸宁喊他,“闻哥可好了,你别说他。”
江河疼地看了眼江攸宁,“你怎么这么瘦了?最近是不是茶饭不的?”
“没有。”江攸宁笑:“每天吃可多了,光今天下午,都吃了个苹果。”
可今天,她只吃了个苹果。
强颜欢笑不外如是。
江洋冷哼了声,“沈岁和知道么?”
“不知道。”江攸宁摇头:“是刚查出来的。”
“那你还打不打算跟他说?”江洋问。
江攸宁坐在病床上,手伸向己的腹。
她摩挲了几下,实在感觉不到生命在她肚子里缓慢成长。
此刻华灯初上,病房里亮如白昼,人影绰绰。
江攸宁环顾了一圈,她摇了摇头,“不了吧。”
众人皆看向她。
江攸宁笑了下,这笑不达眼底。
她说:“打掉这个孩子。”
慕承远跟路童推门而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
-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其实在众人来之,江攸宁还没清楚己该怎么办。
孩子是沈岁和的,但是她的。
她曾很期待,有一个孩子降临在他家里。
必长得很好看。
能给那个冷清的家里带来很多欢声笑语。
他的『奶』『奶』或许不喜欢他,但他的舅爷舅『奶』、表叔表姑都会对他很好,他的外公外婆肯看他很亲昵,他能得到很多人的爱。
可现在,物是人非。
她为了一个人,蹉跎了己的十年。
不再被另一个人,蹉跎掉己的下半生。
当看到这么多人聚在病房里的时候,她忽轻而易举就做出了决。
这个决令大家都很错愕。
但江攸宁却笑着:“婚都离了,孩子生下来不好受吧。”
众人一时话。
病房里静悄悄的,谁都忘记了搭茬。
唯有慕曦,她站出来跟江攸宁四目相对。
“天『色』晚了,大家还没吃饭,先去吃饭吧。”慕曦的声音带镇人的力量,“和宁宁谈谈。”
老/江拽了拽慕曦的袖子,“你别冲动啊。”
慕曦瞟他一眼,“你以为是你?”
江洋:“……”
慕承远过来跟慕曦说:“姐,让她己做决,你别『逼』她。”
“知道。”慕曦一个个瞪过去,目光在江洋身上,“在你里就这么恶毒?这是的女儿,知道该怎么说,你都去吃饭。”
众人恋恋不舍地离开。
慕曦喊了声,“闻,你回来的时候给宁宁打包个乌鸡汤,看她有点贫血。”
江闻应:“好嘞。”
病房里的人都退出去,只剩下了慕曦和江攸宁人。
一室寂静。
慕曦坐在病床的那一瞬间,江攸宁还有几分恍惚。
今天已是第三个人坐在这个位置,因为孩子的事情跟她聊。
江闻跟辛语的反应还算好,但慕曦一脸严肃。
江攸宁里有几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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