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男人之间· (第2/2页)
1945年9月,日本在中国南京签订投降书,8年抗战结束,沦陷区的人们迎来了久违的阳光。可对苏青来说,上海滩纸醉金迷的日子即将远去,老朋友逃的逃抓的抓,手上的杂志也办不下去了。这年11月出版的《文化汉奸罪恶史》,列出胡兰成、张爱玲、张资平、谭正璧等16位文化汉奸,苏青榜上有名。
胡兰成与张爱玲选择沉默地离开,苏青却不服气,撰文在《关于我》一文中辩解:我在上海沦陷期间卖过文,但那是我“适逢其时”,亦“不得已”耳,不是故意选定的这个黄道吉日才动笔的。我没有高喊打倒什么帝国主义,那是我怕进宪兵队受苦刑,而且即使无甚危险,我也向来不大高兴喊口号的。
我以为我的问题不在卖文不卖文,而在于所卖的文是否危害民国的。否则正如米商也卖过米,黄包车夫也拉过任何客人一般,假如国家不否认我们在沦陷区的人民也尚有苟延残喘的权利的话,我就如此苟延残喘下来了,心中并不觉得愧怍。
苏青认为自己写文章讨生活跟黄包车夫拉客人、商店做生意一样,只是为了在乱世中生存而已,无所谓爱国卖国,但在胜利后的大肆征讨汉奸浪潮中,苏青的辩驳难免无力,但生性犟强的她不服气,再次抗议:我投稿的目的纯粹是为了需要钱!
而且我所能写的文章还是关于社会人生家庭妇女这么一套的,抗战意识也参加不进去,正如我在上海投稿也始终未曾歌颂过什么大东亚一般。
如果仅仅是“抗议”也罢了,她甚至攻击地下文化工作者:虽然在笔名的掩护下,我们也略能窥到他们的真面目。但考查他们的工作成绩,除了钻过防空洞外,也并未做过其他的什么地下工作。
苏青很不服气,鬼子的飞机来了,你们那群“爱国文人”不一样躲进了防空洞?除了用个化名十分隐晦地骂骂汉奸,又做了啥伟大的功绩呢?
上海滩的大爷都不再是那个大爷了,苏青还是她苏青,依旧不改率性,她甚至去老虎桥监狱探望周佛海,为之潸然泪下;得知陈公博的死讯后,更感叹道:“我回忆酒红灯绿之夜,他是如此豪放又诚挚的,满目繁华,瞬息问竞成一梦。人生就是如此变幻莫测的吗?他的一生是不幸的,现在什么都过去了,过去了也就算数,说不尽的历史的悲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