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傻小子,看来还是心没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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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逃离森林,就像士兵们退走一样,虽然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有些事却是心照不宣的——萧淙之下令射杀皇帝时无一人敢阻拦,即便那只是为了骗阿蒙多,但所有人都选择了信服他。这说明,即便萧淙之此时弑君,也得到了所有人的默许。
他所获得的这份威望太可怕了,若是换作心术不正之人,足可以颠覆天下!
皇帝此刻当然也已经意识到了,在北方三州,乃至在关外,已经认了他为主了!
此时二人在林中,与其说是对视,倒不如说是对峙着。
萧淙之缓缓拔出斩马刀走近,皇帝纹丝不动,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陛下不怕我动手杀人?”
皇帝开口道:“何必在这里耍狠,你让他们退走,不就是想告诉朕,你想杀朕,轻而易举吗?”
“那陛下现在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有命吗?”萧淙之提着刀,绕着皇帝走了一圈,脚下踩过枯枝,清脆作响,在林中格外震耳欲聋!
“皇位,我替陛下夺了,仗,我打赢了,陛下还有何不满?”
皇帝脸上没有惊慌与恐惧,更多的镇静,萧淙之倒也不意外,毕竟他在被阿蒙多挟持时还能说出传位的话,就足以见得他不是个软蛋皇帝!
何况,若他真是个平庸之辈,元穆与萧淙之当初也不会力保他上位。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那有些事情已经不言而喻。
萧淙之今日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若有不臣之心大可以借阿蒙多的手弑君,根本没必要救他,但若皇帝还要咄咄相逼,那他也会任人宰割。
他这是要皇帝好好想清楚,想想自己这一路是如何登上帝位的,是谁替他谋划了这一切,若是彼此为敌,皇帝也未必能有好处!
可皇帝既然已经知道他没有杀心,那便更不能向臣子低头。
“天子行事,何须向臣子解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凭你敢持刀威胁天子,就已是死罪了。”
“呵……”萧淙之轻笑一声,“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我的命了。”
“萧淙之,你夫人曾与朕说过,你心怀天下,不愿以一己私利祸害苍生。朕不是先帝,没有那么狭隘,你既然不杀朕,说明你已经做出选择,你眼前唯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自刎于天子面前,要么,就俯首称……”
他嘴里的“臣”字没有说完,萧淙之的斩马刀已经抵在了脖子上:“陛下凭什么以为我还愿意称臣?”
皇帝盯着他的眼睛,思绪急速飞转,如今萧淙之大权在握,自己手上唯一的把柄便只有他的夫人,虽然对他而言,觉得荒谬至极,但此刻还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说了出来:“就凭你夫人身怀有孕,凭长穆对你视如手足,若你不臣,便是举刀屠向元家,难道你还想再一次,屠戮至亲吗?”
萧淙之神色肃穆,寒意森然,手中的刀用力了几分抵在肉上问皇帝:“我夫人在哪?”
皇帝忽然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吧。想不到啊,一个女人竟然真的就将你拿住了。”
他丝毫不意外萧淙之已经识破,他在意的是,既然萧淙之早就已经知道,却等到这个时候来问:“自古想要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小节?萧淙之,你等到大战结束才戳破,甚至连长穆都瞒着直接来问朕,朕信你确实一切以大局为重,以百姓为重,无谋权篡位之心。但元绮,已经不再是你夫人了,她已写下合离书,为保国公府清誉,朕安排她在外修行。”
萧淙之怔愣住:“和离书?”
“是长穆收走了,他怕你分心,打算打完这场仗再告诉你,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他。”
萧淙之眼中恨意逐渐升腾,却在极力压制。他盯着皇帝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默默放下了刀,心中闪过诸多念头,但已经无济于事,李硕不愧有帝王之才,对于萧淙之这样的人,他既敢触他逆麟,还敢再用他。
皇帝看着他这模样,心中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长穆说的对,猛虎需要戴上镣铐才能献艺于殿前,从前他面对萧淙之,只觉得他孑然一身,还有过弑亲的劣迹,一旦壮大根本无法拿捏,可如今,拴住他的链条他找到了,并且已经握在手中,他对萧淙之说道:“若你们有缘,或许以后还能再见。只是如今,收起你的心思吧。”
萧淙之是聪明人,既然和离何来有缘?既说有缘,那就是留了余地,他立即领会,问道:“条件呢?”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皇帝此刻已经胸有成竹,恢复了往日威严的模样,负手而立,说道:“朕说了,朕不是先帝,嫉贤妒能,疑心杀人,今日的事情,朕可以当作没法生过,你如今立下大功,朕回到上京即可下旨,封你为正一品辅国大将军,今后你还如从前一样为朕效力,如何?”
萧淙之凛然不语。
皇帝又道:“你也可以拒绝,在这里杀了朕,就如朕方才说的,长子继位,长穆会讨伐你,当然你也可以在这里就杀了他。机会就在你面前,只看你如何抉择了。”
话已至此,实则皇帝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他与元穆隐瞒元绮一事,就是防止萧淙之生出异心,在战场上变卦。可他明知皇帝曾动过杀心,也知道他们以元绮为质,却还是保驾勤王。从前皇帝不信,但此刻却有几分信了元绮说的那句话——夫妻夜话,他曾说过,天下人不该因我萧淙之的私欲而死。
既然如此,皇帝便已经彻底掌握住了他,说是给他机会,实则已经别无选择。
不知过去了多久,山林重归寂静,队伍重整向着郸州出发。
萧淙之打马在前,走得极快,身后姜洹追随。而元穆则伴驾走在队伍后面。
今日萧淙之从树林子里出来,除了下令回城,便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杀了阿蒙多,此刻本该是高兴的时候,接下来只需要清扫其他部落残余,便能完胜,但他却丝毫看不出高兴的模样。
姜洹策马追上他问:“为什么不动手?”
萧淙之没有回答。
姜洹再次说道:“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后悔什么?”萧淙之迎着风,漠然地问了一句。他望向远方的茫茫草原,是啊,他后悔什么?他从来就无心自立,他想要的,无非是攘外安内,报仇雪恨。遇见她后多了一个心愿,那便是与她携手白头,儿孙满堂。
他出神地看着远方,根本没听清姜洹接下来说了什么。牧草长势喜人,在风中如碧浪。他想起她曾说要去看锡林的养马场,回头对喊了一声:“长穆,跟我走。”
元穆看了一眼皇帝,得到许可,策马追上了萧淙之。
萧淙之丢给姜洹一句话就朝着锡林的方向而去:“姜洹,你带他们回去。”
二人骑马奔至天色擦黑,来到锡林养马场的入口,一路上萧淙之一言不发,无论元穆如何喊他问他要去哪,他始终闷头向前跑。
待进入牧场,草原上骏马奔腾,一片繁荣,即便再黄昏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生机。
牧马人还是那师徒俩,牵了马引他们进去,问了一声:“还以为夫人也一块儿来了,上回她说喜欢这里的风景要回来看看。”
萧淙之没接话,沿着牧场走至河边,此时霞光满天,倒映在河面上,世界为之倾倒,那种瑰丽与壮阔美的难以言喻。但他仰起头时,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无限悲凉。
元穆此时已经明白了,这是哪里,环顾四周后,问萧淙之:“这里便是养马场?为何带我来此?”
萧淙之却道:“不是带你来,而是我想来,并且有话想问你。”
元穆心中已经明白,一早便知道瞒不住他,于是坦白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死里逃生,杀了大可汗,呼声高涨,为了保你,她愿意以身为质,献出生意。”
萧淙之平静地听他讲述,听到已知的事实,表面上并没有太大波澜,只是出神地望着绮丽的湖面。
元穆轻叹了一口气:“淙君,我们兄妹与你相识虽然时间并不长,可我早已将你当作是家人,在阿绮心中,想必更加重要。自古功高震主,何况你统御三州多年,实则早已是三州之主。你的身份太过敏感了,最初我们兄妹只是求陛下出兵救你,可你确如战神在世,凭着一己之力杀了回来。这一回大获全胜,说全是你的功劳也不为过。可也是那时,我们意识到,若要保你,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陛下觉得你随时可能失控,那杀机便会一直存在,你永远无法真正地高枕无忧,回归故乡,三州也永远无法得到安宁。可你举族被灭,孑然一身,还有什么能拴住你,我想,也唯有你心爱之人了。”
“说是求情,实则却是一场谈判,阿绮交出了贯通南北的镖盟控制权,此外还有珠宝生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和孩子……抱歉……”
萧淙之身体僵直,一动不动。面对他的叙述,他又何尝没有想到呢?
没了南北商路,顾家军便无法自由获取物资,此后物资配给,都得听朝廷的。可那条路,是她身为商人最高的成就。
还有珠宝生意,那是她最喜欢的“俗物。”
还有她自己,初到靖州时,她曾说过,“若你想骗我痴情,不计一切帮你,便是在辱我!”,她说过她不愿成为飞蛾扑火的女子,可如今,她却献祭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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