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水水水！ (第2/2页)

果拾绿：

“会不会和南子珏这次获奖的事情有关？比如，他剽窃了自己学生的作品，这次获奖的作品其实是自己学生的，或者，他一直在剽窃自己学生的作品，现在他的画作价格这么高，这个学生想要揭穿他的秘密，二人发生了争执，于是就……”

果拾绿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萧一正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江清蓝笑着看她，而万里天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证据呢？”

江清蓝绕着发现尸体的地方走了几圈，岸边都是步道花砖，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

“要把一个成年人按在水里，直至窒息，被害人不可能不挣扎。南子珏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我推断，犯罪嫌疑人是男性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回到警队，凌寒已经跟着现场勘查科先回来了，他把尸检报告分发给大家：

“万哥，江哥，死者是在庆祝活动结束后，两个小时左右溺亡的。大约是十三点半前后。在死者身体里，发现了蓖麻毒素。”

这是很有名的毒药，各国的间谍，如007，克格勃，中情局等，经常用来做暗杀的武器。1978年，在伦敦的国际间谍人员，曾用装有蓖麻毒素的伞尖，在公开场所行刺，一名被刺人员中毒身亡。同时，在法国巴黎，也有类似事件发生。蓖麻毒素用高纯度酒精和乙酸铅就可以制造，一个专业药剂师就能整出这个东东来。蓖麻毒素污染水源和食物，经消化道，使被害人中毒。

凌寒把报告合上，放到桌面：

“另外，南子珏是先中毒后溺水的。”

江清蓝：“怪不得，我们没有在现场发现打斗痕迹。”

果拾绿：

“蓖麻毒素，是怎么进入南子珏体内的呢？”

凌寒：

“蓖麻毒素进入人体后，咽喉及食道会有烧灼感，还会引起恶心、呕吐、腹痛、腹泻。我们在庆祝现场见到南子珏的时候，他的表现十分正常。可能是在那之后，遭到侵害的。”

组织艺术家们到现场参加庆祝活动的，是市文联。当天在现场的工作人员，被请到了局里协助调查。

“您问名单啊？对，是我和我们领导共同商量的邀请名单。这次，我们一共请了十位省内的艺术家。有写字儿的，有画画儿的。画画儿的，又分国画和西洋画。在这里面，分量最重的，就要算南老师了。”

“您问南老师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呀？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呀。过程都挺顺利的。大家都是熟人，有的也好久没见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见面聊一聊。大家都挺开心，气氛也挺好，事先通知我们，各个板块的庆祝活动十一点准时结束，我们就是那时结束的，然后大家说下次再聚，就散了。”

“南老师什么时候走的呀？就是结束的时候啊，南老师说，他有些恶心，想吐，可能中暑了。刚才怕影响活动，一直忍着。他去一下洗手间，让我们先走，不用等他，他开车来的。”

看来，南子珏是在活动现场中的毒。

“南老师在活动现场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我们准备了两箱矿泉水，我们都喝了，您看，我也喝了，没事儿。”

万里天：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是否还喝了别的什么？”

“哦，等我想一想啊。除了矿泉水，有一个小伙子给我们送来了果汁，还加了冰，很好喝。”

万里天他们巡逻的时候，见过有人给艺术家们送加冰的果汁。

“是你们要求送的吗？不是？那你们认识他吗？”

“不认识啊。我以为是志愿者。这次庆祝活动，从高校请了好多名志愿者。他说是天气热，领导让送的。我问哪位领导？他说，不认识，高个，戴眼镜。我想了一下，可能是市里分管教科文卫的翟副市长，就收下了。您是说，那饮料里可能……哎呀，想想就后怕，我闺女才十岁，我真得谢谢这凶手不杀之恩。”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把这位三观不正的同志送走，万里天给他爸挂电话，他爸帮他查了，果然，翟市长没给艺术家们送饮料。昨天，市委宣传部，压根就没发过饮料。

这个给艺术家们送饮料的人是谁？s市是一个一千多万人口的大城市，要找到这个人，无异于向沧海求一粟。

万里天：

“这条线先放一放。我直觉，这件事情和南子珏最近获奖这件事情有关。萧一，把他的获奖作品在群里推一下。”

看到南子珏的获奖作品，大家都有些惊讶，说这幅画是一张照片也不为过。这是一幅比照片还逼真的作品。在城市的一片汪洋中，一个男子躺在一处围墙下，身穿浅色短袖、黑色短裤，积水已淹到了倒地市民的膝盖。男子脸上的表情，那些金属栏杆，人们披着的塑料雨衣，漂浮在水面上的塑料瓶、玻璃瓶，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这让人震撼的作品，竟然是用水彩画成的，你能想象吗？原来，南子珏竟然是一位超写实画家。南子珏不仅将人体和塑料表达到极致，还特别善于画玻璃。这样精湛的画技，委实让人佩服。

万里天：

“南子珏是超写实画家，画面中的人物，应该确有其人，白雪，栾朗，画面中的男子是谁？找到他的身份。”

死者很快找到了。他是一名退休老人，在美院做兼职模特。美院的模特，不仅仅有年轻的，还有年老的。学生们不仅仅临摹年轻人，也临摹老年人。上一周，这位老年模特回家的时候，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暴雨，走到华山路望江小学收发室墙外的时候，可能因为暴雨， 空调室外机的线路绝缘被损坏，

空调的外机对地漏电。这位老年模特不幸罹难。

江清蓝：

“南子珏把画中人画得这么逼真，那么，当时，南子珏在哪里作画？我怀疑，他就在现场，只顾作画，却见死不救？这会不会是犯罪嫌疑人，侵害他的动机呢？萧一，小果，找到这幅画的地点，调取监控。栾朗，白雪，也调查一下死者的家庭成员，有没有作案时间。”

监控调来了。只见画中那个老年模特，走到望江路小学收发室围墙外，在空调外机上鼓捣了几下。然后，靠着围墙坐下，在暴雨中，拨通了电话。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调整了一下上身倚靠墙的姿势。接着，他又调整了一下脸的朝向，在围墙一侧，有一杆路灯。再然后，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他闭了一下眼睛，身体不动，保持着刚才摆好的姿势，把手伸向了空调外机。他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头垂下来，不动了。过了一会儿，有市民走过，发现了他，报了警。不一会儿，有警察和医生赶到了，给他做了心肺复苏，可是，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江清蓝：

“萧一，小果，查查死者的通话记录，看看他是在跟谁通话。”

万里天：

“死者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姿势，联系他的模特身份，会不会是，南子珏用高薪诱使这位老年模特，在雨中，做死亡模特呢？”

萧一调取了老人最后的通话记录。万里天猜的不错。果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是在和南子珏通话。南子珏通过电话，在调整他的体态，以便画面更有张力。

“丧心病狂！”

“泯灭人性！”

“就为了画作的真实，竟然能践踏一条生命！”

栾朗和白雪带着老年模特的家人到局里协助调查。老人有一儿一女，都还在上大学。众人仔细打量他们，不是给画家们送饮料的人。他的妻子说，老人出事前，曾交给自己二十万。问他是哪里来的，他说，是自己做模特挣来的。

众人没忍心告诉她：这二十万，是老人答应南子珏，在雨中，为他做死亡模特，拿命换来的。

接下来，就是找到那个志愿者了。

可是，他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南子珏的学生里，没有。

美院在读的学生，和近三年以来的毕业生里，没有。

江清蓝只好在结案报告里这样写道：

这个人，也许是当时报警的人，可惜，他使用的是老人的手机报的警，110指挥中心，没能记录下他的电话号码。也许是附近居民楼向外眺望雨帘的人，当时，他只是觉得老人的行为奇怪。也许是开车偶尔经过的人，不懂老人在干嘛。可是大雨瓢泼，自顾不暇，就匆匆走了。后来，他们看到了南子珏获奖的画作，前后一联系，便明白了其中隐藏的罪恶，所以，他们当了一回佐罗，为老人讨回了公道。水，既是生命之源，也能成为罪恶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