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管百官俸禄的户部官员找抽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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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毅笑着将申式南推到北首上位,又把他按住坐定:“这位是盛丰钱庄和祥福当铺东家,姓胡,双名晓非。这位申兄式南,是宗周国舅申侯之后。东家也是舜帝之后,东家先祖妫满公是周武王东床快婿。东家与申兄早有亲近之意,今日相逢,该共饮数杯!”
一旁的胡观不由对贝毅刮目相看:啧啧,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两边都高高捧起,之前还戏谑惠直是大坏蛋申公豹的后代,一转眼又成了宗周国舅的后代。看来蜀香茶坊一场赌局,这小子成长了不少啊!
胡观出身商贾之家,潘德森粗人一个,李满仓却是名门之后,又熟读经史,这场筵席的微妙,除了申式南,恐怕就他看得明白。
论官职,胡观从六品,潘德森正六品,其他二人不知。人家请的主宾是申式南,他坐上位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一来胡晓非不动声色摆出大哥的架势,明显是既要给足申式南面子,又要适当地来个下马威;二来先夸了申式南是宗周国舅之后,又夸胡晓非是舜帝之后,国舅和舜帝孰轻孰重,懂的人自然懂。
这里面的信息量可就大了。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胡晓非是那种半点也不肯吃亏的主。其次,只有贝毅深知胡晓非是不肯吃亏的主,才可能投其所好说出那样的话。再次,贝毅能搞清申家和胡家先祖的历史由来,显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如此看来,频频泡在茶肆听书的纨绔子弟贝毅,并不是个花架子,甚至可能是那种面带猪相,心中嘹亮的人。
李满仓心中在感叹贝毅藏得深,殊不知,他自己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就连申式南也是今日才知晓他的真正身份。
申式南与胡晓非双双朝众人抱拳,并未多言。
贝毅说完,回到南面右位坐下,又向胡观李满仓等人拱手道:“今日晚宴名为贝某做东,其实是受东家所托。知申兄昨日惆怅,贝某擅自作主,特邀知交胡兄、李兄和潘兄同陪。事先未告知,是想给大家一个小惊喜,还望申兄和诸位兄台勿怪。”
贝毅刚把胡观、李满仓和潘德森的身份介绍完毕,坐在东面下首的那人突然开口道:“胡东家第二代先祖别号陈申公,看来胡东家与申兄还真是有缘呢。不像有些人,与李唐同姓,没品阶却有脸面东而坐。”
此话一出,各方反应不一。李满仓微微动怒,想要发作,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申式南后,强自忍住。申式南和胡观不动声色,多少有点坐山观虎斗的意味。胡晓非眼含深意看着贝毅。
贝毅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笑着抱拳:“这位是户部陕西清吏司郎中赵核子赵大人。好叫赵大人得知,我们贝家的典当铺子,已经全部合并到祥福当铺,如今唯胡东家马首是瞻。”
户部陕西清吏司除了负责陕西事务,还管着百官、宗室和勋贵的俸禄。正五品的陕西清吏司郎中自然是地位非同小可,到哪不是被人捧着、供着,难怪刚才阴阳怪气表达不满。
堂堂正五品席位却被安排在东面下首,那是三席。从六品的胡观坐东面上首,那是一席,没品阶的李满仓坐西面上首,那是二席。
坐三席也就罢了,更气人的是,贝毅跳过他这个三席,先介绍了四席的潘德森,那是刚上任的正六品五城兵马司指挥。
赵核子心里有气,不敢向上位的申胡二人发作,只好把气撒在二席的李满仓身上。李满仓纯属躺着中箭,谁让他长得五大三粗,看着就不像是能中进士的人。
赵核子被邀请来作陪,目的就是为胡晓非撑场子,自然知晓今天要陪好的主角是申式南。胡晓非背后的势力他惹不起,自己更是被胡晓非拿捏着。潘德森虽然只是正六品武官,但好歹也算同朝为官。
算来算去,也就感觉李满仓能欺负,权当出口恶气。再说,自己是被胡晓非点将来的,既然你贝毅不识数,我又凭什么忍下这口气?
这座次显然是胡晓非默许的,贝毅背这口锅有点冤。至于贝毅先介绍潘德森,那是因为他三人都是申式南的至交好友,顺带的事而已。哪曾想赵核子偏在这上面炸毛了。
不得已,只好道出实情,警告赵核子别坏了胡晓非的大事。
赵核子能做到管百官俸禄的陕西司郎中,自然也是人精一个,闻言默不作声端起茶盏。
贝毅继续介绍他左手边面白无须的那位男子:“这位是王炬王公公,宫里的。”想了想又补充道:“司礼监。”
众人心下了然:姓王,又在司礼监,要说跟王振没有关系怕是谁都不信。
这时翠柳楼伙计已陆续上菜,巨大的八仙桌摆了十六道菜。
贝毅拍拍手,十六位红妆美人鱼贯而入。其中八位分别走到八人身旁,二人摆开琵琶等乐器,六人走进舞场。
胡晓非站起身,环视众人一圈,朗声道:“今日宴饮,是为申兄排遣愁绪!为表诚意,我已下令裁撤催收司,盛丰祥福今后不会再有催收司!”
每人面前两个酒杯,胡晓非说话的同时,八位美人已斟满美酒。说完,胡晓非转向申式南,单手扶着他的肩膀道:“贤弟,哥哥对你的一片心意,日月可鉴!今日咱们且放浪形骸,不醉不归!教坊司的美人,不满意就换!”后半句却是对众人说的。
他一会儿“申兄”,一会儿“贤弟”,竟是回转自如。
王振的亲信,户部管百官俸禄的郎中,教坊司的美人,裁撤的催收司,这些都是胡晓非在彰显自己的能量。
申式南通过顺天府递上去的折子并未经过廷议,可所奏之事,胡晓非一清二楚。永禁暴力催收之事,朱批只字未提,胡晓非此举明着是支持他,实则是暗示自己朝中有人,任何不友好的举动,尽在掌握。
在场之人,有文人,有商人,有武将,还有太监,酒令是玩不成了,于是猜拳的猜拳,掷骰子的掷骰子,基本上就是捉对厮杀。
酒酣耳热之际,赵核子突然尖声叫道:“姓李的瓦剌姑,你敢坏我的酒!”
众人惊住,全场噤声,齐齐看向他。只因瓦剌姑是国朝骂人低贱最狠的话,也有的说书话本写作歪辣骨。
原来,不知何故,李满仓、潘德森与王炬三人很是处得来,不时欢声笑语,频频举杯,李满仓甚至多次离席与王炬举杯交谈。
就在刚刚,赵核子与邻座贝毅交谈,教坊司美人给他递杯之时,站在王炬身侧的李满仓手臂一振,手中酒杯有几滴酒晃出,恰好从高处落入美人递到赵核子手中的酒杯。
一边是胡晓非、申式南和胡观三人相谈甚欢,另一边李潘王三人言笑晏晏,赵核子深感被冷落,自觉颜面无存。
于是只好与邻座的贝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哪场酒席会这样无趣过?本就自尊受挫的他,作威作福惯了的他,哪忍得了自己酒杯被别人“泼”了酒?
头脑一热,顿时不顾一切发作起来,仿佛李满仓就是自己那些做事不如意的下属,直接叱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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