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开机关吊插锁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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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贪的,巧取豪夺来的,行了不?你的六千两,不也是我强夺来的么?”申式南虎着脸。
李满仓略有失望:你连个正式官职都没有,想贪也没有机会啊!
哪知申式南还真没说错,他的确贪了一万二千两银票和三个金锭。张家两兄弟的六千两银票和一千八百亩地契,以及蜀香茶坊打赌赢了贝毅的钱,既有豪夺,也有巧取。
然而,对于杨克定留给他的东西来说,这些钱都只是毛毛雨。
申式南在芷兰香粉店窗户上找到的竹筒,上面只写了七个字:禄米仓佗吕悔斋。
禄米仓京师人都知道,可这佗吕悔斋是什么意思?饶是申式南博览群书,聪慧过人,也参不透佗吕悔这三个字所指何意。
四月初,申式南偷闲寻到禄米仓后,在智化寺东北侧找到一个二进的院子,门头上刻着“佗吕悔斋”四个字。
智化寺原本是大太监王振修建的家庙,不久前才完工,被赐名报恩智化寺,故寺门刻有“敕建智化寺”五个字。
佗吕悔斋院门推不开,可以判定是从里面闩上了,敲门也没人应。情况不明,他不敢贸然闯进去。隐在暗处蹲守了两个时辰,未发现人进出,院内也无动静。
他不放心,一番乔装之后,找周围人打听。得知这佗吕悔斋在王振家庙动工后不久,换了主人,住进来一对老夫妇和一个不会说话的中年仆妇。
老夫妇男的耳聋,女的眼瞎。时不时地,会有两三个腰圆膀粗的女子来照顾老夫妇的生活。奇怪的是,那三个妇女每次来都是不到两个时辰就走,且每次都是坐马车来,又坐着马车走,从不与邻里打招呼。
偌大的一个二进宅子,只住了三个身体残缺的人,难怪邻里把好多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三月中旬,老夫妇被马车接走后,佗吕悔斋就再没人住。牙行也来了几次,也没找到主人。
找到佗吕悔斋的第二天哺食时分,申式南趁着街坊邻居大多在家吃饭,戴上面罩潜入院内。哪知正房大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推就开。
正堂桌椅整齐,桌上放着一封信和一把钥匙。信封上写着“大理寺申启”五个字,显然有人早就料到他会找到这里。
他并未着急查看信件,而是逐一检查了各个房间,见无异状这才回到正房。
信封并未封口,抽出信笺两张。申式南先看落款,写信人正是杨克定,笔迹也与当初画押的一致。
前一张信笺写的是:赵佗归汉犹未足,吕后临朝鸡犬哭;四海郡县法一统,九州当灭南越武。落款处写着“克定出师未捷绝笔,惟盼惠直王师番番,定百越,安交趾”。
意思是赵佗归汉做得远远不够,因为他还用着南越武王的称号,吕雉后宫干政更是搞得鸡犬不宁,使得赵佗的南越与大汉产生对立。四海之内都应该是郡县,法令出自大一统,六合同风,九州共贯,怎么能纵容南越武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割据一方呢,早就该灭了他。
可惜我杨克定出师未捷身先死,只能盼着惠直你率威武王师,克复交趾,使百越百姓安居乐业。
至此,申式南方始明白,杨克定为什么会将这座宅院取名佗吕悔斋。
后一张信笺却是白纸上画了一副江漕(江南运河的江苏段)地图,图上分别有注明苏州府吴江县,白蚬湖,周庄等地名。其中,白蚬湖有个地方被圈住。
地图左下角另有旁注:尖匙半入,可开地库,马山泉布,交趾助复。万山遗富,半藏蚬湖,云梦泽处,荣秀小筑。
马指马骐,山指山寿,泉布就是钱财之意。
郑玄在《周礼》的注疏中说,“其藏曰泉,其行曰布”,意思是钱存起来叫“泉”,流通起来叫“布”,于是“泉布”、“布泉”就成了钱财的称谓。
杨克定是在告诉申式南,马骐山寿的钱财,就藏在这里的地库,这笔财富,可以用来帮助交趾的克复。
说实话,他不太理解杨克定对交趾哪来的执念,竟然让一个人二十年来不求升官发财,只为克复交趾,甚至不惜为此殒命。这当中,一定还有自己对他不了解的地方。
申式南不想动这批钱财,可一来杨克定已经说明,这些钱财送给他了,二来这是一处空宅,如果他不管,这座宅子连带着地库的钱财,天知道会落入谁人手中。
一阵思索之后,他还是决定接受这笔意外之财。想通此节,他便拿起桌上的钥匙,找寻起地库入口。可找来找去,都不曾发现像是入口的地方。
申式南不由把玩起这把钥匙来,钥匙一端突如剑尖,长约半寸,另一端形似战国时期的刀币,放在手心,像一尊两只脚的方鼎。
宅子里所有房门都是士字型锁,表明原先的主人是官宦之家。普通百姓之家,用的是一字型锁。这把造型怪异的钥匙,别说打开士字锁,就是插都插不进去。
蓦地,他想起在温州府学协理过的墨盗案。案犯被捕之前,每次作案都会留下一个手工剪出的墨字。此人专挑江浙闽一带名声不佳的巨商富户作案,故被坊间传为“墨侠”,官府则称其“墨盗”。
在一次失手被捕后,他供称自己是墨家传人。失手的原因是,当晚潜入的富商银库挂了六个不同的机关锁,他技痒难耐,在开到第六个锁的时候被发觉,遭多人张网捕获。
“看到六把锁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圈套。摆明了告诉我,别想六,不然就溜不掉。”申式南记得当时那个人是这样说的。
“知道是圈套,你为什么还不走,非要一个个开锁?”当时的申式南问。
“你不懂!设套之人算准了我,他越是提醒我趁早溜,我就越是不信邪,偏不溜,非要打开他新设计的锁。何况前面那五个锁,不过是简单的三开机关吊插锁,这样,这样,就能打开。第六个圆锁才是他故意激我的。”那人说得浑不在意,一脸傲然,空手比划了几个开锁的转动手势。
临走之前,申式南对他说:“其实,你不是墨家弟子,设套之人才是墨家弟子,对吗?”
那人惊讶地上上下下看了他好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第二天,狱卒报知,墨盗越狱逃走,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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