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第2/2页)
唐寅戏谑和不羁消失了,脸沉了下来,语气不善道:“敢问这位朋友,是自知无法与本公子相比,不敢说话道名呢?倒真是让本公子失望呢,文会?呵呵,就这般文会?”
张鹤龄笑着摇摇头,便待说话,可身边的齐桓,却是先一步嚷道:“说甚么屁话呢?狂妄的有些过头了。张兄是何等样人,会在意你这般人?
一个连附生资格都是侥幸获得之人,十几年在举业之上毫无作为,靠着乡试临门之时的刻意拉拔才勉强有了考试的资格。
又侥幸得了个举人身份,便是解元又能如何,京中的解元有数十,甚至数百,且哪个的举业都比你来的光明正大。你以为,你哗众取宠般的在京中闹腾,便真的有可与人相比的资格了,你岂不知,你只是笑话罢了……”
这是闹的哪一出,直接往撕破脸的方向怼呢?
张鹤龄怔了怔,他极为诧异的看向了齐桓。
“齐叔虎……”
唐寅咬着牙,狠狠的念着齐桓的名字。
他没想到,在他调查中,学问一般,但处事颇为圆滑的齐桓,会如此直白白的将他讽刺了一遍。
甚至指着他的鼻子,将他老底里最不愿意让人言道之事,直戳戳的道了出来。
“好你个小子,敢对我家公子这般无礼,找打!”
正所谓主辱仆死,唐寅所带来的两个仆从,极有身为仆从的觉悟,或许也是认为自家公子有底气,故此,他们全然不顾及齐桓举人和官家子弟的身份,一副冲上来揍人的架势。
齐桓被唐寅两仆人的狂妄大胆惊到了,还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
他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他倒不是怕,和人打架他又不是没有过。京中的官员子弟,士子文人,打架更是常事。
他只是不想和人家的仆人接触罢了,太跌份了,若是真被两个仆人磕着擦着,便是最后仆人被惩治了,他的面子也丢掉了。
“干甚么,干甚么,有辱斯文,我等皆是监生举子,小小奴仆,当真大胆……”
“住手,我等士子文会之地,怎容得这等刁奴恶奴放肆。”
“唐伯虎,还不快快将你的狗栓好……”
“……”
两个仆人直往前冲,这一下子,身周的士子们不能不动作了,他们围了过来,纷纷拦着出声指责喝骂。
可唐寅只是沉着脸,哪有丝毫动作。
这一来,仆从的心里似乎更有底气了。
如今的书生,身子单薄的是普遍,再者,他们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肯下死力。
唐寅不约束之下,两个身子健壮的仆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自拦阻的书生身前冲了过去。
转瞬间,便来到了张鹤龄和齐桓几人的身前。
“混账,大胆!”
好似已是不可避免的全武行,崔元怒瞪着已越来越近的两个面露狰狞的仆从,怒喝着。
他是驸马,身份不是秘密,两个仆人多少有些顾忌,但他们可不是找崔元。
故此,毫不作理会,便往齐桓面前冲去。
齐桓气怒,但身体是诚实的,他忙是往后退着躲。
像他这般多少有些身份的士人,何曾遇到过这般情况。
往日和别家的公子士人起个冲突,即便是干架,也是兵对兵将对将,何曾有奴仆敢动手的情况发生。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拦在齐桓的视线之前,也挡住了那两个气势汹汹的唐家仆从。
“长孺!”
“张兄!”
崔元担心的喊了一嗓子,齐桓也跟着一声喊,他有些担心,别他退了,让张鹤被冲撞了。
只看张兄那并不健硕的身形,他可不认为能在两个仆人的冲撞下讨了好去。
他有些后悔方才说话太过粗暴了,若是今日让张兄受了难,那可就与他的初衷不符了。
他只能忍住了再次后退的脚步,往中间返回。
可是,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楞了楞。
不但是他,便是全场的书生,也皆是为之一怔。
“让开!”
仆人叫嚣着,要将拦在面前的张鹤龄挤开。
可甫一挤,未曾挤动。
“啊!”
就在二人打算再使一把力,让张鹤龄受些教训之时,张鹤龄已是左右开弓,闪电般出手分别推向了左右二人,且着实死了一把劲。
肩膀上突然被一股大力加身,他们感觉疼痛的同时,身形也不由往后倒退。
“蹬噔噔噔!”
本被杀穿的那些书生,赶忙便是让开,两个仆人脚步沉重,毫无着落的踉跄,终于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忍不住便发出了一声惨呼。
“滚出去!”
两仆人一咕噜就爬了起来,若方才还有顾忌,此时已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可等他们再次上前之时,张鹤龄的一声断喝,让他们下意识的就打了机灵,理智一瞬间便回了身。
可怕!
声音冷厉,那巍然不动的身形,突然犹如有一股气势迸发而出,而那道眼神更是锐利,锐利的可怕至极。
他们只是仆人,虽跟着唐寅见过不少官面上的人,但何尝见过这般气势的人物。
他们有种感觉,面前之人的眼神,宛如在看蝼蚁一般,漠视到近乎视他们如死人一般,由不得他们不害怕。
张鹤龄的身份本就不凡,几个月的官场混迹,手下带的人以千记,且越来越向军事化建制发展,便是面对正规军时,张鹤龄也曾有带着兵马司硬怼左掖营的经历。
与身居高位的大臣接触、碰撞,更是未曾少过。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气势也同样是由身份和经历养成的,张鹤龄便是这般,一步步的养成了他的气势。
张鹤龄若是发作,便是不少官员都头疼发憷。
此时在场的书生士子,更是为之胆怯,遑论两个仆从。
场面突然静谧下来。
张鹤龄冷着脸,再次一声顿喝:“滚出去!”
“噔噔噔!”
这一次,没有力道加身,两个刚冲上来的仆从,忍不住便退了几步。
“退下吧!”
唐寅也发现不对了,他朝着两个仆从摆了摆手。
“是,公子!”
两仆从缓了口气,在丢下了个色厉内荏的眼神之后,退出了三楼。
“你到底是何人!”
唐寅勉强压了压心绪,极为郑重望向张鹤龄再次问询道。
“我到底是何人?其实,或许你们不知道更好一些!”
张鹤龄淡淡的笑了笑,看似是回唐寅,但张鹤龄用了个你们,显然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这番回话,使得在场诸人怔然,原本那觉得不对的感觉,更加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