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回 花见羞飞来横祸 白麻答坐享其成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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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日,刘知远御驾,抵达晋州。
这时,绛州刺史李从朗,与辽将成霸卿,率军登城抵御。刘知远派护国节度使白文珂攻城,,激战数日,不能取胜。
刘知远乃亲抵绛州城下,命人向李从朗分析利害祸福。
五月二十四日,李从朗献城归顺。刘知远派亲信守城,命裨将薛琼为绛州防御使。
三天后,抵达陕州。保义(陕州)节度使赵晖,亲自出城迎接,为刘知远牵马,进入城中。
王淑妃昼夜不安,屡次派人侦探河东军动向,当下有人入报道:“刘知远已进入绛州,收降刺史李从朗,留偏将薛琼为防御使,自率大军东来了。”
未几又有人匆匆赶来汇报,说刘知远已抵达陕州。
不久,又得到一份刘知远的檄文,是从洛阳传到,宣慰汴京官民,凡经辽主任命之诸官吏,一概无罪。
晋臣接读来檄,又私自聚会密谋,欲迎新主,有好些大臣趁机外出,前往洛阳投效,也想做个刘知远的佐命功臣。
王淑妃焦急万分,与群臣会议数次,决定征召归德(宋州)节度使高行周,河阳(孟州)节度使武行德,共商拒守事宜。诏书接连发出,却并不见任何人来到。
王淑妃乃召集群臣,对他们说道:“我母子被萧翰所逼,应该灭亡,诸公无罪,可早迎新主,自求多福,勿以我母子为念!”
说至此,那两眶凤目中,已堕落无数珠泪。花见羞变成了花见怜。大众也被感触,无不泣下。
忽有一人开口道:“河东兵远道迂回来此,势必劳敝,今若调集诸营,与辽将并力拒守,以逸待劳,不致坐失,能有一月相持,北方救援必至,当可无虑。”
王淑妃道:“我母子系亡国残余,无权无势,怎敢与人争夺天下,若新主怜悯我母子的苦衷,知我是被辽人劫持,或许还肯宽恕。今筹划抵抗,惹动敌怒,我母子死不足惜,恐全城百姓从此涂炭了!”
大众闻言,仍然议论纷纷,多半主张坚守。
三司使刘审交道:“城中公私俱尽,遗民无几,若再被围困一个月,恐怕一个活人都剩不下了!愿诸公勿再乱出主意,一听太妃处分!”
众人这才无言。
王淑妃再与群臣议定,派使者奉表到洛阳,迎接刘知远。表文首署名衔,乃是臣许王权知军国事李从益等字样。李从益出居私第,专候皇帝刘知远到来。
之前,宰相张砺随辽太宗耶律德光入汴,曾劝耶律德光任用镇帅,不要用辽人,大将萧翰因此怀恨。
萧翰,乃是已故北府宰相、述律太后的弟弟萧敌鲁的儿子。萧翰的妹妹萧温,又是辽太宗耶律德光的皇后。因此他父子两代都是国舅。
后来,辽太宗北上,留萧翰任宣武节度使,镇守汴州。萧翰竟然住进了皇宫,任意召幸宫人,张砺曾经向辽太宗上疏弹劾。萧翰更是气愤。
待到萧翰自汴京北上,逃至中京恒州,即对耶律麻答说:“张砺曾经在先帝面前,说你每次攻城得胜,都要掠夺他人财产,装入私人腰包。”
二人遂挥军围住张砺府第,牵出张砺,厉声问道:“你教先帝不要用辽人为节度使,究怀何意?”
张砺抗声道:“中国人民,非辽人所能治,以汉人治汉地,方为上策。先帝不用我言,所以功败垂成。”
萧翰又问:“我是宣武节度使,又是国舅,怎么就不能住进皇宫?召幸几个宫女又如何?你为何要在先帝面前陷害我?”
张砺抗声道:“敢问国舅,是否属实?再者,先帝命你留守汴州,你何故不召自来呢?”
张砺理论固是,但问你何故引虏入寇,残害中原?
耶律麻答道:“你怎么敢跟先帝说,萧翰喜欢掠夺民女,我喜欢掠夺财产?”
张砺道:“二位,这不是事实吗?欲得天下,先得民心。你喜欢掠夺私人财产,他喜欢掠夺民间女子,皆不利于我大辽入主中原。故有今日之败。我在先帝面前说过你们,都是为了帮先帝治理天下。我确是说过这些话。”
萧翰无言可诘,惟益加愤怒,令左右将张砺锁住。
张砺恨恨地说道:“要杀就杀,何必锁我!”
萧翰便欲杀之,耶律麻答竭力劝阻,只令左右牵他下狱。
第二天一早,狱卒进牢房查看,见张砺倒再地上,已经气绝身亡,想是被气死了。
看官记着!张砺、赵延寿,同是汉奸,一起为虎作伥。张砺拜相,赵延寿封王,为胡虏效力,结果是同死胡虏之手。这两人就是汉奸们的榜样呢!
卖国求荣者其戒之!
辽将崔廷勋晋见耶律麻答,迈着细碎小步一直跑到他面前,隆重地下拜磕头,起身后,再次下跪,双手奉上美酒进献。耶律麻答端坐着享受。
天福十二年,公元947年,六月三日。
刘知远御驾抵达洛阳,两京文武百官,陆续迎谒。刘知远即于皇宫下榻。
李从益派人携带奏章,前来迎接。刘知远下诏宣布,凡是曾经接受过辽国任命的官员,概不追究。将搜集到的辽国任命状,一起烧毁。
一面却命郑州防御使郭从义,领兵数千,先入汴京清宫。
临行时秘密晓谕郭从义道:“李从益母子,并非真心迎朕,朕听说他曾经征召高行周等,要与朕相争,高行周等不肯应召,他穷蹙无法,才派遣使者上表奉迎朕。你入大梁,可先除此二人,切切勿误!”
郭从义奉命即行,到了汴京,便率兵围住李从益私第,传刘知远命,迫令李从益母子自杀。
王淑妃花见羞临死前大哭道:“我家母子,究竟犯了何罪,怎么就不能留我儿在世,每年寒食节,持一盂麦饭,祭扫徽陵呢!”说毕,乃与李从益伏剑自尽。
可怜一代美人花见羞,以及唐明宗幼子李从益,自唐明宗驾崩后,迭经李从珂、石敬瑭篡位,一直平安无事,连辽太宗耶律德光入侵中原,对她二人都非常优待,今日竟然死于唐明宗从前的部将刘知远之手。
刘知远之心,实比胡虏还狠!这花见羞母子,亡国残余,又没有什么威胁!何必杀之?
汴京城中,多为花见羞母子悲惋。只有郭从义派人复命,刘知远却欢慰异常。
刘知远少年时就在唐明宗李嗣源部下当兵,屡次立功,被唐明宗提拔为大将。可以说,唐明宗对他有知遇之恩。
十三年前,刘知远曾经杀死唐闵帝李从厚的贴身侍卫。
枢密院官员魏仁浦,之前随辽太宗北上,现在自辽国逃归,晋见刘知远。郭威向他询问辽国军政情况,他对答如流,表现出超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郭威对他十分欣赏。
刘知远乃启行前往汴京。
宰相窦贞固,率领在汴京的文武百官,亲自到荥阳迎接。辽将刘祚,已经无法归国,也只好随同迎降。
六月十一日,皇帝刘知远纵辔进入汴京城,御殿受贺,各地官吏,相继上表称臣。
下诏大赦天下。凡辽主所任命的官员,上至宰相、节度使,下至将吏随员,各安职守,不复变更。
仍升汴州为东京开封府,洛阳仍为西京,太原仍为北京。
刘知远自称是汉朝皇帝后裔,乃改国号为汉,史称后汉,刘知远死后庙号为高祖,史称后汉高祖,以免与汉高祖刘邦、南汉高祖刘?(刘岩)相混。
暂时沿用晋高祖天福年号。
后汉高祖刘知远顾语左右道:“我实未忍忘(灭)晋呢!”
话虽如此,却又下令将魏州广晋府,改称大名府,仍称邺都不变。又将长安京兆府藩镇军号,由晋昌军,改成永兴军。
相传唐朝袁天罡与李淳风同作推背图,曾传下谶语道:
宗亲散尽尚生疑,岂识河东赤帝儿!顽石一朝俱烂尽,后图惟有老榴皮。
自刘知远称帝,又改国号为汉后,当时人对此谶文才恍然大悟:首句是隐斥石重贵;次句是借汉高祖的故事,河东指太原,赤帝本是指汉高祖刘邦,这里比喻后汉高祖刘知远;第三句本是辽太宗石烂改盟语,见第九十七回,现在晋出帝负盟,辽太宗灭晋,石已烂尽,应该易姓;第四句老榴皮,是榴刘同音,作为借映。
照此看来,似乎世上万事都早有定数呢。
刘知远自此封赏功臣,犒劳兵士,当然有一番忙碌。
当时各道镇帅,先后纳款。就是吴越、湘南、南平三镇,亦派人献上贺表。
大汉皇帝刘知远,得晋朝版图,南面称雄,又是一新朝气象了。
契丹太祖阿保机与述律后,共生三子,除了长子突欲、次子德光,还有幼子李胡。
李胡,又名洪古,字奚隐,从小就非常勇悍,长大后更是个大力士,然而生性残忍,稍微生气就拿刀子划伤对方的脸,或将对方投入水火中。阿保机曾经观看诸子睡觉,李胡把脖子缩在被子里。阿保机说:“是必在诸子下。”
又曾经在冬天大冷的时候,命三子一起去砍柴。
次子德光不加选择,胡乱砍了一堆,最早返回;长子突欲只挑选干燥的砍,第二个返回;李胡砍着砍着,就把潮湿的丢弃,再去砍干燥的,最后一个返回,也没砍到多少柴,袖手而立。阿保机说:“长巧而次成,少不及矣。”
而述律后笃爱幼子李胡。
之前,天显五年,即公元932年,辽太宗耶律德光曾经派幼弟耶律李胡率军进攻代北,攻克寰州,俘虏很多汉人回来。
辽太宗孝顺,知道太后非常喜欢李胡,遂立李胡为皇太弟,兼天下兵马大元帅。去年太宗亲自南征,李胡留守京师。
辽永康王兀欲,在恒州擅自自立为帝,是为辽世宗,便立刻率兵北上,归国继承大统,不久即抵达幽州。
听说辽世宗擅自继位,述律太后大怒,派李胡率领大军讨伐,至泰德泉,被耶律安端、耶律刘哥击败。
辽世宗到了石桥(巴林右旗南),又遇辽太后派来的大军,为首的乃是降将李彦韬。李彦韬随石重贵北上,进谒述律太后,述律太后见他相貌魁梧,语言伶俐,即令他隶属麾下。
这时,辽京中文武百官,多半支持辽世宗兀欲,并不支持述律太后。因此,太后只能派降将李彦韬出战。
兀欲因父亲的缘故,自幼仇视祖母。可是为何辽太宗率领南侵的辽将,甚至连辽国京城的文武百官都拥护辽世宗呢?为何述律太后身边就没有辽人肯帮忙呢?原来就是她之前杀酋长的报应。
二十一年前,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死时,述律太后尽坑杀诸部酋长,还杀死很多大将,说是让他们陪伴先帝。详见第八十七回。现在,辽国大臣、大将都怕述律太后得势,这种事万一落到自己头上,不是枉送了性命么?因此纷纷支持辽世宗耶律兀欲。
此时闻兀欲大军逼近,便命李彦韬为排阵使,率军数万,出拒兀欲。
兀欲前锋,就是伟王。伟王大呼道:“来将莫非李彦韬么?须知新主是太祖嫡长孙,理应嗣位。你被何人差遣,前来抗拒?若下马迎降,不失富贵;否则刀下无情,何必来做杀头鬼!”
李彦韬见来军势盛,本已带着惧意,一闻伟王招降,乐得滚鞍下马,迎拜道旁。伟王大喜,更晓谕李彦韬部众,教他一体投诚,免受屠戮。大众亦抛戈释甲,情愿归降。两军一合,倍道急进,不到一日,便达辽京。
述律太后方派李彦韬出战,总道他肯尽死力,不料才过一夜,即闻伟王兵到,惊得手足失措,悲泪满颐。
李彦韬本是晋出帝石重贵面前的奸佞小人,又怎么能为述律太后效力呢?他有真本事,石重贵也不会惨败了。
述律太后与辽世宗隔潢河立阵,各自陈述举兵之意。
李胡大怒,下令将兀欲,以及他的亲信全家数百人都绑到河边,扬言要将他们斩首示众,说:“如果我军不能取胜,这些人全部都要死!”
京中大骇,互相说:“父子、兄弟,就要自相残杀了!大家快点逃命呗!”
这时皇叔耶律屋质担任惕隐,深受述律太后器重。他入谏太后说:“永康王已经继位,应该承认他。”
这时李胡在一旁,厉声道:“我皇太弟在,兀欲安得擅立?”
辽世宗因屋质善于谋划,想要施行反间计,于是伪造书信,故意让书信落到太后手中。太后得到书信,反而出示屋质。
耶律屋质不待读完书信,就说:“此反间计尔。太后辅佐太祖定天下,故臣愿竭尽死力。若太后见疑,臣虽欲尽忠,可得乎?为今之计,不如设法和解,事必有成;否则就应速战,以决胜负。然人心一摇,国祸不浅,惟太后裁察。”
太后说:“我若疑卿,怎肯把书信给你看?”
屋质说:“李胡、永康王是皆太祖子孙,神器又没有转移到他族,有何不可?太后宜思长策,与永康王和议。”
太后曰:“可以派谁去和谈?”
屋质说:“太后如果不怀疑臣,臣请前往和谈。万一永康王肯听,则庙社之福也。”
太后于是修书一封,派屋质前去和谈。
辽世宗派宣徽使耶律海思复书,辞多不逊。
耶律屋质劝谏说:“书意如此,国家之忧方兴未艾也。能释怨以安社稷,则臣以为莫若和好。”
辽世宗说:“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安能与我为敌?”
屋质说:“即使不敌,奈何你就不管你们的骨肉了吗!何况还不知道谁胜谁败呢?就算你侥幸获胜,你们诸臣全家都会被李胡杀光呢。照我看来,只有和解,才是上策。”
左右闻者失色。辽世宗沉吟良久,问道:“如何和解?”
屋质说:“与太后相见,把各自的不愉快摊开来说,和之不难;不然,决战非晚。”
辽世宗然之,遂派耶律海思前往,与太后约定和谈。往返数日,终于敲定细节。
辽世宗与祖母述律太后相见,双方互相埋怨,和解无望。
太后对屋质说:“你当为我谋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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