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旅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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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她抵达了上海,下火车,出站,在出站口看见了他。
多少年了?
九年多了啊!
他变得成熟了一些,但站在那里还是玉树临风的模样,还是那样干净的让人如看见春暖花开的气质,只不过他不再穿浅色系的衣服,也不染黄色的头发了,黑发,黑衣,多了些许岁月沉淀出来的沉静。
她也已经从20岁的少女变成了29岁的少妇。
他还是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冲她招手。
她走过去,走到他面前。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冷吗?”
“还好,车里暖和的。”
“喝点热的。”,他从怀里掏出一盒牛奶,递给她,“暖暖手。”
她接过来,还烫的,“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早饭吃了吗?这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边走边看吧。”
“我喝这个就可以。”,她举了举手里的牛奶。
他自顾说:“有点早,有些地方还没开门,我过来的时候前面有个肯德基,我们先去那边坐一会儿,等会商场开门了,再过去吃午饭。”
“好。”
他走在她身边,在不觉间仍旧在帮她挡着穿行的人流。出站到目的地有一出租车上下客的地方,她发现,他又在车来的方向。不过,她默不作声。
进了肯德基,室内很温暖,他问她吃什么?
她说真的不饿,不用点。
他就也没多问,自顾去点了餐,点好回来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我有什么变化吗?”,她微微一笑,问。
“没有,还是原来的样子。”,他也笑了,梦回昨日的笑。
“瞎说,老了,老了很多了。”,她想她一定是老了的。
“没有,非要说变了的话,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
“是吗?”,这句话却没让她感到高兴,她怎么会漂亮呢?她的心是苦的啊,都说相由心生,看来他已经不懂她了。
“你来这的话,孩子怎么办?”
一句话,将她拉回了更现实的处境,她低下头,不再看他,说:“婆婆会帮我带一下。”,她不想提及这个话题。
服务员将餐食端上来,他拿了热的豆浆,插好了管子,放在她面前,又拿了一只蛋堡,打开盒盖放在了她面前,“你喜欢吃的,不知道口味有没有变。”
她眼眶微热,但忍回去了,伸手拿了豆浆直接就吸了,不成想被烫到了舌头!
在她吐出来的一瞬他迅速起身,递来了纸巾,人也过来扶住了她的肩,问她:“烫到没有?烫到没有?”,他很紧张。
她摇摇头,拿纸巾擦嘴。
“服务员,帮我倒杯冷水。”,他大叫。
“不好意思先生,需要点一杯可乐吗?”,服务员没看到事发经过,只顾着营销。
“可乐也行,冰的,快点。”,说完他在她身边蹲下来,去追寻她的脸,“要不要紧?”
“没事,真的没事!”,她擦了嘴,也趁机擦了眼泪,才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说。
“真的没事?”,他盯着她的嘴看,问话的语气是纯粹的担心。
“没事。”,她再度摇了摇头。
“站前的店果然不行,这么烫的也端上来。”
“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快坐下吧。”
“先生,您的可乐。”,服务员把可乐端了上来。
他坐回座位,摸了摸,确实是冰的,插上管子递给她说:“喝一口,含着,不能咽哈,太冰了。”
“知道了。”,她吸了一口,到嘴里就咽下去了,也没有烫的多严重。
“让你不要喝!”
“又没事的。”
“不行!大冷天喝什么冰的。”,他又把可乐抢了回去,一副摆在他面前谁也别想碰的架势。
她心里酸楚,不知道他对妻子,是否也是这般?但她没什么资格去羡慕或是嫉妒别人,本身她今天,按道理都不该来,可她是个人,一个感性的人。
“你在这能呆几天?”,她问。
“两天,后天就走,所以昨晚真希望能见到你,可你说有事,也没办法。”
她笑了笑,也许是苦涩的,“现在也不晚,这不是见到了吗。”
“对,见到了。”
彼此突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般,就是默默坐着,各自吃各自的餐。
直到他说:“我看外滩有家东北菜口碑还不错,中午我们就去那里吃吧,顺便逛逛外滩。”
“来上海还吃东北菜?”
“你在这边这么多年,不想家吗?”
她望向窗外,有一会儿才回答:“不想,我妈去世了,我爸再婚了,我和后妈关系不好。”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语气里仿佛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哀伤与怜惜,他是懂她的。
“五年前,因为我妈身体不好,想看我结婚,我就嫁人了。”
这次换他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
“你说什么?”
“没什么,是我对不起你。”
“呵呵!”,她冷笑。
“所以不说了,没有意义。”,他叹了口气。
“你回我消息的时候,我在给我妈守灵。”,回忆开启的时候,很难瞬间拉回来,何况见他坐在那,此次的相见本身也就是回忆之旅。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你很幸福,你跟我说他很好。”,他说,脸上有殇。
“他确实很好,只是我不爱他罢了。”
“不说这些了,快吃吧,吃完我们过去,到那也差不多。”
“为什么?”,她还是想问,且问得突然。
“嗯?”
“为什么当年你那么绝情?真的是因为英国那个女人吗?”
“没有女人。”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的无能,我给不了你你想要的生活。”
“你觉得我想要什么生活?”
“安定的生活,有一个家,不用地方很大。有你,有我。”
原来他知道,“这个对你很难吗?”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是不该提,没什么意思。我来,也没什么意思。”,不值得,她突然起了身,擦了流出来的眼泪,拉开椅子向外走。
他连忙起身来追。
她想回去了,见面又如何,除了徒增伤悲,一切都不会改变。
属实是她错了,她就不该来。
他追上了,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住拽进了怀里,抱住了,紧紧地抱,“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恨我,怨我,我都接受。我也知道,我不该见你,可是,我想你,真的太想了!对不起!”,他哭了,那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见他哭,看见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