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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第 142 章二合一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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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两个一起看向八贝勒。

八贝勒胤禩面带完美的微笑,  骑在马上,姿态优雅地踢嗒踢嗒过来。

四爷和十弟对视一眼,一起笑了。

八贝勒最近风光得紧。在康熙众多的儿子里头,  八贝勒胤禩在理藩院当差,算是有差事也算是清闲皇子。但他为人精明练达,宽仁和蔼,无论兄弟还是外官有了烦恼难为的事,都乐意寻他诉苦情求帮衬。不分亲疏远近,不管要钱求官或夺情免参,  从不袖手旁观看人落水不救。不管结果如何,  态度拿出来了。因此这“八贤贝勒”尽自足不出户,贤名儿远达江南。更因为活阎王四贝勒一度假,  他更是全面施展八面玲珑,六部的事却没有一件能瞒过他的,也没有一件事驳过他的面子。而就因为这样,  他反而被形象捆绑住了。面对四哥跟着一起泡温泉的事实,他心里很犯踌躇。按照当前形势,他不需要也不应该上前打招呼;按兄弟名分,  哥哥度假十多天回来,他一个行事“贤”的人,断无不过来见礼之理。

因此,他思索良久,  还是决定当着众人的面儿,  和四哥说说话儿。九阿哥胤禟刚在路上,  再提了一次揆叙的事情,揆叙和施世纶怄气,还驳回了太子奶公凌普的面子,  八爷作为一个老鬼,几百年来将自己夺嫡失败的原因琢磨了亿亿亿亿遍,隐约明白老父亲调施世纶做顺天府尹的目的。人都说康熙对太子不满了,越来越多的大臣朝他示好,他心里明镜得很,康熙看似纵容老大、老……包括自己,所有兄弟们的小动作,其实是各打五十大板。

至于朝臣们隐约的传言,四贝勒远避小汤山度假,兄弟阖墙什么的,他认为对皇家形象不好,人心里一嘀咕,什么闲话出不来?他也要拿出来态度。

这么一想,他又郁闷了。太子一个皇太子不顾虑人言,他一个皇子操心什么?可是!他再憋屈,重生以来四哥的行事和他的关系摆在这里,他真还不能不顾着。

他刚和几个交好的文臣一起围着康熙说话儿,不少大臣都瞄着四哥的方向:活阎王可怕,活阎王有实力有能力啊,活阎王倒向哪一方呀?王鸿绪一眯老眼,知道大爷去拉拢四爷,八爷作为大爷一伙的,不好再出面,可他心里另有计较,他想扶持的皇子是八爷不是大爷。便插个话头,主动提及说:“八爷,四爷度假回来,风采更甚啊。这一路上,两边的老百姓不知道那是四爷,都夸四爷最俊。——不知道今晚上有没有机会聚一聚给四爷洗尘?”

胤禩含笑道:“四哥越来越俊了。我们过去和四哥说说话儿,今晚上聚一聚喝一杯。”说着便当先打马屁股,一身黑色西洋羊绒披风,里头月白宁绸长袍,也不穿褂戴帽,腰间束了一条檀香马尾卧龙带,脚下踏一双黑冲呢千层底靴,只带了两个侍卫潇潇洒洒地打马而来。

他喊了一声,恰好这时,康熙那边,车驾修好了,仪仗队的鼓乐起来,四爷和胤祥这边也开始动了起来。十二队伍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侍卫、一群翎顶辉煌的官员众星捧月地将四贝勒和十阿哥簇拥在中间,见是八贝勒来了,忙都闪开一个道路。

“四哥,十弟,四哥度假开心吗?”胤禩打马几步上前,在马上给四哥抱了个拳,瞧着四哥一身大红披风,顽皮活泼且明亮大气打扮,在大雪地里越发衬托的人如美玉莹然,笑吟吟道:“四哥看上去气色好得紧。在京日日见面,也不觉得什么,四哥一去十多天,这心里就空落落的,想得慌啊。”说罢转脸道:“十弟见到四哥,就忘记兄弟们了。每次都是这样,一起出门就单和四哥说话儿。四哥不跟着出门,就躲着一个人给四哥写信。”“叫八哥惦记着了!”胤祥笑嘻嘻道,“我每次在外头也着实想着八哥呢,这些日子眼见八哥忙着,想亲近也没有机会。眼见快春节了,八哥给弟弟准备了什么礼物儿?”

四爷只微笑着听,因道:“都贫嘴。走吧,大队人马都开始动了!”胤祥笑道:“哪里动了?叫他们多陪着汗阿玛说话一会儿,巴不得呢!升官发财不靠讨巧汗阿玛,指什么呢?”“十弟平日不是这样的,今天忒伶俐了!”胤禩一笑,“只这张嘴太不饶人。”

人一头说笑。后头官员们赶来,王鸿绪、揆叙等人领衔在马上弯腰行礼道:“给四爷十爷请安。”他们都是胤禩府走动的人,起身时纷纷向胤禩注目会意。

胤禩小心翼翼地窥着混账四哥的脸色,轻轻咳嗽一声掩饰心虚:他当然知道雍正不会答应宴请,可他的形象在这里,不能不劝说一趟啊。

“免礼!”四爷脸上闪过一丝微笑,打马继续走着,略一抬手道:“大队人马都动了,诸位也都归位吧。”吏部主事张廷枢随侍八贝勒右侧,忙道:“四爷,休假回来了,下官们晚上预备了点水酒,略用点再去。”

四爷瞥眼看了看,果见太子的人都跟盯贼一样地盯着这边,再看这边老八的人故意拿出来亲近的架势,不禁皱了眉头,勒住马缰绳停下来说道:“晚上泡温泉后,身上惫懒得很,和十弟只想早点歇下。你是哪一个?看你的年纪你是办老了事的,知道爷的脾性,怎么还弄这个?再者,你们这样热情,爷有点承受不起。”

官员们主动热炭团儿般赶来,满以为即便不能讨亲近,至少也不至于落个没趣。王鸿绪更是想着,毕竟自己可是明白帮助过四爷有关于矿场的事情的,这点面子有的吧?!挨了几句冷言,不禁面面相觑,都心头不是滋味,尤其太子的人还在看着那,耳朵里好似能听到他们的嘲笑拿热脸来蹭冷屁股!

张廷枢心里窝着苍蝇直骂娘,脸上赔笑道:“四爷,下官乃是吏部主事张廷枢,刚调回京城。四爷,您甭多想,这用的不是宫中的钱,是下官们巴结的。您不用,下官们脸上怎么下得来呢?”胤祥正要答应下来,和他们说说话听听消息,听四哥说“只想早点歇下”,又好气又好笑,却不好说什么。

“多少用一点吧。”胤禩见众人一个个沉着脸不言声,面对混账雍正的冷脸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爽朗地一笑说道:“下不为例。同僚们刚已经吩咐下去了,不吃也是暴殄天物。算在弟弟身上,是弟弟请您的,本来我府里也有备着,正好巧了用了他们的宴席。”说着,便朝十弟挤眼睛。

胤祥笑道:“四哥,现在办一席没有二十两银子,断然办不来。八哥有钱请客,你不去,我可要大快朵颐了!”

“席面是他们办的,老十要承承他们的情。”八爷何等机警,一听便知老十不怀好意,要把“请客”名声往自己头上扣,因在马上一仰身子道:“我要吝着不出钱,你们二位严词拒绝,太扫大家的情分了。”又鼓起来勇气劝说四哥:“四哥,如今的事不能太认真。同僚之间聚一聚,喝一杯有的什么?”四爷拿定主意绝不亲近他们任何一方,笑道:“四哥不是不敢吃这个饭。一来确实晚上想要休息,二来我在想,一个席面若花用二十两银子,这么多人一餐上上下下要四百两银子,天下这么大地方,这么多官都吃吃喝喝的,得多少银子?我们真的富得这样了么?就这笔应酬钱省下,也很能多给孩子们建造一座学院宿舍了……”

众人一边强打笑脸,一边听他教训,一个个气得无可奈何。一会儿这个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真冷。”那个说:“哎哟,谁打树枝那一团雪掉我头上!”王鸿绪竟无端“啪”地自打一个耳光,揆叙便问:“怎么了?”王鸿绪一笑说道:“大冬天的有蚊子。”揆叙干笑着只是劝:“四爷,难得同僚们一片心,又是难得机会……”

“我真的是只想休息。”四爷心里雪亮,只管说道:“刚工部同僚们请我,我也说不要破费。在庄子休息这十多天,带着孩子们下村子,眼见老百姓过日子,二十两银子够一家老小四代人嚼用一年,还有贫困地方,一年吃用十两银子也没有的,说是你们的银子,你们的银子哪里来?不还是老百姓供养?能省就省。”胤祥摸着马脖子,安抚因为其他马匹动起来躁动的马匹,笑道:“四哥,能省就省,都知道那。要不您过去不吃菜,说句话?”

四爷瞧他一眼突然脸色一变,一打马屁股竟自去了。胤祥一拍马屁股,笑得红光满面言道:“我和四哥先走了!你们只管慢慢说话。”也就跟出来人群。胤禩见张廷枢等一大群人面红耳赤尴尬万分,忙抚慰道:“我们四爷就这脾气,瞧着我的脸,别往心里去!”道了失陪也跟了出去。

他们兄弟一走,这边官员们立时没笼头马一般放肆起来。

王鸿绪咳嗽得山响,大声道:“大队人马动起来了!发什么呆?”

“廷枢这回拍到马蹄子上了!”揆叙一边笑着拍着张廷枢胳膊,说道,“脸都叫踢白了!怕怎地?不过认个晦气罢了,别说咱们,皇亲国戚们还弄得鸡飞狗跳呢!”

一个侍卫都护一把折下来一段树枝,甩着上头的雪花,笑道:“什么晦气,雪花打头,蚊子盯脸,杀气!”众人一阵苦笑,这个说:“  猪八戒背媳妇,吃力不讨好儿!”那个说:“编派的倒好!什么老百姓四代人一年吃用二十两银子,慨不全把我们都抄家了,都一年吃用二十两银子得了。头一个就是曹寅,第二个是李煦,都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勋贵!等着瞧,看是谁一年二十两银子嚼用。”胤祥因惦记好多天没见的弘晖,特意落后四哥几步挨着弘晖的马车走,时见弘晖和小弟弟小侄子都从马车里探头盯着自己,便道:“有事情?”

“十哥,你听听。”十五阿哥咬着牙道:“这些人都在烂舌头。”

胤祥侧耳听听,里头果真七嘴八舌,不凉不酸指桑骂槐,隐约还有人说什么“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含沙射影的,不禁气得脸色雪白,一把将弘晖从马车里抱下来,口中说道:“我非整治他们不可!”话音刚落,他身边猛不丁窜过来一头黑色大马,马上一个九品练雀方形补子的年轻文官,撸袖子义愤填膺道:“给十爷请安,这位是四爷府上的大阿哥吧?给大阿哥请安。十爷,我有主意。”

弘晖一眼看见他,顿时眼睛一亮。

骈胁多力,鼻孔中通,身长六尺二寸,脸上痘瘢如钱,着颊上皆满,而白晳精采,丰颐广颡,腰腹十围,善养威重。弘晖刚跟着邬思道学看相,一眼看中脸颊丰满,额头宽而方正的好面相,身高体壮,板肋虬筋的身材,根本就是武学奇才的模样。

“你是文官还是武将?你有主意?”弘晖好奇。

胤祥见到他,笑道:“这是兵部的破落户儿,叫李卫。他家是前朝的锦衣卫,武将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却捐了文官,小主意多。行,这事你办。”

李卫顿时眼放异彩:“十爷、大阿哥,您等着看好戏。”一眼看见路边有老百姓在放鞭炮,眨巴眨巴眼,向十爷耳边嘀咕了几句。

“好法子!”胤祥眼中陡地一亮,搂着胖侄子在怀里给整整披风,笑道,“且给他们一点教训。还不快去?出了事都是十爷的。”弘晖一拍小胸膛:“也算弘晖的。”李卫点点头,很快找来小串鞭炮和烤好的颗红薯,无声一笑,小鞭炮塞进红薯里,再将鞭炮牢牢系在一匹马的马尾上,打着打火石笑道:“十爷,大阿哥,情状有点不雅观,待会儿别看。”胤祥和弘晖见他点着了捻子,照马屁股上狠命就是一脚,笑道:“给烂舌头们凑凑兴,叫他们再骂!”

那马被踢一脚,向前跑了几步,刚刚站住脚,尾巴后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来。马匹惊得一跳老高,长嘶一声便向人群冲去,顿时人群奔跑四散,惊吓声,救命声,马嘶声,更有红薯炸开掉在人身上唏哩哗啦,不知道哪个喊了一声:“是夜香!”别说烤好的红薯金黄金黄的这一炸开真像,顿时所有人吓得不知是怎样闹腾。胤祥得意地一笑,说声:“走!”个人打马来寻四爷。

四爷正在和胤禩说话。

胤禩正因为这场打脸心烦意乱,见到十弟身边的李卫,更是懊悔无比,怎么就忽视了这个不着调的小流氓那!得嘞,这小子又是一辈子替雍正耍流氓的前途了,这要他一时无比丧气,却要打起来精神和四哥说话。

弘晖和十叔叔侄两个商议泡温泉后的活动,都是手舞足蹈的兴奋。胤祥笑道:“说起来小汤山的园子,那可是工部新建的汤泉行宫,在山泉旁开凿荷花池供洗浴。殿宇楼阁遍布,富丽堂皇。冬天的园林也是山清水秀,绿树成荫,你一定喜欢。”

弘晖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在十叔怀里扭糖儿撒娇着:“十叔,那我们去游玩哦?”“先泡温泉,吃美食。”胤祥捏捏他的胖脸颊,弘晖惊喜:“还有美食?”

“不光有美食,还有夜市长街。”

“哇哇!”

弘晖望着小汤山的方向,和十叔闹着:“晚上还要去逛街吃小吃!阿玛和十叔一起。”

“好~~”胤祥一贯宠着孩子们,眼见大队人马缓缓地动了起来,和四哥八哥回来侍卫队列,只见梁九功打马前来,弘晖眼睛一亮,挥舞胖胳膊眉飞色舞地邀请:“梁总管,弘晖和十叔去夜市,玛法和梁总管也去哦。小汤山的夜市好玩哦。”

梁九功一听,我们弘晖阿哥多好的孩子啊,逛夜市也念着皇上那。顿时笑得一张白胖脸菊花般灿烂:“十爷,弘晖阿哥,皇上要弘晖阿哥去马车里坐着。”

“弘晖也想玛法。”弘晖乐得大眼睛眯眯成一条缝,愉快地朝梁九功伸胳膊,坐到梁九功的马上,和阿玛、八叔、十叔开心地挥手告别:“弘晖去陪着玛法了哦。”

四爷笑着点头,两个叔叔笑着挥手。身边簇拥着一大群官员们侍卫们则是侧目:皇上听到闹腾的动静了,拉着弘晖阿哥上马车,为的什么?帝王心不可测。但,皇上对弘晖阿哥真宠爱啊。瞧瞧,太子的人都脸上五颜六色的。

官员们的心思复杂着,既有看热闹的欢乐,看别人被活阎王四爷拒绝的快乐,也是心有戚戚焉。

八爷都因为康熙的这个动作,思绪翩翩。太子在前头车辇里听说了,面对一大群人,也还是气得维持不住皇太子的威仪。

原来是康熙在前头听说了中间队伍的闹腾,既是生气,却也不由地一乐,知道这些人也没脸和他哭诉,只是听梁九功一细说,他老人家很是惊讶了。

康熙不敢置信地问梁九功:“真是胤祥和弘晖要人出的主意?”

梁九功哭笑不得:“正是那皇上。刚有人看得真切,是弘晖阿哥先和十爷在马上说话儿,十爷吩咐那个叫李卫的。”

康熙的第一反应:胤祥一贯混在四九城的,这样折腾人不奇怪。乖乖弘晖胖孙子去乡下住十多天,学坏了?

皇家子孙要走堂堂正道,岂能吩咐下面的人用这些小流氓的做派?康熙龙脸一沉,吩咐道:“去将弘晖抱来。”

弘晖来到玛法的马车上,跟小鱼儿进了鱼塘一般撒欢儿,玛法的马车大,辉煌,小桌上点心书本奶汤水果齐全着,铺着厚厚的地毯,可以直接躺着!

“玛法,弘晖给玛法剥橘子。”弘晖坐到玛法的身边,摊着两条小短腿,小胖手快速地剥橘子,自己吃一瓣橘子,眼睛一亮,孝顺地喂玛法一瓣橘子:“玛法,甜的,快吃。”

康熙的大黑脸维持不下去了。

刚还在骂不孝顺的臭小子,自己先吃了。可是臭小子是吃试试甜不甜。

含着一瓣橘子,咀嚼几口咽了下去,康熙点点头:“嗯,甜。听说今年南方雨水多,太阳少,橘子大多是酸的。”

“玛法,南洋的草莓、青枣、大红果子,好吃啊。”弘晖再喂玛法一瓣橘子,眼睛亮晶晶的:“玛法,晚上我们去逛小汤山夜市哦,好多好多好吃的哦。我们去微服私访哦。”

“哦~~”康熙抬手给他一个响亮的脑崩儿,气恼道:“先说说,为什么要人出主意用鞭炮吓唬官员们?”

弘晖也生气:“背后说坏话,烂舌头。”横眉竖眼的小样儿:“阿玛和八叔十叔一走,他们就说坏话,坏人!”

康熙一噎。

瞧着乖孙子犹自气呼呼的小样儿,伸手揉揉他的胖脸蛋儿,语重心长:“你是皇孙。他们说坏话,你也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弘晖那斜飞入鬓的修长眉毛一竖,“玛法,他们说坏话,就要被吓唬。”

康熙生气地捏捏他的胖脸颊:“你的矜持那?他们是什么?他们不自尊自重甘愿做地上的虫,你是什么?”

“玛法,这话不对。虫虫很可爱,不是他们。”弘晖被捏脸,说话不清楚,但眼神儿很到位。“玛法,弘晖大约明白,不能和他们计较,那是丢份儿。可是他们不自尊自重,他们是坏人,坏人就要挨打!”

“坏人,又怎么滴?你是皇孙,身边有各种各样的人。玛法问你,你在庄子上收的小跟班们,都是好人?”

弘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瞪,理直气壮:“玛法,小跟班们都是弘晖的人。但他们不是弘晖的人,还烂舌头!”

康熙:“!!!”

一把拎起来胖孙子坐好了,严肃着老龙脸,训道:“他们不是弘晖的人。但是他们是大清的官员,你是大清的皇孙。玛法不是说不能出气。但是,弘晖,你要明确,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没有仇人和敌对的人,知道“你是皇孙他们是官员”的意思吗?你看你阿玛,看都不多看一眼,听也不去听。”

弘晖有点懵,忽闪忽闪大眼睛,模糊明白,可是他也有道理:“玛法,弘晖知道,他们是大清官员,是玛法的人,勉强也算是弘晖的人。可是玛法,阿玛懒,不计较。弘晖要保护阿玛。”小拳头一握,一副小战士的架势。

康熙呼吸一窒。一开始听着挺有悟性的,牵扯到他阿玛就糊涂了!

康熙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瞧着他转不过来弯儿的傻样儿,一把拧住他的元宝小耳朵,怒声道:“好好想!”

弘晖条件反射地歪着脑袋,双手抱着玛法的大手告饶:“玛法,玛法,弘晖好好想。”

弘晖乖乖地坐在玛法的身边,闻着点心的香气不能吃,听着玛法翻书的声音不能看,抓耳挠腮地想啊想,模糊明白,他犯了错误,不应该将自己的人和玛法的人分开计算,小胖手拉住玛法的胳膊,糯糯道:“玛法的人,就是阿玛的人,就是弘晖的人呀?”

康熙冷哼一声,脸黑黑的。

弘晖倒是不怕他玛法的黑脸,掰着手指头数着:“玛法、阿玛、弘晖,一家人呀。”

“吆喝,原来是一家人啊。”康熙取笑他。

“玛法!玛法!”弘晖摇着玛法的胳膊,扑到他怀里欢闹着。“玛法,弘晖知道了,一家人的人,弘晖能出气,但不能用这样的方式。要用训小跟班们的方式。玛法,那阿玛为什么不听也不看啊?”

康熙被闹得无奈,放下书本,抱着他在怀里,瞧着他清澈的大眼睛里映照自己的两个小人影儿,教导着问:“你和你堂哥们打架,为什么不生气?”

弘晖一眨眼,好像,模模糊糊的,好像,真有点明白了。

可他的小脾气也上来了,怒着小胖脸,凶巴巴地喊着:“不一样!他们和弘晖打架,弘晖不生气。可他们和阿玛闹,弘晖不答应。”

“……”

康熙可算明白了,这小子和他阿玛一样护短儿。牵扯到他阿玛,他动了情绪了。

拧拧耳朵,捏捏脸蛋儿,康熙搂着他,问道:“玛法记得呀,你阿玛大约岁大的时候,知道有人欺负你六姑姑,……”撇一眼满眼崇拜的胖孩子,故意问他:“想不想听故事啊?”

弘晖正听得入神那,忙道:“想,弘晖想。玛法讲故事。”

后头扈从队伍里,哥仨放慢了马匹的速度,八爷深呼吸一口,瞄着侍从在十弟身边的李卫,勉强镇定下来问道:“四哥哪天回来?”四爷:“还要等四五天,不确定。”

“等回来,一定要聚一聚。是我和福晋请,我没有面子,福晋有面子吧。我的一个门人从江南回来,我要他带来江南今年新春的泥人儿、折扇香袋儿、竹编蝈蝈笼,还没送给侄子侄女们,一直等着四哥回来。”哥仨随意地说着亲近的话儿,很快大队人马到小汤山了,周围的侍卫官员们都去各自忙乎奉承皇上去了。他们去照顾皇太后、皇贵妃等人,一一安顿好,等到泡温泉的时候,可算能说正事了。

自古以来,皇帝的龙体是**,不能给外人看到。可是康熙疼太子疼小儿子们疼孙子们,还重视一些官员们,拉着他们一起泡着一个大池子。哥仨找一个小池子单独泡着。

民间流传“洗桃花浴”可治百病之说。都说小汤山的地热水同时具有强身健体、护肤养颜、延年益寿之功能,故被赞誉为“一盆金汤”。这里人杰地灵,传说这里随便挖个坑,就能冒出开水来。

在冬天的缤纷大雪天中,泡在蒸腾的温泉池子里,喝一杯心爱的清茶,或者一口小酒,是极大的享受,皇家园子的妙处还不仅在温泉,还有最好的伺候。

“四哥!”一切安顿停当,胤禩亲自斟茶,和四哥十弟一起用了一杯茶,方在池子里的石头座儿上坐下,诚挚地说道,“兄弟有一言相劝。不说憋得慌,说了呢,又有点怕您;不知该怎么说?”

四爷漆黑的瞳仁盯了胤禩多时,“噗嗤”一笑道:“我就那么厉害?你说就是了。”胤禩心里的紧张一松,莞尔一笑,道:“四哥严威逼人,群小虽怒而不敢不敬,这原是难得。只古人说过刚易折,总要刚柔相济才是万全之道。四哥这几年做的事情,我做不到,但我听了心里极痛快。但天下这么大,什么小人没有?也就难免……”他看了四哥一眼,没再往下说。四爷笑道:“哦?都有些什么?只管讲嘛!”胤禩微一俯身,在温泉池的雾气弥漫里,小心地窥视混账四哥的脸色,说道:“前几天,我这里有一篇文章,写得极阴损,是刑部接过来,我叫扣住了不往里头递的。”说着摇头晃脑地背诵道:

“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一日,教坊司于右顺门口奏:齐泰妹及外甥媳妇,又黄子澄妹,四个妇人,每一日夜,二十余条汉子看守着,年少都有身孕。除生子令作小龟子,又有岁女子,奏请圣旨。奉圣旨:由他,不的到长大便是个淫贼材儿。

铁铉妻杨氏,年十五,送教坊司,茅大方妻张氏,年五十六,送教坊司,张氏旋病故。教坊司安政于奉天门奏。奉圣旨:分付上元县抬出门去,着狗吃了。钦此。”

四爷听了只是一笑,看十弟一眼,说道:“于这方面的历史倒挺渊博,不知是多少银子买的文章——十弟也听听。”因又问道:“还有什么话?”

“别的多得很。”胤禩沉吟道:“乐籍、贱籍,开始于西汉,历朝历代,将罪官、战俘、罪犯等贱民的妻女及其后代籍入专门的名册,由对应的官府衙门来管理,这些人世代低贱。大清规定官员不许逛妓院,士大夫文人将妓改为伎,娼改为唱。而真相其实就是娼妓。浙江惰民、陕西乐籍、广东疍户、浙江九姓渔船、安徽的伴当、世仆、江苏丐户等等,大户人家享受,普通小民也能骂一句吐一口唾沫发泄一二。可四哥您给了他们机会,变成良民,到了边境定居就有户籍,上上下下的,哪个不抱怨?幸好有十弟领着人改善戏班子和戏曲演绎,大清的老百姓有了新的乐呵,……四哥,人哪里能没有乐呵那。我们大清一贯讲究以理学治国,遵循前朝礼法,可是这不光是前朝,而是千百年来的规矩,要你给改了。”

顿了顿,又道:“再如方才的事,四哥做的不差,只我觉得稍过了点。到底大家好意,兴兴头头来和四哥亲近一二,太难堪了些。”胤祥自在地泡着温泉,听着对话暗地偷笑,只装个闷葫芦,心里道:“后来的难堪你还没见哩!”

胤禩那时候心思都在他四哥身上,又有李卫出现的刺激,却是没有顾得上后头的热闹。

四爷靠坐在池子里,伸手在池边小桌上拈了两颗核桃在手中搓着,半晌才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呐!又想边境有人改变弊端,又想不得罪人,天下哪有如此美事?”他略一顿,转了话题,“这些天,汗阿玛身子骨如何?”

“还算结实。”胤禩舒了一口气,说道,“今年一秋冬,他老人家没去畅春园,一直在宫里,偶尔嫌弃皇宫闷,吃饭也都好。但精神看去有时不济了,爱忘事儿。要调走吏部侍郎杜默臣,荐的张廷枢补缺儿,他已经照允,昨儿召见吏部的人又说:‘怎么新吏部侍郎的人选还没定下来?’弄得吏部的人干瞪眼不敢回话,还是张廷玉提醒说定下来了张廷枢,才想起来。”说罢抿嘴儿一笑。胤祥身子朝池子里歪歪,找一个舒坦的姿势,端茶一口接一口解渴,笑道:“张廷枢这条老狗,到底钻营出来了!四哥你以前没见过这人,整天端着一张老脸要人给他面子——”他翘起下巴,一翕一翕地好像嘴里嚼着什么,“就这德性!”逗得四爷八爷都是一笑。

胤禩因道:“和四哥说说话儿,原是说说最近的情况。施世纶已经上任,这人风骨硬挺,皇父也看得重。如今他正清理顺天府积下的案子,断案如神。只是,案子好断,牵扯到的一些人,像揆叙、凌普这样的,甚至有的跟着汗阿玛劳苦功高的老臣们,这些功劳情分摆着,很难下手。上次见到施世纶,急的了不得,等着四哥回来呢。说四哥一定有刚骨。可是弟弟担心四哥牵扯进去。”

说着,端起来身侧茶桌上的茶杯慢慢品着,言下似乎不胜感慨!

揆叙是站着纳兰家的名头没有实权的,其实还好说。凌普他们这些内务府的人,都是皇家的老人,世世代代地跟着皇家。明面上是他们不法,其实里头牵扯的事情多着那,有时候是替他们各自的主子背锅,这主子,不就是皇家人?凌普的背后,就是太子。

“我看不要紧。”四爷揣摸着老八的用意,像是为这些人说情,又像是担心施世纶、或者关心自己。呷了一口茶说道:“施世纶的动作,皇父都知道。逼急了,皇父自有章程。至于揆叙,素日最听八弟的话,你劝劝他,不要为维护下面的人伤了自己的体面。凌普的事,太子是君,我们是臣,该劝说的还是要劝说。”

胤禩没想到刚刚试探着混账雍正几句便被堵得严严实实,不禁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四哥你这心胸,叫人不能不服。老九老十四和内务府有一些牵扯,之前、有一段时间管着皇庄,如今也牵扯在里头,只不敢和你说。其实他们是敬你,又有点畏你。连我见了四哥,就有一肚子笑话儿,也都憋回去了。”

胤祥却似乎没有听出两个哥哥斗嘴巴,用手指弹着青花珐琅牡丹压手杯笑道:“一见面就谈案子,也不累得慌!八哥,弟弟可是有求于你啰!”

“什么事?”胤禩转脸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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