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一片荒原14 (第2/2页)
我滴溜着双眼左顾右盼,这开放题我确实是很不拿手啊。
放过他吧我这罪白受了,惩罚他吧我又没想好,万一轻了那岂不是便宜他了,万一要是重了我可脱不了干系。
如何拿捏一个轻重问题,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但冯扬显然不想给我这样的时间,“这样吧,我帮你。”说着正预备面朝对方开口。
“等等等等。”我拦下冯扬,“这样吧,你把学校天象厅里面打扫干净,顺便把桌子摆放整齐,可以吧。”
冯扬面色冷静,“听见了吗?”
对方点头。
“走吧。”
等到那人走远,冯扬转身,“现在对别人心软,大难临头首当其冲就是你自己。”
冯扬说这话有种莫名的激动,我犹豫着开口,“下周我们班要去天象厅里上地理,轮到我们小组值日,我就想偷个懒……”
我感觉到冯扬在我头顶翻了个白眼但我没看见,他就转身离开了。
自那以后,冯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来学校,一来学校不是在看一些莫名其妙的书就是趴着睡觉,我和他虽然是同桌但完全没有交流。
我的伤口在慢慢愈合,生活也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不过几周后我发现我确实是想多了。
这次不是学校的事,而是姨娘家里。方辰夏出生了好几个月也没办满月酒,按道理来讲没办满月酒也不算什么大事,谁知婆婆整天喊整天说,他的孙子没办满月酒就是个大遗憾,会给这个孩子以后带来霉运。
我姨娘觉得方辰夏满一岁再办个生辰酒也是一样,可婆婆非是要说服姨娘,还联合着姨夫一起,说什么也要补办酒席。
婆婆这心思,别说姨娘,就连我都心知肚明,借着办酒席好收份子钱。
“少说这些废话,我今天把话都放出去了,我那些一起跳舞的人都知道,你们也准备准备通知一下你们的那些同事啊朋友啊这些。”
姨娘试图和婆婆讲道理,但婆婆却说着这样一段话。
姨夫在旁边不开腔,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姨娘不想让姨夫太为难于是让他回房,姨夫还真就转身就走。
我在门缝里将整个场面看得一清二楚,婆婆如机关枪一样不带停的说,姨娘偶尔想插一句嘴立马被呛回来。
“我的孙子我不能给他办满月酒啊,什么道理啊,没有道理的呀!”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啊,他光是你儿子不是我孙子是吧。”
“妈……”
两方都不肯让步,可姨娘明显处于弱势。我心里一沉,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姨娘,阿婆,喝口水吧。”
姨娘见我出来,脸上勉强挂上一丝笑容,婆婆则撇过头不看我,嘀嘀咕咕道,“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姨娘神情难看起来,最终还说道,“那就办吧。”
似乎我的出现,把事情搞得更砸了,原本姨娘可以就此拖下去的,只因为我的存在,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早就明白寄人篱下的滋味,把这件事和赵珂倾诉后,她思索了一番告诉我,“你确实不该那么莽撞的出去,让别人有了拿捏的软肋。”
我后知后觉被赵珂点醒,心里后悔不已。
迟来的满月酒办的风风火火,婆婆高兴得多喝了几杯甚至唱起歌来,和一桌子老姐妹推杯换盏。姨娘和姨夫则忙着接待来的客人,在门口挪不开脚步。
我在席间偶尔帮着搭把手,看着姨娘忙前忙后,想着这一切都是我成为了导火索,我高兴不起来。
客人来了很多,我选择少和他们接触,我这样的身份在这里,十分尴尬。
“小风。”
接待处有人喊我名字,我一转头,姨娘在冲我招手,“过来。”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还没等我走近,就看到周朝咧着大牙嘎嘎乐和站在一旁当柱子的黎蒿。
“你们怎么来了?”我惊讶得不敢眨眼。
周朝冲我一点下巴,“来给你撑场子啊,怎么样,在场没有比我帅的了吧。”
姨娘走过来,“你同学呀?”
我点头。
“那快进来坐,阿姨感谢你们能来,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周朝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在接待台,“我们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在这里祝弟弟满月快乐,等他长大来找哥哥姐姐们玩儿啊。”
姨娘和姨夫在场我不好说什么,等把他俩领到里面我转身道,“你们不用送礼的。”
周朝大手一挥,“那怎么行,你的面子就是我们的面子,反正写的是你的名字,让他们知道咱也不是好惹的。”
黎蒿在一旁说道,“赵珂跟我们说的,本来她也能来,但他爸带她去亲戚家了。”
我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发酸。
周朝俯下身,“诶我说,可千万别感动得涕泗横流,多难看啊。”
席间,主持人请姨娘和姨夫上台讲话,被婆婆抢了先,说了一大堆毫无营养的话,不知道以为孩子是她生的。
姨娘站在旁边微笑着,我知道任何时候她都不会把拙显露在外。
看着席间的人们笑意盈盈,我心里却堵得慌。一场酒席代表不了什么,只是这背后藏着无数委屈和妥协,一个身不由己的念头和一个披上面具过活的人生。
我已经尽量选择不回姨娘家了,希望能借此让婆婆因为我而对姨娘的意见少些。但我不知道的是,一个人的偏见是无论你做多少事都无法改变的,除非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时。
满月酒圆满结束,按道理说婆婆应该满足了,但人性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准。
还没过几天清净日子,婆婆突然对姨娘要求说让她辞掉学校的工作,说方辰夏现在这个阶段最需要妈妈的陪伴和照顾,需要她全身心的照顾好方辰夏。
姨娘怎么会不明白,这是让她当家庭主妇,说得好听些叫全职妈妈。
姨娘自然是不干的,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何尝不知道经济来源的重要性,有钱才有发言权。
为此,婆婆跟她拌了许多嘴,而姨夫在这件事上是支持姨娘的,可我心里觉得姨夫支持姨娘不过是有一个人可以分担家里的经济,并不是真的为姨娘本身想,想她没了自己的经济来源是不是会被人看不起,社会上是否承认全职妈妈的付出,这些都是问题,显然姨娘很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
但可怕的是有个死缠烂打的婆婆以及摇摆不定的儿子。那段时间姨娘的话少了很多,她尽量不和婆婆争论,工作和家庭哪一个都让她疲惫不堪。
方辰夏那边是一刻也离不开人,婆婆又是个说的比做得好的人,姨娘和姨夫商量是否需要请个保姆,遭到了婆婆的严厉斥责。
“保姆,保姆能干嘛,能喂母乳还是能代替妈妈的啊。”
“你找保姆,一个月七八千供吃供住还不一定把孩子照顾成什么样子,你没看到新闻上说嘛,说有一个保姆晚上抱孩子的时候自己在那里打瞌睡,结果把孩子摔了啊。”
“请保姆,请保姆还不如给我钱让我来,我经验丰富很多的好吧。”
每次姨娘听到这些话,和姨夫相视一眼便再也不提起。
这些争吵在我周末回姨娘家时已经听到耳朵起茧,平常还不知道有多少明里暗里的战火在燃烧,我眼看着姨娘快速的苍老,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段时间我开始在网上学习一些育儿知识,只想着能帮姨娘分担一点是一点,比如奶粉先冲水还是先放粉,孩子不同的哭声怎么辨别他是饿了还是尿了,等我接触这些领域后才发现,我能长大真是多亏了我妈。
那些在大人身上受的小伤,就足以要了一个孩子的命。
因此我学的格外认真,笔记连着做了半本,期间周朝看到我的内容,非常惊诧且不可思议的问,“你跟谁谈恋爱了?”
我拍了拍他的脑子,“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方辰夏,我这么做是为了我姨娘。”
有段时间晚自习我没住教师公寓,回了姨娘家,晚上我和姨娘一起照顾着方辰夏,她需要什么我就帮她递什么,第二天一早再赶到学校去。
期间无数个夜晚不知道多少次被方辰夏的哭声吵醒,我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小孩,没来由无由头的哭,哭的又大声又刺耳,整得我差点神经衰弱。
我算是体会到姨娘的辛苦,况且她还要时刻应对婆婆的刁难,那时我不止一次在想,这个家到底给姨娘带来了什么。
姨娘很心疼我,马上又要到期中,天气也逐渐转冷,她坚决不让我熬夜陪她照顾方辰夏,嘱咐我以学业为重,这是她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我想,姨娘身上的母亲责任也是因为有了方辰夏之后才被加上的,谁天生就是一个母亲呢,更别说一个母亲身份的责任。
期中必定预备着期中考试,我在三十班的成绩时上时下,通常能保持在前十,这还得归功于暑假我那牺牲的娱乐时间。
而学校里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能瞬间传遍整个教学楼。
在期中考试的第一天,准确来说是下午数学刚考完,回到班里就炸开了锅,而炸锅的引线,出在我后桌刘星洋身上。
“听说他把自己的好朋友给举报了,说他在考场上抄自己的试卷。”
“我怎么听说是另一个人让刘星洋给他打纸条,刘星洋没同意反手报给了老师?”
“诶诶诶我听说的是刘星洋喜欢一个女孩,这次考试他跟那女孩一个考场,结果有人让那女孩打纸条给他,扔到了刘星洋桌上,刘星洋给举报了。”
事情总是有很多面的说法,此时我的后桌刘星洋低着头,我看出来他已经尽量克制住自己不说话,脸颊有微微抽动。
我听到大家议论的点在于,如果刘星洋真举报了自己的好朋友,于理他做的对,于情就意味着没人敢跟他深交了。
学生时代最看重的就是信任,最讨厌的就是背刺,而刘星洋此举,无疑把自己推上了一个前狼后虎的境地。
由于这件事口口相传的人太多了,谁都不知道哪个版本是真的,到时候都只是说“我听某某某说的”。
学校通报出来之前,考试还是要继续进行,只不过这次刘星洋却没参加。此后的两天考试里,刘星洋座位上空无一人。
考试完两天,刘星洋都没有来,课桌上堆了一些发下来的期中试卷,除了语文和数学,全是空白。
他同桌万勤勤给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塞进了桌洞,不一会儿,万勤勤突然惊叫出声。
我回头,见她盯着手里的纸条,神色凝重。
我赶紧站起身越过桌子,一看那字条上写着,“这次我真的做错了吧,或许我就不该……”
语气深重,最后一笔把纸条划烂了小半截。
刘星洋已经好几天没来,于是我和万勤勤将纸条交给了班主任,班主任让我们回教室,之后迅速打了刘星洋家里的电话,没人接。
我和万勤勤在门口悄悄看班主任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打来打去,最后翻出了开学第一天让大家填的家庭信息记录,看样子是要找到刘星洋家里去。
班主任走到门口看见我俩站着,专门叮嘱说,“你俩先别声张,谁都别说。”
我和万勤勤点头,闭紧了嘴巴。
事实上等班主任一走,我和万勤勤就假装进去搬作业看到了刘星洋家的地址。我对这个市的其他地方不太熟,万勤勤是本地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很偏的区。
我拍下了地址的照片,万勤勤想下午出校去找这个地址,说刘星洋人很好帮过他不少忙,这次她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的。
我想了想,“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晚上两个人也安全一点。”
我俩顺着这个地址又是转车又是转地铁,好容易到了,跟着导航的提示还要走一截上坡。
“他家好远,那他早上得起多早去上学啊。”
万勤勤说的,我深有体会,小时侯在镇上上学时天不亮就得出发,走两个小时路去集市上的小学,天黑手电筒是必备,几个村里的孩子结伴着去,走着走着天就亮了。
我们跟着导航一路爬坡,走到顶上才发现,有一条大马路,好魔幻的道路啊。
马路旁边有几座居民楼,老式的那种,电线从每家每户房门前牵过。此时正值小学生们放学,家家户户的锅碗瓢盆已经动工,饭菜香时不时钻进我的鼻子。
我们寻着手机上的地址挨家挨户的找过去,在小巷子的尽头对上了门牌号。这家十分清净,和旁边热闹的家庭气氛比起来,冷清得有点过头了。
万勤勤敲敲门,里面无人应答。
我看了看面前的这道门,保护膜细细碎碎黏在门上,应该没安多久,主人可能想着有保护膜门能用的时间长一点,也就没撕。
万勤勤又敲敲门,此时里面才传来一声,“来了。”
门打开后,一个年迈的奶奶站在门口露出半个身子,打量着我们。
我赶紧说道,“奶奶,请问这里是刘星洋的家吗?”
奶奶似乎有点没听明白,我又重复了一遍,她才点头,嘴唇颤颤,“是啊,你们是谁呀。”
“奶奶我们是刘星洋的同学,来给他送一下卷子,他在家吗?”万勤勤弯下腰说道。
奶奶听罢,脸上有些动容,打开了门,“洋洋的同学,快进来。”
我和万勤勤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万勤勤上前扶着奶奶往客厅走,我轻轻关上了门。
奶奶一边走一边说,“下午洋洋的班主任,来过了,我还以为这孩子犯什么错了,结果老师说我们洋洋得奖了,特地来给送奖状。”说着把桌子上的一个封皮拿给我们看。
打开一看,里面写着“恭喜刘星洋同学在“我和我的家庭”征文比赛中荣获一等奖,特此鼓励”。
我和万勤勤相视一眼,万勤勤笑着说,“我们都听说了,奶奶,刘星洋在学校可优秀了,成绩好不说还乐于帮助同学,他帮了我不少忙呢。”
奶奶乐呵呵的脸上展开皱纹,指了指桌上的信封,“还有奖金呢,洋洋这孩子打小,不光没花家里什么钱,还给家里挣了不少,每次得奖都会兴冲冲的回家一字一句念给我老婆子听,好孩子啊。”
万勤勤点头道,“奶奶,刘星洋这几天没回家吗?今天他把作业落在教室里,我想着给他送来就找到这儿了。”
奶奶听着,“洋洋啊,上学的时候就在他大伯家里住着,我们这儿啊太远了,他上下学不方便,周末放学了就回来陪我这个老婆子。”
“奶奶那您知道大伯家在哪儿吗?这个作业明天要交,我怕今天不给他明天就交不了了。”
奶奶听完,缓缓起身,我和万勤勤赶紧一边一个护着老人。
老人走到电视柜旁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薄薄的本子,翻开第一页,指着上面说,“洋洋说这是他大伯家的地址和电话,让我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我这老婆子硬朗的很,亏他们还经常记挂着我。”
“你是一个人呆在这儿吗?有人照顾您吗?”我问。
奶奶拄着拐杖,“他们非给我请了个保姆,现在她去买菜去了,待会儿回来我让她给你们做好吃的,奶奶这儿啊别的没有,好吃的多的是。”
我和万勤勤听完,心里都很难受。老人的爱就是这样,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孙子,都愿意付出。
天色逐渐黑下去了,奶奶似乎很久没和陌生人聊天,拉着我们说了许多话,知道我们要走还塞给我们许多包好的零食。
看到老人佝偻的背和和蔼的笑容,我内心十分触动,但先眼下找到刘星洋要紧,于是和奶奶说,“下次我们跟刘星洋一起来看您。”
走出门口路灯已经亮起来了,万勤勤看了看手上的另一个地址,“班主任肯定也已经找过去了,我们还要不要去?”
“去。”我斩钉截铁,“老师去和咱俩去那是两种身份,刘星洋好几天没来,万一他心里真憋屈真出什么事,我俩都对不起奶奶的这些东西。”
说完我们转辗交通,四十分钟后到了刘星洋大伯家楼下,是一幢八层的楼梯居民楼。
我和万勤勤站在楼下,正预备上去,楼梯上传来了一阵声音。
我俩停住了脚步仔细一听,这不班主任的声音吗?!于是赶紧往对面楼一躲,借着夜色掩护一下自己。
当几个大人走出来时,班主任还说着,“要是小孩回家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没什么事就好,这个阶段的小孩注意一下他的心理健康,有事没事多问问。”
家长们点头微笑送走了班主任,我和万勤勤静静的听着,想来刘星洋应该没什么大事,否则班主任不可能这么淡定的走了。
等到又一次寂静时,我和万勤勤走出来,“这下轮不到咱们了,班主任把工作做完了。”
我摇头,“不对啊,刘星洋好几天没去学校,班主任也是我们今天说了他才上门,那刘星洋大伯没有怀疑吗?毕竟没去学校总得先跟班主任说一声吧。班主任也是,前几天刘星洋没来的时候他什么事也没有……”
万勤勤想了想,“会不会是……刘星洋向学校请了假,然后在这边又假装去上学,直到今天我们发现纸条,事情才显露了。”
“有可能,或许刘星洋只是单纯想逃避几天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转念一想,“在这儿蹲刘星洋,既然他假装去上学那肯定也要按照学校的放学时间回家。万一他明天故技重施,那要一直拖下去到什么时候。”
万勤勤点头,于是我俩抱着奶奶给的东西坐在对面楼的门口,等着刘星洋回来。
期间周朝给我发来消息问我去哪儿了,晚自习怎么人不在,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情况,他只回了两个字,“等我。”
等刘星洋回家的时间里,我和万勤勤简单聊了一下对刘星洋的印象。万勤勤是他同桌,对他了解的更多一下,而我只知道他不善言辞但人很热心,上次我胳膊流血还是他提醒的。
天气已经入秋很久了,晚上气温下降,风一吹还一点小冷,我和万勤勤穿的都比较少,只能缩在一起并把拉链拉到脖子。
晚上九点半,我看看时间刘星洋这时候快回来了,于是站起身走出楼梯口,这一出去穿堂风差点又给我吹回来了,峡谷效应里的风往往最大,但我又不想错过刘星洋,只好一边蹲一边等。
过了不到五分钟,刘星洋骑着自行车从外面进来,我喊一声万勤勤,里面跑到刘星洋面前拦住了他的自行车。
刘星洋看到我和万勤勤的出现,很是惊讶,“你们?”
万勤勤吸了吸鼻子,看到刘星洋出现,或许是因为天太冷脾气有些急,“我们我们,我们不来不知道你还要这样假装上多少天的学。”
万勤勤语气里没有责怪,但刘星洋低下了头。
“我们知道你是被那件事影响了所有想先暂时逃避一下,但是很多人为你担心啊,而且你还写那种语气的纸条,不知道以为你想不开呢。”说话间我吸了几口凉气,鼻腔到肺感觉凉透了。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刘星洋问。
“你奶奶说的。”万勤勤也被冷的够呛,说话都有点颤抖,“班主任今天给你送证书和奖金,我们就跟着去了,这才知道你在你大伯家。”
刘星洋没说话,看到了我们怀里的包,我伸手一递,“你看,这是你奶奶嘱咐我们带给你的,他可惦记你了,知道我们是你的同学还想着给我们做好吃的。”
万勤勤接话道,“奶奶跟我们说了你很多事,况且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每次做什么事身上都有一种正派的力量,所以那些传言和谣言我半个字都不信。”
我顺着万勤勤的话说,“而且是我看到有人作弊我何止是举报啊,像我这么义愤填膺的人我还要诅咒他一辈子都考不好,你正义感还是太弱了。”
万勤勤搓搓手,“还有啊,学校已经出了通报,说你举报那俩人啊是老作弊犯了,这次你算是为民除害,根本没有那些个子虚乌有的事儿,那些传言都是那俩人编来编去最后乱传成这样子。”
我有点蒙,我怎么不知道出来通报,看了万勤勤一眼,她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是啊,凭什么咱做了好事还要被骂啊,坏人就该逍遥法外吗!”
刘星洋吞咽着,“其实……他们没你们说的那么坏。”
万勤勤一挥手,“那不就得了,你管别人怎么说你,我就觉得你做得好。”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刹车,我转头,看到周朝冲我们这边跑过来,身后有辆小轿车开着近光灯,光落在周朝的身后,此刻我觉得他很像个巨人。
“你们看,学校通报出来了。”周朝气喘着跑过来,打开手机竖在我们面前。
万勤勤也不可思议,我知道刚才她是编的,但赶早不如赶巧,今天下午就在我们走的时候学校张贴出了通告。
“你看,我说什么,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刘星洋看了我们一眼,“其实那些传言……有一部分……是真的。”
这下轮到我们仨愣住了,周朝更是连大喘气都停滞住了。
刘星洋舔了舔嘴唇,缓缓开口,“我确实是因为一个女孩,但不是她作弊……是她后面的人。”
“我关注她很久了,这次和她一个考场。”刘星洋停顿了一下,见我们仨眼睛瞪着贼大,有些不好意思,“她身后的两个人老是逗她开她玩笑,我本来想下考场之后找他们的,结果在考试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作弊,然后就举报了。”
周朝听完发出疑问,“那你不应该高兴吗?”
刘星洋轻叹一口气,“举报那俩人中间,有一个是她喜欢的人……”
我深吸一口凉气,事情居然还能这样发展。
“那个女生,是咱们班的,对吗?”万勤勤看向刘星洋,刘星洋最终点头。
难怪刘星洋不愿意去学校了,估计事后那个女生肯定跟他说了些什么。
果不其然,刘星洋开口,“考试后她找到我,说我多管闲事,还说她知道我喜欢他,我做的这些事让她开始讨厌我了。”
好重的话,这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来说无疑判了重刑。
“我还以为你是受不了那些传言……”万勤勤在我身后默默开口。
周朝这时插嘴道,“你们怀里抱着什么啊?”
万勤勤像突然反应过来,将怀里的东西塞到刘星洋手上,“我得先走了,回家要晚了。”
我见万勤勤离开,我也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刘星洋,“别辜负奶奶一番心意啊。”说着拉着周朝便去追万勤勤。
周朝一脸茫然的来又一脸茫然的走。
等我追上万勤勤,她转过头对我说,“学校都放学了,我得赶紧回家,不然我爸妈要去学校找我了,今天的事别跟别人说啊。”说着拦了一个出租车快速上了车,留给我一个勉强的笑。
我看着车子发动又远去,回头看了看还在原地愣神的刘星洋,开始明白了一些东西。
马路牙子的车子飞速划过,在我身边刮起一阵冷风,吹的我心里一紧。
雾霭弥漫里,我好像看见一朵花正在开放随后又悄然衰败。
“他俩咋啦,吵架了?”
周朝出声,将我思绪拉回来。
我转身看周朝那一脸茫然又严肃的表情,在心里摇了摇头,男生在这方面果然还是迟钝不少。
回家的路上,不知道是被万勤勤最后的笑容触动,还是今夜的风太冷,我一路上时不时身体会打一个寒战。
为什么人会长大啊,为什么长大之后心就不属于自己了,会为许多事烦心忧愁,会以为那就是过不去的坎。
周朝见我眼神扑朔,拿手晃了晃,“想什么呢?”
我迎着冷风开口,“你说,刘星洋如果知道万勤勤喜欢他,他会是什么表现?”
“什么?!万勤勤喜欢刘星洋?”
我恨周朝白痴一样的感情迟钝,“这件事只有你们男生看不出来。”
“万勤勤应该很难过,但明天刘星洋一回来,作为他的同桌她还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更糟的是刘星洋喜欢的人就在我们自己班。”
我一瞬间感觉所有buff叠满了,对万勤勤来说简直就是致死量。
周朝似懂非懂,“这还不简单,万勤勤换个同桌不就行了,打不了老死不相往来,都是大人了,懂得都懂。”
“我就怕万勤勤会伤心。”我轻叹。
为什么要喜欢别人呢,不把心思放在一个人身上不就行了,自己保护好自己,只要不动心,从此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多好。
“哎呀遇到这种心动是控制不了的,伤心也总是难免的,不受伤怎么能成长呢?”
我转头看一眼周朝,“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理论型选手啊。”
周朝一摆脑袋,“漏漏漏,我是理论实践双边型选手。”
我心里一跳,有点惊讶,“什么意思?难道……?”
周朝故意歪着头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不会吧,你难道真的有故事了?”
周朝哼哼唧唧,走在我前面摇头晃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看他宽厚的背影,我突然感觉这瑟瑟秋风只往我脖子里灌,凉透了全身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