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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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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即汉江口,远从秦岭太白山而来的汉江,在这里汇入发源于格拉丹东山穿流了五省百县的长江。从此,这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便浩浩荡荡一望无际,有了海洋的胸襟海洋的气魄;这儿是中华腹地更是九省通衢,无论陆路水路,既可东达吴会南到西粤,也可北至河洛西通巴蜀。因此,这儿从来就是商贾云集,人文荟萃。

秦达义三年前到汉口,父亲给了本钱,在闹市开了个“大义”绸缎庄。专做丝绸生意。来自大别山的新绸以其色泽光鲜质感细腻而倍受客户喜爱。而秦达义把利看得薄,对客人又和气,生意就特别好。初次进入大都市大市场,秦达义便找到了经商的感觉。

街对面也有一家绸缎庄,名叫“兴隆”,老板姓于,生意原本不错,门前常停有三湘两晋的车马,座上常有滇黔齐鲁的客商。可自从“大义”绸缎开张后,“兴隆”门前的车马,座上的客商都不来了。

有一天,一位雍容华贵,五短身材,白净脸皮笑咪咪的中年人,身着褐色长袍,脚蹬皂鞋,手捧紫砂壶,慢步进入了“大义”。

没有拜访过同道,也没有宴请过街坊的秦达义不认识于老板,一同到汉口的黑铁塔般的秦达生也不认识。既进“大义”,就是客户,便热情地让座待茶。

中年人天生一副笑眯眯的脸,问问伙计娶媳妇没有,问问客户路上好不好走,问问秦达义爱喝什么酒,秦达生喜好什么茶。东拉西扯海阔天空,一阵“哈哈”后,告辞走了。

秦达义、秦达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个客户告诉了秦达义:这个笑眯眯五短身材的中年就是街对面“兴隆”绸缎庄的于老板,以前在他那进货,所以认识。

“你们为啥不继续在‘兴隆’进货呢?”秦达生嘴角上扯,口气十分平和。

“秦老板,你我进货销货过州过县为的是啥?进他‘兴隆’进货我们只有一分薄利,进‘大义’,你秦老板大仁大义,存心让我们妻子儿女有口饭吃,让我们有三分利赚。嘿嘿!”话直白,秦达义自然明白,自古“商人重利”,秦达义更高兴,刚进入汉口就占领了一个高地打了一个胜仗。

憨厚的秦达生却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二哥,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头?”

“哪里不对?”秦达义扯着嘴角问。

“我,我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就不要说。”秦达义对这位堂弟很放心,他憨厚诚恳;同时又轻视他没见过世面,更烦这位堂兄弟不懂世故。秦达义的妻子黄兰姑,天生黄婆脸,无多少姿色,当初要不是父亲喜欢她会持家,自己绝不会娶她的,可在汉口了,秦达生常在自己身边“二嫂、二嫂”的叫,一次,在“泰兴”酒楼与朋友喝花酒时,自己正搂着一个名叫“月娥”的美人用嘴喂酒,他却走上楼来,黑铁塔般一站,几个姑娘都吓得往后退了,“二哥,快回去了!”

“你来这里干啥?”秦达义有些恼怒。

“二哥,你,你昨晚没回店,该把这月的生意情况带回去给,给二嫂看了。”秦达生因为劝二哥不要去花街柳巷已挨了不少骂,但他又记着大伯和二嫂的嘱咐,只好说生意说账目。因为黄兰姑刚生产,不能到汉口,父亲让秦达义每月将账目带回去让黄兰姑过目。

“你,你真扫兴!”秦达义知道父亲疼爱这个没娘没爹的孤儿自己的堂弟,不好向他发火,只得把月娥一推,回到“大义”绸缎庄。

为这事,朋友和月娥嘲笑秦达义几天,但秦达义今天心情好,哼,不管是于老板,还是张老板,王老板,他生意冷清了,就该从自身找原因。心口肿了,指甲深了,利看厚了,自然就少买主了。哼,他们败得理所当然,活该!

“二哥,大伯要你时时记住出门时说的话。”秦达生看着秦达义,吞吞吐吐地说。

秦达义停下了口中的小曲,他当然记得临出秦杨湾时老父亲的话语:“为人不要太得意,宁可自己走少三分也要给别人让七分。”也记得妻子黄兰姑的嘱咐:“月忌太圆,帆忌太满。”噫,我是不是有些张狂了?想想那天于老板的“哈哈”,秦达义觉得应该准备些礼物去拜访同道了。

于老板十分客气:“后生可畏!”

张老板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王老板说:“秦老板如日东升,前途不可限量。”

陈老板说:“以后汉口的丝绸行,还得看秦老板的。”

于老板说:“是啊,价位我们也该降下来了,今年蚕茧丰收,丝绸成本也降了不少!”

秦达义便与各位老板十分亲热了,常常一同出门考察蚕茧丝绸源。一同到下路各县了解行情。一路上秦达义春风洋溢,热情澎湃,深得众同行赞赏。

飘飘欲仙乘风鼓浪时,“大义”绸缎庄却来了一队官兵,将铺中人员全数拘押。

“你们这是干啥?”秦达生上前阻拦,却被赏了几个嘴巴。铺中绸缎全部查封。

知府大堂上,大呼“冤枉”的秦达义却被虎狼般的衙役赏了十个大板子。越打越糊涂的秦达义却仍只有大喊“冤枉!”

“秦达义,你还不招来么?”知府听秦达义“冤枉”声不绝,十分恼怒,小胡子乱吹,脸红得如秦达义右额角的疤;秦达义边喊“冤枉”那嘴角却上扯不停,这不是藐视官府吗?“还不招么?再打十个大板!”

“大老爷,草民冤枉,草民无罪可招啊!”

“你无罪?难道本府有罪么?嗯?”

“大老爷也无罪,草民真的冤枉啊!”

“好,你这个刁民,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知府向下喊道:“把赃物全抬上来!”

顷刻间,衙役们抬上了几十匹绸缎,全是从“大义”查封的绸缎。

秦达义更是莫名其妙了,难道是我这些绸缎有罪?

正在胡思乱想,知府的惊堂木又响了,“秦达义,这些绸缎是你的吗?”知府的声音没有了怒气,但冷笑声却让人心悸。

“是,是草民‘大义’绸缎庄的。”秦达义生怕知府把自己的东西说成别人的,便急忙承认了。

“真是你的?”

“一点不假。”

“好,承认就好!全部打开!”知府的面目十分狰狞。

衙役听到命令,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堂上的几十匹绸缎尽数打开,抽出内板来。

白色的杉木内板上赫然打着火印,火印上分明一个碗大的字“库”,也就是说:这批绸缎是官府的库存绸缎。

“秦达义卖的绸缎全部是官府的库绸,是进贡朝廷的贡品,这还了得!”知府下手的师爷怪声尖叫。

“哼!难怪你卖得便宜,贼货贼赃嘛!”知府冷笑着说。

秦达义懵了,秦达生懵了:买卖绸缎,谁人也没有抽出内板看的。秦达义新做生意,更没有想过内板上有啥问题。他也压根不知道官府的库绸在内板上有这种火印“库”字。说这些不是自己“大义”的,刚才已全部承认;说自己不知道吧,官府能相信吗?难道是进货时真进了贼货?可那些货源都是一家自己最信赖的人介绍的,且亲见别人包裹的;是途中被人换了?每次都是自己押送的;难道是自己得罪了神仙?出门时,父亲让自己到重阳宫去烧几注香,自己没去,让自己在榕树下敬敬五路财神,自己也没有敬,一定是神仙怪我降罪我了。想到此,后悔没听父亲话,嘴上就喃喃自语:“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认罪了吧?”知府小胡子一捻,得意的笑了,“那就画押吧!”

知府判道:秦达义不是盗窃官府库绸的元凶,也不知所卖绸缎是赃物,按律例,秦达义的绸缎全部充公入库,秦达义发配黑龙江宁古塔服劳役二十年,其余人各自责二十大板遣回原籍。

秦达生见知府宣判,急了。忙跪上前一步,磕头禀到:“大老爷,我有话说。”

“你刚才为啥不说?”知府怒视着下跪的秦达生,黑黑的大个,跪着都如同站着的人那么高。

“我,我刚想起。”由于紧张,秦达生有点口吃,“我二哥进,进的货,每,每匹都,都有货主开的货单。数量与,与这,这些绸缎应,应该相合,绸缎上也有,也有货主的标记。”

“那又怎样?”知府听不明白秦达生的话。

“老大爷把这,这些货主找来对,对质就,就明白了。我,我二哥的,的确冤枉啊!”秦达生说完,禁不住泪水流了一大黑脸。

知府顿住了,沉吟了。

“兴隆”绸缎庄的于老板以及张、王几个老板忙着齐齐在大堂跪定,为秦达义讲清担保:秦达义新入生意行,被盗贼利用,在所难免,作为同行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求大老爷开恩,没收赃物入库即可,免除万里服劳役之苦,监枷十日也就行了。

知府不准,几位老板再磕头求情。于老板额头已磕起了乌包,知府又入后堂商议了良久,才出堂准了老板们的求情。

秦达义感动地热泪盈眶,命秦达生下来一定备席答谢几位老板。

当秦云楷知道秦达义遭此劫难,秦达义已出狱谋划着新生意了。

秦达义不是一个服软的人,他崇奉“哪里跌倒就在哪爬起来”的信条。父亲坚决不同意他再将“大义”开张,秦达义就软磨着妻子黄兰姑,黄兰姑又给他拿出几十两银票,“你就做点其他生意吧,这钱开绸缎庄不够啊!”

秦达义不愿意做其他生意,太小不过瘾;再说开绸缎庄熟门熟路,不必另起炉灶。秦达义把不会见机行事的秦达生留在了家里,把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奶兄弟杨达太带来帮忙。杨达太是杨云斋的侄儿,干练谦和,而且也能写会算。这样就用不着黄兰姑过来“帮衬”,也用不着每月将账目带回秦杨湾让黄兰姑“过目了”。更重要的是:秦达义感觉绸缎庄内板上有火印的事一定是个阴谋,他怀疑上一些人,但又没有证据,杨达太比秦达生机灵得多,可以放心让他去调查,其他事也好商量着办。

杨达太的母亲多病,生了几天就没奶了。而秦达义却吃不完母亲的奶,秦云楷就让杨达太的母亲每天抱着孩子过来喂奶,这一喂就是三年多,直到杨达太三岁断奶为止,比大半岁的秦达义也就多吃了半年奶。而后,这两个奶兄弟就常在一起玩,比亲兄弟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

十八岁那年,二人相约到新镇上玩,秦达义上厕所小便,见街口一伙青年在玩“砍碑”,觉得有趣就上前看,只见青年们用一个“通宝”在斜砖上松手一磕,“通宝”就向前滚去,然后滚得远的。主人就拿着“通宝”向后面的“通宝”掷去,靠前的就赢。没靠上,而后面的主人拿着自己的“通宝”再向后面的掷去。赌注设定可大可小。

一个青年的“通宝”滚到了脚边,没让过,“通宝”停在了脚边。而掷赌过程中,由于这枚“通宝”的主人失去了掷的主动权,输了。青年就把怨气撒向了阻挡他通宝的杨达太,几言不和,就打了起来,对方人多,杨达太被打趴下了。秦达义小便后出来看见了,就拼命解救奶弟。打斗中,对方一个青年的铁烟杆敲来,正中秦达义右额,顿时,头破血流。秦达义被杨达太扶着找医生疗伤。

半月后,秦达义额上的伤好了,却留下了指头大的一块红色疤痕。

从此以后,二人的关系超过了同胞兄弟,遇事总在一起商量。

这次,投入的资金少了一些,生意就难得做大,稍大的生意来了,再跑回秦杨湾,父亲和妻子黄兰姑绝不再给他银两了。

秦达义与杨达太正焦急,“兴隆”绸缎庄的于老板过来了。

“秦老板,生意兴隆呀!”依旧手捧紫砂壶,依旧笑眯眯。

“于老板,‘兴隆’吗在您‘兴隆’嘛!”秦达义起身让座。

于老板见秦达义脸色阴沉,笑眯眯地问道:“秦老板,啥时开张啊?遇到啥烦事了?给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忙?”

自从大堂上于老板等人为自己担保,秦达义感觉自己欠于老板的情太多,便沉吟不语。

“二哥,你说嘛,于老板是你的恩人,说嘛!”杨达太边给于老板倒水边对秦达义说。

秦达义终于把自己的窘况给于老板说了。说一句,秦达义右额的红疤亮一次。

“哎呀,秦老板你就见外了!”于老板呡了一口茶,慢慢说道:“说来嘛,这绸缎生意几十两银子是太少了。你愿意做点小生意吗?比如茶馆酒店啥的?”

秦达义听于老板的话有些不耐烦了,但碍于于老板对自己有恩,只阴沉着脸,低头不语。

于老板明白了,便笑眯眯地说道:“我借你一笔银两,五百两,够了吧?”

秦达义和杨达太一听,大为高兴,顿时眼中放出喜悦的光芒。

“不过,我们还是先小人后君子,得写个契约!”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秦达义生怕于老板反悔了,忙答应道。

“五百两,下午就可以给你,银票现银均可。”

“好!好!”秦达义真是喜出望外。

“但是我要收利息。”

“这是当然。”

“利息嘛,别人都是年利一分五;我收你一分就行了。”

“好,只是亏了您!”秦达义又是一喜。

“第二,当我急需银子时,你得两天内还我,以免耽误我的大事。”

“使得,使得!”秦达义想了想,觉得于老板再急需钱也不会在几天几月内,若是一年,那时利早赚回来了。于是忙答应下来。

当即写好契约,又请陈、张、王几位老板和当街里正来作了保,画了押。酒席上,于老板就让人把五百两现银抬了过来。

“大义”绸缎庄终于重新开业了。秦达义一干人喜气洋洋信心百倍。

这期间,杨达太除在“大义”与秦达义奔忙外,还常常到知府衙门找熟人喝酒聊天,秦达义却好似没看见。

四月的汉口,桃红柳绿芳草萋萋。出得城来,处处春意盎然春风扑面春趣染眼。

秦达义生意又有了起色,十分兴致的秦达义便约于老板几人来到了鹦鹉洲。

酒过三旬,秦达义有了一些酒意,便想四处走一走。出得“回春阁”酒楼,左行不远有一幽径,秦达义径直走向幽径深处走去。只见杂花生树,藤蔓如翠玉流瀑,浅草如丝罗锦绣。秦达义一时兴起想吟诵几句诗,“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吟出口后,才发现自己诵的是《百家姓》,唉,自己少读了书,要是三弟达礼在多好,一定能吟出美妙的诗句来。

幽径尽处豁然开朗了起来,百十株桃树错落有致,最让人兴奋的是株株桃树都开放了,粉艳艳如漫天云霓,一群群黄莺在花间跳跃鸣唱,一队队铁燕在花间剪辑缝纫,一团团蜜蜂在花间酝蜜酿甜,一对对彩蝶在花间联袂翩翩。美极了!

秦达义恍恍惚惚觉得这美景是自己一处极熟悉的地方,是哪里?秦达义却总想不起来。是酒喝多了忘了吗?秦达义用指轻轻地弹了弹自己的头,一弹不打紧,随着指头落在头上,一阵“呜呜”的哭泣声骤然响起,抓心挠肺地穿花枝越草径飞了过来。好似年轻女子的声音,有甜蜜的磁性。

是谁?听说桃花盛开之时,桃林深处往往有妖狐出没,逗引青年男子前去,吸尽元阳精华,人自然就死了,而妖狐就多了数十年道行。回吧,这儿别无他人,妖狐来了呼救都不得。

“呜——哥哥呀,你走了,叫小妹咋活呀!”

的确是人,是个女人,是个孤身女人,是她哥哥走了,不要她了?这哥哥是情哥哥吗?情哥哥咋会不要情妹妹呢?

禁不住诸多疑问,秦达义便循声走了过去。

桃林尽头就是烟波浩渺的长江了,岸边系着一支孤船,整齐美观、油漆一新的船舱外坐着一个年纪二十一二的女人。女人瓜子脸,白里透红,粉嘟嘟的桃花一般,柳叶眉,乌亮的眼睛泪眼婆娑。女人穿着精致的粉绿湘绣衣裙,白嫩的手紧抱着一个包裹。边哭边用手绢擦眼。

这哪里是啥妖狐,分明是人,是一个绝色的活生生的人,比月娥还美。

秦达义酒醒一小半,心却醉了一大半。

“姑娘,你这是咋了?为啥一个人在这哭呢?”

女人一听,哭得更起了,哭着哭着,小声的更咽变成了大声的嚎啕。

秦达义没了主意,便蹲下身子问:“姑娘,你别哭,你的哥哥走了,到哪儿去了?说给我,也许我能帮你找回来。”

女人哭得更惨,哭天抢地。有几个游人也走了过来,见女子身边,一个青年美貌男子蹲着,相互一递眼色,又走了。

“别哭了,说说吧,也许我能帮你!”秦达义已下定了决心,要帮一帮这个可怜的绝色女人。

“大哥,我命苦呀!”声音磁软,洞庭口音,“我是湖南岳阳人,父母双亡,跟着哥哥相依为命。”女人抬起头来,一对美目已红肿不堪,秦达义心中十分的痛。

“去年端阳节,在湖边看赛龙舟,忽被人蒙了双眼捆了手脚抬到了一艘大船上。挣扎不得,呼救不得——呜”说到伤心处,女人又哭出了声。

秦达义想象那洞庭湖边赛龙舟的热闹中,女人被劫的惨景,心中十分的痛。

“我被几个人夹着捂着,船行了三天三夜,才停靠在一个码头上,他们给我解开黑布。这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地方。听说这叫江陵。”

船行了三天三夜,千里之外,应该是江陵。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闺阁女子,怎会到过见过江陵?秦达义心中十分的痛。

“这伙人原来是盐商。他们中的老大看上我了,强行要我给他做小,所以把我劫去。”女子止住了哭声,“可是他的大老婆是一只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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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他疼我还经常打我!”说着,女人挽起袖子,粉嫩如藕的手腕处果然有几处红红的伤痕。

秦达义见到伤痕,心中十分的痛。忍不住跳上船想抚摸一下女子粉腕上的伤,女子忙放下了衣袖。

“他倒有一颗好心,见我受虐待又时常哭,又见大老婆实在容我不下,与我抱头痛哭一场后,派人到岳阳找来了我哥。给了我一些金银首饰,让我兄妹二人回去。”

“这人倒是个好人,有颗好心。”秦达义感叹到,后又觉得盐商老大心肠是不是真好?转念又想:盐商老大的心肠难道就一定都不好吗?秦达义想不明白。

“这船上行就艰难了,哥哥划船都划了四天,这才划到这儿。”女子将包裹“砰”的一声放在甲板上,用粉红桃花手绢擦了擦眼睛,捋了捋头发,幽幽地看着岸上燃烧的桃花。

“他上岸去玩了?他没有回来?我帮你去找他去!”秦达义想女人的哥哥一定喝酒去了,把妹妹放在船上他就喝得下去酒?

“大哥,不是的。”女人拉住了起身欲去的秦达义。“哥哥是说饿了累了,想在这美好的地方歇一歇。”

那还不是上岸玩去了?秦达义想。

“哪知他刚拴住船要来拉我,一个浪子打来,他一脚踏空,落到水里去了!“呜——”女人又哭了起来。

秦达义不心痛了,“你们洞庭湖的人,水性好,淹不死的。”

“是呀,我也知道哥哥水性好,肯定一下子就会上船上岸的,我就坐在这等。可一直不见哥哥的踪影。开始,我还以为他在跟我捉迷藏闹着玩,等了两个多时辰了,他还不见上来。我就真慌了。呜——”

“慌啥呀?”秦达义想,这哥哥真调皮,跟妹妹开玩笑也太过火了。

“大哥,我哥哥有病,常发羊癫疯呀!”

“啥?他有羊癫疯?”秦达义真慌了,抓起船上的桨,太短了。岸上有一根长竹竿,跳上岸拿起竹竿在江里紧戳慢探,向下探了约半里路。哪有半点人或像人的影子。长江水急,这女人的哥哥,还不知冲到哪里了,既有羊癫疯,死是死定了。但若运气好,尸浮上来,有好心人打捞起来,能够入土为安。若运气不佳,一定被鱼群当作一顿丰盛的午餐了。

正着急,于老板一伙人过来了。见秦达义和一个绝色女子在一起掉眼泪,以为二人演绎了一场风流韵事,便纷纷上来打趣。

“秦老板,你这个风流公子又遇上牡丹花了?”

“秦老板,难怪你躲了出来哟,哈哈!”

“有好事儿也该给我们分一点嘛!咋一个人吃独食?秦老板也太不地道了嘛,嘻嘻!”

“风流故事嘛,应该有酒才更好,美酒佳人呀对不对,走,回‘回春阁’去。”说着,陈老板来拉秦达义和女子。

哪知二人依然垂泪,女子又“呜呜”出声了。

“咦?风流的才子佳人还当真了?”于老板很诧异。

“于老板,这位姑娘的哥哥落水两个时辰了,他哥哥有羊癫疯病!”秦达义十分难受地说。

“咹!羊癫疯?”几人慌了,也忙着找竹竿木棒乱戳乱捞。忙了一大阵,哪有一点收获。

于老板笑眯眯的脸上一下子严肃了,“天快黑了,在这守候也不是法,姑娘,你跟我们回去,好好歇歇。顺便写几张寻人或者尸体的启事。到下游各码头张贴,天可怜见,也许有好心人能打捞着你哥哥的尸体。那时再说下一步,你说好吗?”

女子哭着想了半天,才勉强点头答应。

一行人寄了女子的船,雇了一乘小轿,抬着女子回来了。女子就暂时安歇在秦达义的“大义”绸缎庄。

启事贴出去半月,桃花落尽,桃果都珊瑚珠大小了,还是一点音讯也没有。

秦达义天天都去陪女子一会儿,可她还是紧搂着包裹哭声不断,杨达太及绸缎庄中人都陪着掉了不少泪,秦达义又痛又爱这女子。

女子名叫王素琴。

申时时分,于老板、张老板一同来到了“大义”绸缎庄。秦达义赔着二位老板上楼来看素琴。

“姑娘,我们已经尽力了,还是没有你哥哥的消息。”于老板笑眯眯的脸忧忧的。

素琴边给于老板等人行礼边偷偷落泪。

“素琴姑娘,我们想请人在方便的时候把你送回岳阳。不知你家中还有啥亲人没有?”张老板悲天悯人地说。

素琴泪眼望着张老板,无奈的摇摇头。

“父母呢?”

“亡故近十年了。”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坠落。

“还有哥哥嫂嫂姐妹吗?”张老板继续问。

“只有一个哥哥,呜——”素琴伏在椅背浑身抽搐不已。

“叔叔伯伯也没有吗?”

素琴不答,哭声更高了。

“这回去不行了,转去江陵也不行,咋办?”于老板低头沉思,“哦,我到有一个主意,秦老板,借一步说话。”说完,于老板兴奋地率先跨出门槛。

楼角房中,于老板兴奋地问秦达义:“秦老板,你愿意救这位素琴姑娘吗?”

“当然愿意!”秦达义不明白于老板的意思,狐疑的望着笑眯眯的脸。

“你收下她作如夫人吧!”

“那行吗?”秦达义幽幽地问。

“那有啥不行?”于老板见秦达义的表情,便知道有八分可成。

“我父亲不允许啊!”这是秦达义最担心的。

“当今世上,稍有成就的人哪个不娶三妻四妾?你父亲会想通的,再说你夫人不在身边,总得有个女人帮扶帮扶吧!”

“但不知人家素琴愿意不愿意。”这素琴比那青楼女子月娥美丽得多韵致得多,比起家中的黄脸婆黄兰姑更不知要强多少倍。秦达义早就想了,只找不到理由和借口。于老板这么一说,他还有啥不同意的?于是扭扭捏捏地让于老板去问素琴。

“那好办,我这就去问。”于老板忙折身进去。

秦达义等得心急火燎时,于老板面无表情地出来了,“秦老板呀,可惜呀,可惜呀!人家素琴姑娘心中已经有人了!”

秦达义心中一凉:“但不知她心中的人是谁?”

“哈哈!”于老板见状大笑起来。

于老板一笑,秦达义更窘迫了,白脸涨成了猪肝色。

“哈哈!”于老板笑得更起了,五短身材直晃,胖脸上的肉抖个不停,“哈哈!秦老板啊,你在桃花村里行了桃花运呀,你知道吗?素琴心中的那个人就是你呀!哈哈!”

秦达义的脸一下子就灿烂了,心中痒痒的甜甜的,忙给这位大恩人大媒人将紫砂壶中水添满。

“哈哈,秦老板,素琴先还犹豫,可想到她回岳阳又无亲可靠又无友可投,家中本也无啥家产,见你这如潘安宋玉的美男子一表人才,又有这么大一个‘大义’绸缎庄。虽说是二房,可直接就是主妇,她还有不同意的吗?哈哈!”

秦达义考虑再三,还是让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告诉老人家前前后后,说娶素琴也是出于救人的动机,并且一定不会忘了家中的糟糠之妻黄兰姑。

信送出后,又怕父亲来阻拦反而不好办,第二天,就吹吹打打办了喜事,生米煮成熟饭,父亲来阻拦也晚了。

素琴真是个好女人。秦达义尝到了这一生中从未尝过的滋味,享受了从未享受过的舒适爽逸。体贴他关心他爱护他,每次回到他身边都“义哥”“义哥”甜甜地叫着,叫地秦达义心都酥了醉了。

素琴更关心“大义”的生意,常到店铺中问询,给杨达太等人打打下手。很快,她就成了绸缎生意的内行。听了秦达义遭冤枉官司的事后,她更小心了。每进出一匹绸缎都要将内板抽出让货主或客户看清,并登记明白。即使是老货主老客人也不例外。

她将盐商老大给他的金银首饰一股脑儿拿了出来,让秦达义用到生意中去做本钱。

“这不行,素琴,我哪能用你的东西呢?这是你用血泪换来的。”

“这是啥?义哥,这是那个龌龊人给的东西,一看到这个龌龊的东西我就想起那个龌龊人,就想起我的身子被他糟践过,就觉得对不起你,我能留下吗?再说了,你借了于老板五百两银子,我把这个拿来把生意再做大些,早点赚够钱,早点把于老板的债还了。这不好吗?”眼波盈盈樱嘴甜甜。

这当然好!哪里会不好?金银好计划好而美丽的素琴人更好,真知人疼人啊!秦达义激动得抱起素琴头上脸上胸上腹上乱亲乱啃。

生意果然更好了。天天门前车水马龙,惹得于老板又捧紫砂壶过来说话了,“秦老板,你看你的生意,比我‘兴隆’好多了。唉,你年轻有为,命好运好,前途无量啊!”

一天,秦达义到“兴隆”找于老板,进入客堂,意外地看见杨云斋杨二叔坐在于老板对面。二人正轻声商量着什么。

秦达义大喜,“二叔,你到汉口来了,怎么不到侄儿的‘大义’去坐坐?”

杨云斋一愣,随即十分高兴地说,“哟,达义,听说你在汉口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于老板正提起你,于老板夸你是生意场中的赵子龙,了不得啊!”

“怎么,二叔与于老板认识?”秦达义颇感意外。

“认识,我们都认识几十年了。”于老板依然笑眯眯地说。

“当年,我们一同进过考场,又一同名落孙山。于老板对经商有兴趣,我么,唉,给人家当当幕僚,又回到秦杨湾,和你爸爸一样,种地谋生。”杨云斋似乎有许多的不如意。

“怎么从来没有听您说过呢?”秦达义很敬重这个与父亲一样,在秦杨湾享有盛誉的长辈。

“一事无成,说他干啥?”

“二叔,这次来汉口,多玩几天吧!”

“不必了,我是走亲戚的,今天回家,正好就碰着于老板了。老朋友了,见了面,聊几句,明天就回秦杨湾了。”

“那怎么行!您老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汉口,再怎么着,也得玩几天。再说,侄儿新娶了二房,也得让她给您敬杯茶吧?”秦达义心想:正好请杨云斋二叔回去给父亲说几句好话。

于老板见状,放下紫砂壶,拍着杨云斋的肩,“我说嘛,老朋友几十年没见面了,怎么一来就走?你侄儿在这儿做这么大的生意,你就不想去看看?指点指点也好嘛。就这么办,今天晚上我请客,‘兴隆’‘大义’的全体人员一起,‘汉正大酒楼’,我们两家的贵客,我们两家共同陪你。行不行,老朋友?”

“对,二叔,汉口好玩的地方多了,我和一起陪你到处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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