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2/2页)
裴思渡轻轻“啧”了一声,摇着头嗤笑道:“真是太不像话了。”
徐小公子不知是没听清楚还是没听明白,下意识往前凑:“什……”
裴思渡一把抓住他的脖颈,凶狠地一把将他的脑袋摁在了装聘礼的檀木箱子上。“哐当”一声,木屑四溅,硬生生撞得那箱子塌了一个角。徐三被砸得眼冒金星,额角破了个窟窿,半晌也动弹不了。
裴思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无辜地笑道:“我说,徐兄真是太不像话了,连区区一条哈巴狗都管不好,可如何治国理政啊?”
他笑起来温温柔柔的,不显山不露水,一沉下脸,上辈子那点位高权重的气势就出来了,眼里的阴鸷像连天的春草,遇了水就往外疯长:“我裴思渡是纨绔不错,可家里也有爹娘兄长,为人如何,品行如何,轮得到你一个徐府的庶子多嘴?”
“再说我裴家……”他话到一半,一脚踩在那徐三的脑袋上,狠狠地碾了碾,一字一顿地道:“我裴家当年乃是跟随□□打江山的名门望族,就算落魄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徐氏是什么东西?你爹徐老爷子在朝中任职几品?一个穷乡僻壤的野鸡世家也敢爬到我头上撒泼打滚。既然你主子没教会你尊卑,我今日便费工夫给你上一课。”
裴思渡垂着眼,满面戾气,语气却像是碾死蚂蚁一般轻松:“跟我谈尊卑?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说谁是尊,谁是卑?”
徐三被踩得惨叫不止。
他带来的家丁兴许没见过裴思渡这样的世家公子,不知道是被他这架势吓住了还是畏惧他的身份,反正人都快被碾死了,他们也没敢动手。
裴思渡气出痛快了,一脚将他踢开,冷声道:“晦气。”
徐三已经昏过去了,被翻出来的脸上血肉迷糊,叫人作呕,四下传来几片惊呼,人都一哄而散,不敢再看。
“公、公子,那个……”小厮心惊肉跳地凑到他身边,问道:“这人怎么办?”
“放心,我留着劲儿,人没死,从哪儿来的给我送回哪儿去。聘礼也别收了,”裴思渡在地上将鞋尖的血蹭干净了,道:“拢共也没多少银子,就当我赔这小子的诊金,剩下的赏他们徐家了。”
小厮战战兢兢地“是”了一声。
裴思渡将衣袍理好,道:“备车,我要去谈名典,顺道看看那个徐家的惊世之才有多厉害。”
聘礼最后也没退回去,那几个徐氏的家丁带着他家半死不活的小公子拔腿就跑,裴府小厮追都没追上,最后只能将聘礼抬回了自己府中。
而且裴思渡最后也没坐车,他直接骑马去的。
所幸,上辈子陪魏王征战沙场过一段时间,被逼着学会了马术,代价是摔了上百次还折了一条腿。
他一路风驰电掣,跑得急,小厮骑着头年迈的老驴子跟在后面追的魂都快没了。
两人紧赶慢赶才到了浣水。
小厮被颠了一路,还惊魂未定。直到两人找了颗歪脖子树栓马,他才缓过一口气来:“公子,老爷不是说叫您此生都别到谈名典上说话么?”
“这你就不懂了竹奴。”裴思渡看脸大概能记得这少年是自己的贴身小厮,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名字了,他又不好直接问,只好绞劲脑汁使劲想,一路跑一路想,到了地方才终于把这小子的名字给想出来了。他气定神闲地拍了怕竹奴的肩膀,道:“我爹那不让我来是因为怕我这张嘴得罪人,叫我少说话,多干点混帐事。”
裴南意不让他来谈名典也是怕他在上面说漏了嘴。
裴思渡在兖州的混帐名号半真不假,不少事情都是裴老爷子自己往自己儿子身上泼的脏水。
裴氏在魏国有权有势,他爹国相的身份撇开不说,其他几个叔叔单拉出来全都算得上是栋梁。
到了他们这一辈个个又都出息,几个表兄不说,就单单长房长孙,也就是裴思渡他亲哥裴晏如,二十五岁就手握重权,负责边防重任。
裴家已经树大招风了,他爹败坏他的名声是为了保他的命。
不过可惜,裴思渡小时候是个不听话的主,他爹每回跟大臣文生清谈清议他都要往里横插一脚,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种横插一脚。一两次大家就当是笑话,七八头十次下来,大家就一致认可了这得瑟的玩意儿是个神童。
他爹裴南意头一次因为儿子过于出众而感到头疼,痛心疾首之余,只能将原本的装傻计划改成伤仲永了。
幸好早慧的孩子也早熟,裴思渡深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十分配合地在外面花天酒地,前几日上元节玩疯了还花了八千金买了俩废物灯笼回来。
差点没被一巴掌打死。
父兄仍在,大概二十二岁之前的时光,是他过得最快乐的时候了。
死过一遭的裴思渡回首往昔,竟然有些唏嘘:“不过啊竹奴,我而今是绝对不会惹麻烦了,你家公子我,已经成熟了,遇事肯定是比以前要沉稳多了。”
小厮:“……你说的沉稳,是指你当街把人家的公子跺的半死不活,完全不思悔改,还是刚刚骑马把人家小贩摊子撞飞了,把我留下给人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裴思渡:“……”
“还有公子,我叫兰奴,不叫竹奴,你是不是一觉起来人睡傻了?”
裴思渡:“……”
裴思渡:“哦,知道了兰奴。”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得先找他爹,把刺杀给拦下来。
但是这偌大的谈名典,熙熙攘攘全是人,开始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