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霸在秦末 第29节 (第2/2页)
在他面前,周宁正练着今日新教的招式,她右手持剑刺出,右脚落地,左手和左脚在体后伸直水平与地面,她的手脚俱都伸得极其笔直,像是用尺子比出来般,其神如傲雪寒梅,其势似鹤鸣九皋,飘杳绝尘。
她的左脚向右脚盖步,一个脚尖外撇,右臂外旋,体轻如风机敏迅飞,而后以双脚前脚掌为轴,身体随之翻转一百八十度,又一百八十度,便使剑尖划出一个完美的立圆。
长袖随着她的动作左右交横,她雍容不迫,表情淡淡,无论是需要腾空的回身点剑还是前后劈腿的反撩剑,亦或是极其考验柔韧性的坐盘下刺剑、上步平刺剑,都没有给她的招式带来一点凝涩。
她的动作连贯,行云流水,翩然若惊飞的鸿雁,婉约似游动的蛟龙,不仅招式娴熟,还极具美感,于扬扬洒洒的小雪中潇洒似仙,全然不像是初学剑之人。
项庄取了炉子上的壶,倒出一碗白色的浆,白浆还冒着热气,他浅抿了一口,舒服的喟叹出声,又继续小口的慢慢喝着。
周先生这里真是好,这躺椅、这豆浆、这学剑的悟性,真是叫人舒服、省心又赏心悦目。
只有一处不是太好,周先生的剑法失于凌厉,过于好看了。
“好看吗?”
一句从牙缝里啃咬而出的质问在项庄耳边炸响,声音并不很大,但里头的怒意却十足,而且要命的是,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
项庄噗的一声呛了水,急忙起身站了起来,“羽哥,你回来了?”
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项羽站在了他的身后。
“哼!你这是教武还是赏舞?”
不待项庄回答,项羽剑眉倒竖,已经厉声责问起来,“周先生再如何年轻,那也是长辈,长辈是可以用来玩笑取乐的吗?项庄,你的礼仪规矩是被狗吃了吗?”
项羽怫然而怒,声音咆哮如雷,惊动了周宁,也惊动了屋内的人。
周宁收了剑势,往他二人处走来,屋内的人也出屋走了过来。
项庄辩解道:“我真没有,我做起来也是这些招式。”
他是真的冤枉,这就是人的问题呀。
项羽瞪着他,显然是不相信。
项庄叹了一声,正好周宁走了过来,他便接过周宁手中的剑,现舞了一遍给项羽看。
果真招式一模一样,只是项庄的一招一式都极有力量,所以显得阳刚劲道,而周宁力气不够,体型又单薄纤细,故越发显得她动作婉柔轻盈,似以剑作舞。
周宁也知晓自己力气不足的缺点,道:“他教得没错,确实是我的问题。”
项庄无辜的看着项羽,项羽冷扫他一眼,又看向屋内出来的三人,除韩信外,还有一位妙龄女子,一位老妪。
项羽只看着那女子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项庄替妹妹解释道:“妧儿是来学怎么做豆腐的。”
“豆腐?”项羽不解,“那是何物?”
韩信听此,悄悄转身回了房中。
项妧柔柔的看了一眼周宁,笑着解释道:“周先生教我们做了两样新鲜吃食,一样是将绿豆浸泡一日夜,而后挖坑浇水,再将浸好的绿豆撒进去,压上石板,四周松松散散的埋上些土,早晚浇水,四五日后便能得一味芽菜。”
“另一样是用黄豆,将黄豆洗净,用水泡上几个时辰,再用周先生教我们做的石磨,一勺水一勺豆的慢慢磨,便能磨出豆浆,”项妧指着小几上项庄喝过的白浆,道:“煮熟了就是此物。”
项妧说着,又看了周宁一眼,笑道:“不过先生说这样粗粗磨出来的豆浆口感不够细滑,得多过滤几遍才好。”
见项羽似乎听得不耐烦了,恼怒的瞪着她,项妧急忙说道:“若要做成豆腐,还得用两根木条绑成十字,取一块纱布,将四角绑在那木架上,再把煮好的豆浆倒入纱布里过滤,得到新的豆浆后,再煮一遍,煮热后,加入盐卤加水后化成的卤水,便能得到豆花了,再将豆花盛出倒入模具,用重物压出多余的水分,等一个时辰左右,便是豆腐了。”
项妧一口气说完了项羽问的豆腐,却见项羽皱着眉头,眼神怪异的瞧着自己,好像自己有什么不轨的念头,而且眼神怪异中,还有几分嫌弃。
他道:“既然你都会了,还来学什么?”
项妧:……
项妧双眸盈盈含着水光,委屈的转头看向哥哥项庄。
项庄回道:“妧儿是来学烹饪豆腐的方法,我和她说先生这里的吃食做法不同,味道特别好,她很好奇,想来学,我昨日问过先生,征得先生同意后,今日便带她过来了。”
周宁微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秦朝的烹饪方法实在有限,肉说起来有“炙煎煮脍熬渍醢”七种烹饪方式,但有些也叫人难以接受,比如“煎”,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煎,而是把肉酱浇到饭上,加入动物油,一起加热;“煮”则是不放任何调料,直接用白水将大块肉煮熟。
至于生吃的方法,周宁最不能接受的是“脍”和“熬”,“脍”,猪肉刺身?狗肉刺身?“熬”,用酒腌制浸泡的生肉?
但以上还都是比较精细的吃法了,时人更多的是将肉、主食、蔬菜一鬲煮了,同样的做法倒是很奇特的能做出三种成品,分别是粥、饘、羹,其区别大概就是稀浓的程度不同了。
所以如此做法做来,芽菜还好,豆腐却每次都煮成渣了,原本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前日在周先生这里陪着吃了一顿“午餐”,再回去瞧那粗暴的菜式,就很有些没有滋味了。
项妧仰慕的看了一眼周宁,而后又羞怯的低头收回视线,道:“先生诸多奇思妙想,妧儿钦佩不已,一直听闻哥哥说先生这里的菜式美味,不知今日可有幸品尝?”
周宁微微一笑,正要点头,却听项羽说道:“你叫什么先生,他与二叔兄弟相称,论辈分,你该叫一声周叔才是。”
项妧轻咬着唇瓣,看看项羽,又看看周宁,一个“叔”字,实在叫不出口。
周宁笑道:“没事,就叫我先生吧。”
项妧开心的对周宁笑了笑。
韩信站在周宁身后,默默的将取来的自己的新斗篷披到周宁身上。
韩信身形比周宁高大,故斗篷拖着地,坠坠的往下滑,周宁伸手拢住,笑道:“雪虽然不大,可化了,湿了衣裳也容易叫人受寒,我们去屋子里说话吧。”
项庄急忙点头,“对对对,是我疏忽了,周先生身子弱,上回只是劳累便躺了大半个月,是要多注意,我们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