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再做金丝雀 第17节 (第2/2页)
说到“女”字,她面现凄楚,格外苍凉。
稍事停顿,她接道:“故为婆母所不喜,为孝义所不容。且脾性不善,行止有失,罔顾人伦刺伤亲夫,实乃大不韪矣。无出亦无德枉为人妇。今自请下堂,自此一别两宽,他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第22章
明明她声音微弱,听在韩奕羡耳里却仿若雨夜惊雷,晴空霹雳。他心头猛地一撞,似有一记重锤狠狠砸落他心窝间。他的表情瞬间僵凝。
屋内众人亦然齐齐呆住,惊愕而不可置信。其中韩母与锦凤这对直欲将念卿除之而后快的婆媳,听到念卿这番话,面上却俱无喜色。不但无喜,反不约而同大为恼怒!
韩母瞪视着念卿嫌恶万分。好个有手段的小贱人!自己果是小瞧了她!亏得从前还以为她是个老实的!今儿可算是大开了眼界!
平日里不声不响,闷不吭气的东西。却不但胆敢刺伤她的儿,还如是巧舌如簧心机深沉!使这般说辞,意欲何为,指望瞒得过谁去!
她的儿才将剖白心迹情深若许。小贱人便来这么一招以退为进。明知她的儿舍不下,断不会应允。哼,如此拿腔作势惺惺作态,左不过讨巧欲博她儿的怜爱,再顺道以得胜者的姿态膈应她和凤儿!
锦凤的心情与韩母一般无二。只是对念卿的不屑与恨意尤甚于韩母。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这等拙劣的妇人把戏,也就她的爷受爱蒙蔽生做了瞎子!
韩奕羡双唇紧抿,惊痛的看住怀中人。她正吃力的想要起身脱离他的怀抱。不假思索他下意识便重新箍住她,将她牢牢的圈在怀里。怕她吃疼,他不敢用力,但姿态坚持透着强硬。只抓住她双臂的手指却是止不住微微颤抖。
只有他知道他的卿儿是认真的!不是置气,不是手段,更不是试探。她是真的想要离他而去。
离开他。
她竟想要离开他!
韩奕羡的心撕扯着,感受到真切而浓烈的疼楚。一直以来,她需要他,依恋他,倚赖他。毫无保留的爱着他。而他深深满足于她的依赖,满足于她的爱。他喜欢她离不开他。
他从未想过,他们会分开。
就象春花秋实,雨露日光,他自然而然的以为这一辈子他们都会在一起,长相厮守执手偕老。他与她是比翼鸟,是连理枝。怎么可能分得开!他自来对此笃定无疑。
可她现在……
她不要他了!
“啊…!”
突来的一记惨呼惊动众人,生生冲破紧滞的气氛。庭毅折断了秦嬷嬷的一只手,出手干脆。痛得这老婆子当即哀嚎着栽倒在地。
锦凤大惊,转脸火冒三丈冲着庭毅怒吼道:“该死的狗奴才!你好大的胆!”
好个没眼色的东西!
这会爷正为那贱人神伤,怕是根本都顾不到嬷嬷这里。不!锦凤心中怒气冲天,哪里是没有眼色,倘这奴才对她有半分敬畏,都断不至于真的动手伤她嬷嬷!
庭毅脸色不变,默声朝她行了个礼,直接走回爷身边。
韩奕羡抱起念卿也不打话,只稳稳的抱着她掉头就走。头一次不曾同韩母话别。冬灵搀着陈嬷嬷,与庭毅一道紧随其后。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回头看韩母一眼。
韩母气得七窍生烟,张大了嘴,偏是出不得声。锦凤扶住秦嬷嬷望着他们的背影,咬牙切齿,目中迸射滔滔恨意。
回到北院,韩奕羡抱着念卿进屋。冬灵他们识趣的没跟着进去。横竖有爷在,夫人身上的伤也犯不着她们来操心。爷只会比她们更加着急。
“身子疼的吧!待爷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仿佛不曾听过念卿那番话,韩奕羡神态恢复平静。他抱念卿上榻,一如寻常的温柔。念卿却是费劲的抬手阻止他欲给她解&衣看伤的动作。
“爷,念卿有话要说。”
她气息急促。身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一时汗出如浆。仅仅一会子的功夫,她已发鬓濡&湿,额际冷汗涔涔。先前因疼得太过以致痛感麻木的知觉,此刻又渐渐复苏。她疼得紧。而由着难耐的疼痛,她的脑子反倒格外的清明。
韩奕羡看着她,平静的脸容有一瞬的慌乱。头一低,便要亲下去。念卿偏头避开。
“爷,我们不成了。”她说。
对上他的脸,念卿凄楚复道:“不成了,爷!我们不成了。”
韩奕羡沉默的注视她,眼里有深重的痛苦。少顷,他涩然开口:
“爷晓得,你心里有怨!你怨爷没能看顾好荷儿!你怨母亲不近人情,做得太过分!可是卿儿你该知道,爷对你的心!”他嗓音沉哑,语声里饱含着难以言说的伤痛。
“念卿知道爷的心意,知道爷爱重我。只是爷又知不知道,爷的爱,”念卿惨淡一笑,克制着喘&息,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爷爱的念卿生不如死!”
韩奕羡心头巨震,面色大变。
“卿儿……”他哑声唤她,面上满是受伤的神情。
念卿喘着气,却不再往下细说。只语气悲凉道:“哥儿们也是爷的亲骨肉,爷想要先救他们,实乃人之情理无可厚非。然而情有可原,理有所依,却抵不过一个娘亲的心。念卿只得荷儿一个,荷儿就是我的命。无论怎样,爷到底是舍了我的命。这个坎,今生今世念卿怕是也跨不过去!”
韩奕羡脸色灰败,心里涩涩发疼。
他嘴唇蠕动,艰难道:“是爷对不住你!”
他目光黯哑,看住念卿接道:“但卿儿,爷不可能放你!这辈子除非爷死,否则你总是爷的人。除了爷身边,你哪里也不得去!”
他一面说,一面轻柔的替她拭汗。
念卿闻言,盯着他暗沉沉的眼眸,心下却只感觉荒凉。夫妻一场,他是她唯一深爱的男人。她惟愿好聚好散,实不想仇隙相加。但她也清楚,有些话不挑明,她约莫是走不了的。
“爷”她悲哀的看他,缓声问道:“你同她燕&好的时候,你快不快活?”
韩奕羡表情一滞,随即失措,形容困窘而羞惭。
念卿顾自言道:“爷可知道,念卿又有多么痛苦!举凡想到爷和她”她停下,喘了喘气:“念卿便要心思熬煎,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