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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得也哥哥 第7节 (第2/2页)

“也是。”元翼坐在檀道一对面,托腮看着他,“看来只有一个可能了,檀济想把她养大,等你成家后,送给你做妾。“

檀道一微怔,拈着棋子的手在空中停了半晌,才下意识反驳,“绝不可能。“顿了一顿,才说:”我不要她。“

元翼一笑作罢。檀道一慢慢将棋子收在棋篓里,目光不禁往别院投去,听了一会悠悠歌声,又摇一摇头,元翼看得有趣,正要发问,檀道一伸手将窗扇推开,见廊下的铁马微微一动。

“有人。”檀道一对元翼做个噤声的动作,回身抓起墙上玉角弓,足尖点地,轻轻跃了出去,见伏在屋脊上的一个黑影,如翩飞的落叶,被夜风一卷,飘然而逝。檀道一不甘示弱,自矮墙跃上屋顶,眸光微凝,盯紧了夜色里那道黑影,轻轻扣弦,三道箭如连珠般激射而出。

箭声铮鸣,惊动了元翼的侍卫和檀府家丁,众人蜂拥而上,往巷道中去围堵刺客。

元翼不习武艺,只能站在门口张望,见屋顶上的檀道一在溶溶月色中立了片刻,跳落院中,忙疾步上去,“是刺客?他受伤了吗?”

“不知道。”檀道一还蹙眉盯着对方远去的方向,“这人身手好敏捷。”

想到太子的人刚才就伏在自己头顶,元翼吓出一身冷汗,捉住檀道一手腕,“道一,你来做我的侍卫吧。”

檀道一摇头。

元翼眼睛一瞪,打断他未出口的话:“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啦——我家祖上是泥瓦匠,不配你来给我做侍卫,是不是?”

檀道一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元翼被他气得不想说话,只能气冲冲地命人去查看刺客踪迹。忽而听到众人喧哗,元翼与檀道一对视一眼,飞快来到角门处,见侍卫从地上揪起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元翼刚一走近,被刺鼻的酒气熏得眉头一皱,那人颧骨上发红,两眼紧闭,嘴里还在呓语。

侍卫道:“这人大概是吃多了酒,醉倒在巷道里了,叫也叫不醒。”

元翼将信将疑,命人将灯笼高举,把那人的脸抬起来,觉得有些眼熟。

“薛纨。”檀道一走近,说道。

元翼冷笑,“剥了他的衣服。”

“慢着。”檀济被家奴簇拥着,快步赶了过来,将薛纨稍一打量,他眉头便皱了起来,“殿下认出这是太子府的门客?”眸光往檀道一脸上一掠,见檀道一点头,檀济脸色更严肃了,命家奴立即将薛纨送回太子府。

元翼怒不可遏,“檀公,这人想要行刺我。”

檀济对元翼一揖,“殿下可有受伤?没有?殿下说太子门客在檀家行刺你,三更半夜,你又在檀家干什么?没有真凭实据的话,殿下说出来,是要置太子、殿下和檀家于何地?”

一连串逼问,元翼张口结舌,最后只能忍一时之怒,拂袖而去。

檀道一脚下未动,盯着薛纨,见他摇摇晃晃,被家奴们搀扶起来后,似乎酒意略散,他伸个懒腰,睁开双眼。那双深邃忧郁的眼,在灯光灼然生辉。他慢慢后退着,对檀道一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还看什么?”檀济经过檀道一身边,压低声音呵斥他,“跟我回去。”

檀道一默不作声,跟着檀济回府,二人在廊上前后走了一段,檀济回过头,头疼地看着檀道一,“收收心吧,”他沉声道,“等你成了家,我自然有好的给你,跟着元翼胡闹,他能给你什么?”

檀道一站住了脚,若有所思地看着檀济,“你……”没等檀济询问,他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没什么。你的好东西,我也不想要。”

第9章 、羞颜未尝开(九)

薛纨大摇大摆离开檀府,对檀道一而言,无异奇耻大辱。之后几天,他别的事都丢一旁,一门心思要挖出薛纨底细。檀济三令五申,不许他再纠缠此事,檀道一只当耳旁风,觑空便要溜出家,在秦淮河畔市楼盘桓,谁知薛纨始终不肯露面,檀道一大失所望,还不肯罢休,又要元翼去查薛纨来历。

元翼纳采之后,便要奉命镇守外州了,满腔的愁绪,反倒觉得薛纨不值一提了,他劝檀道一,“薛纨来历,我早已经查过了,他原籍渤海,也是南渡流民,投入太子府前,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弟。这种鸡鸣狗盗之徒,你又跟他计较的什么?”檀道一难得有较真的时候,元翼忍不住要取笑他,“你不过是为的那天在屋顶上略输他一筹,所以非要报复回来?唉,你这心眼子真是太小了。”

檀道一哪肯承认,立即说:“他那天分明是中箭了,否则何必要装作醉酒?”

元翼笑道:“中箭怎么样?没中箭又怎么样?道一,民间卧虎藏龙,总有比你技高一筹的,难不成谁都要被你踩在脚下?”

檀道一紧绷的肩背松弛了些,他微微一笑,拿起茶瓯,“我只是不喜欢这个人。”

“孩子气。”元翼摇头,看着楼外山映斜阳,秋波寒烟,他压下无尽的惆怅,对檀道一笑道:“听说前些日子太子杀了府里一名婢女,被御史告到了陛下那里,把他好一阵发落,这几天在府里窝火呢。”

檀道一不以为然,“太子窝火,最后还不是怪到你头上?”

元翼笑容一敛,有些恼火,“也是。”他打起精神,“趁这个机会,我得多去各家走动走动。”他意味深长地瞥向檀道一,“要是你家大人肯替我在御前说几句好话,兴许我就能改封豫州了呢?”

这话要是在檀济面前提起来,难保不挨打。檀道一只能装作没听见。

在市楼扑了个空,檀道一满脸扫兴回到家,和阿那瑰撞个正着。

阿那瑰身穿艳丽的杂裾,衣带翩跹,一只燕子风筝被她拖曳在地上。她往后扭着脑袋,望着别院上空飘荡的十数只风筝,听到家奴呼唤郎君,她噘着的小嘴立马上扬,“螳螂!“她扯着风筝迎上来,”你回来了!”

檀道一板着脸,径直越过她。

阿那瑰追着他进了室内,抱怨道,“我来了几趟,你都不在,你去哪了?”

阿那瑰的喋喋不休把薛纨从檀道一的脑子里挤了出去。他不得已接话:“你来干什么?”

阿那瑰清亮的眼睛看着他,委屈地说:“她们嫉妒郎主喜欢我,都不跟我玩。”

“不要胡说八道。”檀道一不满,“我父亲比你大了近三十岁。”解下佩剑放在剑匣,他对着墙上挂的玉角弓看了一会,最后坐在案前,把白玉小佛挪到面前,用指尖轻轻弹了弹。

阿那瑰把风筝放在案上,拿笔塞进檀道一手里,“你帮我在风筝上写字吧。”

“写什么?”

“写我的名字。”阿那瑰手肘撑在案上,丝履在地上轻点,“你写上阿松,我把风筝放上天,就好像我自己也在天上飞一样。”她难得寂寥地叹口气。

檀道一瞥她一眼,提起笔来,在燕翅上一左一右各写了个蠕字,交给阿那瑰。

檀济满以为阿那瑰也和檀道一般,吩咐一声,就会自己去读书习字。师傅殷勤教导了这么长时间,阿那瑰识得的字仍旧是屈指可数。她欢天喜地,从檀道一手里接过风筝,郑重其事地放在窗台上,等墨迹晾干。

“那天的刺客,你抓到了吗?”阿那瑰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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