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张近微 第56节 (第2/2页)
“你爱娶她就娶她吧。”李梦觉得这是自己最大的让步了,能怎么办,看着儿子去死吗?
单知非的这种反应,彻底震撼了她,也骇住了她。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单知非闭上了眼,声音轻如鸿毛,“耐心点,你哪怕到最后还是不喜欢她,但也会发现,张近微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李梦没说话。
他嗓音有丝困倦,人也不动,许久许久之后,从鼻腔那,仿佛发出一声灰色的叹息:
“她不会再要我了,我知道。”
李梦喉咙简直像亘了块冰,刺骨的凉。
“你是不是恨上妈妈了?”
单知非忽然就短促地笑了声,他再睁眼,眸子像玻璃做的,十分脆弱:
“我不知道该去恨谁。”
他说完,头偏向枕头,那意思是要睡一会儿。
偏这次赶巧,住进个单人病房,李梦帮他掖了掖被角,反手合上门,夫妻俩一前一后出来的。
“你累了,回家休息吧,我陪孩子。”单暮舟不着痕迹地说,他依然温和。
李梦抬眸,狠狠剜了他一眼,也就这么一眼,所有的恼恨、不甘、失望全都投在里头了。夫妻几十载,头一次有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刻。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她往楼梯那走。
夜深人静,窗户那有人默默地吸烟,表情凝重。夫妻俩避开人,到空荡荡的楼梯那站定了。
“我今天去见董时雨了。”李梦倏地起了个调,然后,她专心地等着看单暮舟的精彩表情。
可是,单暮舟的眼睛里只是闪过一丝细微的东西,转瞬即逝。
李梦攥着冰冷的栏杆,让自己尽量冷静:
“我想问你,这些年,我是活在错觉里吗?夫妻恩爱,孩子优秀,我自己事业有成,谁看了都只有羡慕的份儿。到头来,一切都是假象?”
单暮舟摇头:“当然不是。”
“那你爱我吗?或者说,爱过我吗?”李梦有点悲哀地看着他。
单暮舟望着她,他没有逃避,但他说:“你是个好妻子。”
李梦的心,也就在一霎间沉了下去,她摇头:“我知道了,你是为什么娶我呢?”
“李梦,我跟董时雨早已是过去的事,即便重逢,我们也绝对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关系。”他很诚恳地看着她,“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珍惜这个家,珍惜你,也珍惜孩子,我承认我的行为不妥,对你造成了伤害,可以原谅我吗?我答应你,不会去再见她。”
“骗谁呢?”李梦突然觉得委屈极了,她这辈子的眼泪,都留给今晚了,“孤男寡女旧情复燃,你不要告诉我,你跟董时雨在柏拉图。”
“那我要怎么证明?”单暮舟皱眉,“你希望我怎么做?”
李梦深吸口气:“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发现的?”
“不重要,事情已经这样,我们好好沟通好吗?”单暮舟两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他人很高,在地上投下个浓重的影子。
李梦却自顾说道:“你书房里,买了她多少画?我以为你并不喜欢谈艺术,原来,只是不喜欢跟我谈。”
单暮舟连反驳都没有,他的妻子李梦并不喜爱艺术,她干练,理性,但也有普通女性的那种琐碎,比如挑剔儿子,比如挑剔丈夫。
“我把你买下的画,今天都还回去了。”
单暮舟的表情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的眼睛里有阴影:“你和她说什么了?”
灯光是静的。
对,就是这种语气,父子俩简直如出一辙,李梦心头忽然悲愤不已:
“我说什么了?你觉得我面对第三者,我还要装大度装宽容,当圣母吗?抱歉,我做不到。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真是一对好父子,看女人的品味一样一样的,董时雨和张近微都是一路货色,物以类聚,一个勾引我丈夫,一个勾引我儿子,所以我成什么了?傻子吗?”
单暮舟的眉头皱的越发深刻:“李梦,不要随便羞辱别人,你可以不考虑任何人,孩子呢?你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样?”
李梦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她靠在扶手上,只觉得凉气直钻掌心:
“我就是羞辱她们了,我说错了?你要我说真实的想法吗?真实想法就是我恨不得这两个女人都去死!”
“李梦!”单暮舟压着火气,“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把孩子们牵扯进来,你可以冲我发泄,但不要迁怒,张近微不该受这种无妄之灾,难道看单知非痛苦,你就高兴了?”
“我高兴?我高兴?”李梦怒极反笑,她真想给眼前的男人一巴掌,“是啊,你们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粉饰你们伟大的爱情,我就是活该,是这个意思吗?”
“没人说你活该,”单暮舟太阳穴直跳,他有些累,说不出的心累,那种一点都不想和妻子周旋的心情,一下就浮上来了。
他还是选择上前,握住她的手,温柔说:“我知道你今天也很不好受,我们不必一次把事情谈透,现在,先多关心下孩子,好吗?”说着,他揽她入怀,轻轻拍起她肩头,李梦承认,她就是贪恋单暮舟身上这种强大而平和的力量,他这个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征服女人。
所以,这些年她不是没有担心过,他会不会受到诱惑。
然而,什么都没有,单暮舟作为丈夫来说,堪称完美。她觉得自己到此刻才清楚他为什么完美,因为无论外界有多少诱惑,他的心里,都只有一个董时雨。所以,他百毒不侵。
想到这里,李梦的心酸楚地仿佛融化,她宁愿不是这样。
“不要去恨张近微,哪怕,只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可以不喜欢她,但别去伤害她,我们最起码是长辈,不该这样为难一个年轻人。”单暮舟娓娓地开导,他的语气,依然很动听,然而这一刻心却无比空洞,他隐忍着,低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李梦伏在他肩头,尽情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