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张近微 第54节 (第2/2页)
仿佛刚意识到是她,单知非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喉咙:“不好意思。”他很抱歉地看着她,露出笑容,把排骨推过去,“尝尝?”
那个动作……张近微承认自己心里难受了一下,她有点迟疑,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没分寸,以至于招来他的反感?
“我还是喜欢吃辣的,哈哈!”张近微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她尬笑两声,“吓唬你的,我才不喜欢吃话梅排骨。”
“张近微,”单知非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我刚才没别的意思,真的,我不喜欢跟别人吃饭混淆碗筷,但你例外。我们刚一起生活,可能有些习惯不是太一样,没关系,磨合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以为你生气了。”她其实很好哄,至少现在是,一面懊恼自己过于敏感的那些情绪,一面暗下决心,一定会慢慢改的。
单知非挑眉:“我就那么容易生气?”
“你高冷嘛。”张近微神经松弛了,她开他玩笑,“我问你借笔记,你不光不借,还要说我看不懂。”
“真小心眼,我对你的好怎么不记得呢?”单知非摇头,什么都没看,目光一直在她脸上。
张近微笑意敛了敛,垂着眼眸:“我记得。”随即,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我知道你对我好,单知非,你真的不用那么细地关照我,你这样,我会被惯坏的,万一哪天你不爱我了,我恐怕都要活不下去了。你知道,温柔最能腐蚀一个人的意志,我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呢。”
单知非表情却变得有些肃穆,他很认真:
“要听实话吗?张近微,你真的感觉不出来我一直被你捏攥着?我的情绪是被你掌控的,十年前就是,你有一点不高兴或者别的什么,我就会想很多,做什么都高兴不起来。现在依然是,我说这话不是讨伐你,而是想告诉你,我情愿一辈子这样。”
她沉默地笑。
“原来,你这么会说情话呀,跟文科生似的。”张近微笑他一句,她低眸,捏了捏他的手指头,“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说,而且,你放心,我会把攥你一辈子的。”
她说完,脸红心跳,像是宣告了什么大胆决定。
单知非慢慢弯唇,灯光下,他的眼睛有种深不可测的柔情。
晚饭后,单知非告诉她,明晚去家里一趟,张近微陡然紧张,跟他说了好半天,单知非不得不又安抚她:
“别紧张,爸爸很喜欢你的,他跟妈也打过招呼了。”
说到这,他微有难色,“我妈跟你不是一类女人,她是强悍的职场达人,事业风生水起,骨子里还是很有傲气的。你知道,这样的婆婆,一般都有点难搞。”
张近微噗嗤笑了:“你妈听见你这么说她,会打你。”
单知非揉揉额头,笑着说:“对于婆媳关系,我研究了一下,最好的状态是彼此保持一定的距离,也不要对对方有太多期待,这样心理落差会小些。而且,丈夫在中间的桥梁作用很重要,别害怕,我不会让她欺负你的。当然,妈妈她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张近微像小动物一样,又挨了挨他,两人是在沙发里说话,靠的近,她心理是有那么些彷徨的,对未知关系,但因为他在,所以,还是用了一种很笃定的声音说:
“我会努力让她喜欢我的。”
“不必,”单知非揽着她的肩头,侧下脸,亲到她的秀发,“我不要你努力地讨好别人,永远不必。哪怕是我的父母,你把该做的做了,态度差不多,就够了,我不要你受委屈。”
张近微要费很大力气才能不让自己肩头发颤,她缩进他怀里,忍住了哭腔。
因为是晚上过去,白天单知非依旧去了公司,两人约好下午回家碰面后一起走。张近微这段时间跑的有点疲劳,她翻翻手机,发现一条忽略了的信息,来自董小姐。
问她要不要来看画展。
代理画廊的商业化模式比较专业,签过合同,个展两年一次,董小姐这次参加的是展览,不仅是她一个人的作品。不过,在展览开幕前的VIP晚宴上,她的作品已经卖出部分,有人收藏。
张近微找到公众号,浏览了下作品清单、档期安排,还有些访谈什么的。
她迅速给董小姐回了信息,表示歉意,又说自己今天恰巧有时间过去。
两人碰面时,张近微心虚了下,她总是会轻易感到心虚。好像,她辜负了董小姐一样。但对方教养真的太好,眉眼温柔,跟她慢慢地交谈起来。
说实话,她绘画,只是个业余爱好,既投入不了太多时间,也投不了什么金钱。到真正的画家面前,更显捉襟见肘。
张近微不是很能欣赏有些画家的想象力,她不好作评价,跟着董小姐,很温吞地在一幅又一幅画作前流连驻足。
“等你结婚,我送你一幅画可以吗?”董小姐说这话时,同时说“希望没有冒犯到你,这么私人的问题。”
怎么会呢?
张近微听出她那种极力克制口吃感的腔调,以前,她没往这上头怀疑,以为对方是那种心思幽深说话特别谨慎的人,所以语速很慢。
现在,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望着对方,眼里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淌过。
后来,董小姐在休息室请她喝茶,张近微却已经满腹心事,她很快就会结婚,到时,要不要通知董小姐呢?当然,除了画展,董小姐不是爱抛头露面的人,她未必来,但会送一份礼。可是,如果她愿意来呢?
婚礼现场,单知非的父母肯定要在场的。
她好像一块凝固的布景,坐在那,眼睛里有些忧伤的东西沉淀。
“介意吗?”董小姐神情间永远带着一抹克制的神态,她在询问张近微,张近微回神,发现她手里不知几时夹了烟,而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张近微突然想起一件事,以前,单暮舟一定来过她的画展。
终于,董小姐手中淡淡的烟草味传来,她咳嗽了几声,细细的,即使是咳嗽,她都是极力收着的,唯恐打扰他人。张近微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董小姐会抽烟。
也许,人生中的某些回忆只能靠尼古丁去堵。
直到有人过来敲了下门,靠在那问:“董时雨小姐在吗?”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张近微跟着她起身,还没到门口,她看到一个身影闪出,穿休闲毛呢西装,中性色,简单利落,肩头挎着皮质女包。
对方眸子是淡的,声音浮起:
“请问,哪位是董时雨小姐?”
张近微没有见过李梦,从来都没有,她只是站在董时雨身边,敏感的,混沌的,嗅出一股来者不善但又一点都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奇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