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张近微 第16节 (第2/2页)
“当然敢。”张近微接话很快,又瞥他一眼。
不过,很快移开目光,有些不自然,为自己刚才露出那样的表情,有点像撒娇的意味,张近微真是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了。
她像只蜗牛,外面雨露阳光皆明媚,刚要沉醉,却意识到雷鸣不远,世界随时能颠覆,还是壳子里最安全。尽管,这壳子在别人看来也许可笑,但对自己来说,就是最好的去处。
“我要回寝室了。”她差点结巴,“你有钥匙,对不对?”
单知非把她情绪的转变过程收进眼底,他站直身体:“嗯,我有。”
脚冻麻了,只顾着忙嘴了,张近微脚趾头悄悄在鞋子里活动了下,闷闷问,“你能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吗?”
单知非照做,张近微借着亮光把那薄薄的钞票找出,还给他:“钱我不能要,当买你的资料。”
“这是你应得的部分,你放心,”单知非轻描淡写,“账我算的很清,我这个人特别喜欢钱,没到慷慨送别人钱花的地步。”
张近微错愕看他。
这种直白说爱钱的话,在中学生看来,未免……呃,太俗气。这或许是成人世界的真理,但大家都会不那么赤,裸裸,张近微很难理解单知非,她觉得,单神的形象,似乎崩了那么一角。
什么高傲的学神,保送生,什么未来的科学家……他怎么可以说自己特别喜欢钱呢?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从来不睡觉吗?”单知非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把钱推回,“金钱从来不睡觉。”
真是个怪咖,张近微心里自然浮现别人对他的评价,她捏着纸币,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时间过得很快,单知非不得不用手机灯光引着她下楼,开伸缩门后,还是让她先过。
雪居然没停,在灯光下,像早春的樱花乱飞。
空气清凉,张近微打个寒噤,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不舒服了:好像单知非是拿钱来赔礼道歉的一样。
自然界的冷,一下让人清醒,可张近微脸被臊地难受,像发烧,她有些孩子气地把钱又塞给单知非,硬硬地说:
“我不要。”
她手缩的快,快到单知非根本没接住,一瞬间后,两人都要弯腰去捡,见他动作,张近微迟疑了下,又直起腰。
单知非这次没再勉强她,收好钱:“我知道,我给你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能一笔带过的,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什么,你不要钱,我周末过来给你补课。”
他微微促狭了一把,“相信我,我至少能完成你的一本梦。有我辅导,你就是风口上的猪。”
这是命门,张近微无法不心动,但又气他把自己比作猪,她情绪复杂地盯着脚尖,没太多时间犹豫,快熄灯了,她小声而又迅速地问:
“可是,在哪儿补课?”
“陈老师会告诉你时间地点。”
张近微又吃惊了一下,老班?她脸涨涨的,十分局促,“你怎么跟我们班主任说了?”
“你到时会知道怎么回事,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我说,我带你去开房补课,你敢吗?”单知非咽了咽喉咙。
张近微脸更红了,什么开房,一听就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她觉得单知非是故意的。
“你不说话,我当你是答应了?”男生的目光像雪花一样轻柔落在她肩头,“我来安排。”
张近微别别扭扭点头,轻声说:“虽然但是,我并没有原谅你。”
“没关系,来日方长。”单知非声音淡淡的。
两人告别,她又跑得飞快,在拐角处居然脚滑摔了个屁股蹲。
饭缸甩出去好远,她爬起来,第一反应是看资料掉没。
寝室里,丁明清不在,她妈妈生日因此特地提前一节晚自习走人。没了丁明清,张近微有些生怯,丁明清已经是她在这个小小世界里最熟悉的人。她能理解丁明清在公共场合里的冷淡,毕竟,谁也不想成为公敌。
自己没好到让丁明清为了她,什么与全世界为敌,很中二,那是少女漫画或者电影里才有的东西。事实上,现实生活中,少女们的关系总是很微妙的,充满张力。
张近微把A4纸折叠到最小,放到裤子口袋里,她深吸口气,默默推门进来。
还好,门没锁,她暗暗松口气。
但刚进门,她看见自己的被单包裹在地上。
像一堆破烂,里面的衣物散一地。
寝室里,女生们的柜子都是并排放一起,但这么大个包裹,塞不进去。张近微送包裹时,拼命踮脚,把它甩在柜子上方,难免的,除了自己的柜子,还占了左右一点。
“张近微,谁准许你把破床单挨我柜子放了?”黎小宁等她半天了,看她进来,立刻开炮。
“对不起,我……”她忙蹲下身,忽然意识到什么,抬起脸,“是你把我的东西丢地上的吗?”
黎小宁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冷冷说:“谁知道你脏不脏,谁让你擅自放那儿的?”
张近微把道歉的话咽下去,她拿出几件衣服,重新系好,摆放到自己和丁明清并排的柜子上面。
“要点脸的人早都搬出去了。”黎小宁嘟囔着转身,脱了鞋,顺着梯、子爬到上铺,把被子抖了又抖,“烦死了!”
这学期的住宿费,张近微和其他人是一样交的。她僵硬地站片刻,简单洗漱,听其他几人已经开始在轻声聊天,默默爬上了床。
女生宿舍话题,除了学习,无非是追的爱豆新歌新剧,或者是谈论男生。
张近微想起一个瘦高的身影,下雪了,每个人寝室都能在阳台看到雪花吧。下雪是一件公平的事情,张近微莫名想到这点,那些雪花,落在你的身上,也落在我的身上。
她被这样无私的公平弄的想哭,最终,泪水又一次湿透枕巾: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离开这里,永远。
转眼到周末,张近微在最后一节语文课上,情不自禁地频繁看老班,想从对方眼睛里读到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