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堂前雁(双重生) 第48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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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慎惊愕,忍不住道:“二公主!三公主原本就只比我大两岁,哪里老了?”
意识到失言,王翊连忙摇头:“我是说……”
王蒨失笑:“二姐,我清楚你的意思,其实我不过是好好收拾了一番。”
几人正在议论,正殿的门被内宦们推开,王楚碧坐在殿内,看着将士们入殿。
大殿里仍旧金光灿灿,明黄一片,只是坐席上的人已换下了不少,不与旧时同。王楚碧自然没有坐在龙椅上,她另支了长案,就在龙椅旁,礼服曳地,满头珠翠,冷冷看着百官。
一见长姐神情肃穆,王翊也不再嬉皮笑脸,带着人在殿上一五一十地汇报军情。王蒨在席中,不由神思恍惚,直到李潮生说话,才回过神。
李潮生也跪在地上,沉声道:“此次边关之战,八支军编还余五支,军粮、军饷都充入库中。”
他从前风流惯了,忽然随军恐怕吃了不少苦头,王蒨打量的几眼,就没见他有过笑意,与去年来参加她生辰的那个表哥,简直判若两人。
打了胜仗必然要报赏赐一番,王翊仍然不要别的,只要厚葬战死的将士们,她向来如此,朝上没有意见。随后的庆功宴,王翊是吃惯了的。她换下盔甲,在席间勾着王蒨的肩膀,又开始看她的耳上的珍珠:“怎么夹上去的?我还从来没戴过呢!”
大殿里人多,都是官员,王蒨有些局促,往后缩了缩,王翊撑着椅,叹道:“怎么小时候不让抱,长大了还是不给抱?”
“小时候哪有不让?”王蒨忍不住笑。
王翊比她大七岁,记得很清楚:“真的,一抱你,你就哭,会说话之后也不理睬我跟你长姐。大姐要抱你,你就往宫女身后躲,把她气死了。”
王蒨就没那么清楚了,她当时太小,对许多事都懵懵懂懂地,闻言不由眨了眨眼:“我怎么会哭呢?”
“你胆小嘛!”王翊给自己剥了个荔枝,“当初你学骑马,我跟你长姐看着你,你一坐上去就哭得惊天动地,父王还以为我俩欺负你,罚了我俩抄书呢。还有一回我换了身衣服带你出去玩儿,你又死死躲在我后面,人家摊主夸你可爱,可你又吓哭了,我只好把你送回府上。”
王蒨晓得自己从前胆小怕事,只是她年幼时的很多事都忘得差不多,恐怕也只有姑姑和两位长姐还记得些。
她凑近二姐:“我都记不得这些事了,肯定不是有意的。”
“你现在也不让抱。”王翊擦了擦手,“先不跟你说了,我找大姐去。”
她在席间四处晃悠,殿内的将士们见惯了二公主这样随性无规矩,都不觉着奇怪,只低头喝酒。王蒨安安分分坐了会儿,见李潮生起身往外,连忙跟着出去。
前朝广阔,这会儿子天光大亮,宫婢们大多在殿内伺候,王蒨没带下人,追着李潮生跑到偏殿的廊下。
正殿内的人太多,显得偏殿过分静谧,四周是淡金色的光晕,王蒨追了几步,喊他:“表哥!”
李潮生愣了愣,转身看来,迟疑道:“弟……三公主?”
王蒨颔首,看了眼四周:“可否移步说话?”
二人进了偏殿的茶室,李潮生早已换过衣裳,湖蓝色的锦袍,肤色成了蜜蜡般的麦色。他见了王蒨,才没了方才在人前的拘谨,稍放松了些:“三公主怎么想起要找我?”
王蒨仔细看着他,在她的记忆里,李潮生是个天高海阔自有去处的风流浪子,在李家的诸多子弟中是最不爱名利官场的那一个,他从来都无拘无束,如今却从军而行,规规矩矩地收敛了一切喜好。
她缓缓问他:“没什么,只是有些事不明白。”
“何事?”
“表哥怎么忽然就弃文从武了?”
听她问这些,李潮生也很惊异,他向来以为王三公主不问世事。犹豫几刻,他解释道:“怎么算忽然?三公主应当知道,去年族中遭了事,郎主去后,表弟也……病重难愈,族中动乱,我自然也该站出来尽一份力。”
“这是对外的说辞吧。”
王蒨不意外这番话,他到底也是李家人,说起话还要留些余地。可她不甘心,与他相看许久,咬牙道:“表哥,你不必与我说场面话儿。或许你认为我是小女子,不懂你们的事儿,可我很清楚……你只告诉我,李意行,是不是威胁你?”
坐在对面的人惊掉了手里的茶盏,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公主在说什么?”
王蒨见他这样反应,更肯定自己的猜测,她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你受他胁迫了?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李潮生咽了咽口水,喉头干涩,他干脆不喝茶了,坐在案边,紧张道:“公主听说什么了?”
王蒨摇头:“我没有听说,但我了解他,他惯会使这些手段。表哥从前那般厌恶官场、厌恶权势,怎么会陡然进军?”
小炉中的热水翻滚,茶叶在里头打旋儿,李潮生看着那漂浮的茶叶,还是摇头:“公主,这是我们族内之事。何况,表弟并不曾胁迫我什么,只是我不能……”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句算了。
王蒨知晓他有软肋被李意行拿捏住了,可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她白着脸,如实告诉他:“表哥,你不愿意告诉我实话,这无妨,你有你的考量。可我劝你,这软肋最好是个死物,若是个大活人,你自求多福吧!李意行会一辈子将你拿捏在手心,你的命、还有那个人的命,永远都在他掌心里挣扎。人活着无非是为情义二字,表哥是有情有义的人,定然不愿身边人的性命受制于人。”
“可李意行不是有情有义的人,他蛇蝎心肠,最是狠毒。”
李潮生久久没动,既不说话,也没有动作。三公主为何会猜到内情?又为何一口咬定表弟性情恶毒?
他目光幽幽,忍不住想起去年的十二月。那真是他这辈子经过最冷的冬天,族里出了这样大的事,临近新春元日却半点喜气也无。表弟刚醒,病得很重,他兴冲冲去看望他。
隔着一张薄薄的浅池菡萏屏风,那个自小恭兄友、敬师长的表弟咳得厉害,下人往外送的盆里放了几张帕子,无一例外染着猩红的血液,看得他一阵眼晕。
然后,表弟挥退了下人,对他说道。
“表哥,阿耶去后,我亦不能行军,军中需要些领头的将士。司马一职,我无福消受了,往后只能留给表哥,只是还要恳请表哥帮我些忙。”
“李氏众多族人,都指望我们这些人,一荣俱荣,一损,也就什么都没了。”
“表哥定然不想看族人受苦,尤其是自己的心上人,对么?”
他那样轻声询问,像是好商量,李潮生却很惊恐,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不知因何被这个表弟察觉。
可李潮生同样不知公主为何会问起这些,还能猜测到最重要的一环,他下意识不想将此事让更多的人知晓,也生怕公主是与表弟和离后心生怨怼说着胡话,是以,李潮生沉默良久,只是颔首:“公主切莫想太多了,表弟不是那般的性子,这中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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