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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与圣僧二三事 第66节 (第2/2页)

修行之人,当识爱恨,当首肯这婆娑世界的种种。

第82章 这样一来,至少暂时可以保证崔肃……

皇帝的圣旨和委派的工部官员确实如期到达了威州。

文承翰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开始着手处理相关的事宜, 虽然他也担心崔肃的安危,深知崔肃的失踪极有可能是世家之中有人不想看威州海港建起船厂来,所以故意绑架了崔肃用来威胁自己和大殿下。

但是, 文承翰虽然在很多方面抱守着老旧,甚至有些迂腐的儒道, 却深知这个船厂是必须的, 尤其是大型的水师战船, 近可剿灭海匪,远能攻打东夷,宁王殿下选择在威州建立第一个海战船厂, 自然有她的道理。

至于崔肃,他在一个小岛被困了三天,对方倒没有虐待他,只是把他关在岛上的牢房里,一日三餐只有咸鱼,他现在整个人都快被咸鱼腌入味了。

这是个小海岛,四面奇险,非常适合海匪建立水寨,藏匿行迹, 按照崔肃这几天听到的他们的闲聊,他基本上可以确定, 这小海岛虽然小,却有淡水, 所以这些海匪藏匿在此处, 不用担心没有水喝。

只是这小岛能耕种的土地不多,海匪们吃得粮食都是打劫完附近的商船之后,再每隔一段时间派人去威州的海港、漕运等地换、卖粮食。

至于蔬菜, 岛上的土地虽然不能种水稻,种些韭菜、野薤、大蒜、小菘却绰绰有余,加上小岛附近的几座连在一起的小岛礁,数量足有万人的海匪,倒也算实现了自给自足。

最最奇怪的是,崔肃被关在这里三天,几乎没有人和他说过话,但是他每天早上都能听见操练的声音——这声音几乎让他梦回胡地。

崔肃毕竟也曾经是见识过李安然手下的细作营是怎么刑讯逼供的,他知道这一次怕是遇到了聪明人,对方先把自己关上几天,虽然也没有折磨他、缺他的吃喝,却是打算从精神上磋磨他,让他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或者着急挂念岸上的人而失了方寸。

这法子,通常是古时候用来磋磨使臣的方法,前提条件是扣人的那一方必须有足够的时间才行。

但是崔肃推算一下时间,恐怕在自己被关的这段时间,威州的海岸已经开始新建船厂了,宁王殿下往上报的数都是为了建造楼船准备的预算,就这些庞然大物一旦下水,威州海匪的海盗船就跟小舢板没有什么两样。

楼船一旦开始兴造,一定会有重兵把守,这也是皇帝将赤旗军调来威州的另外一个目的——光是看着,就足够给威州的海匪们一定的震慑力了。

所以,他认为对方应该会比自己更加着急,更沉不住气。

一想到这里,崔肃就干脆开始放下心来,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虽然每天只有咸鱼和豆芽菜,但是这咸鱼也不错啊。

他这一幅我可以在这混吃混喝到天荒地老的样子,把给他送饭的海匪都惊到了,连忙回去将这个情况告诉了他们的头领。

郑一娘听完,眉毛差点没绞在一起,过了一会才“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巴老头是不是抓错人了?”

她以前绑票的富商,几乎都是满肚子油水,每天吃着山珍海味,给他们咸鱼还要嫌弃臭,哼哼唧唧又哭又闹,打了一顿便跟猪崽没有什么两样了。

当官的可比当富商的强多了,不说山珍海味,那肯定是受不了顿顿臭咸鱼豆芽菜的,这小白脸居然吃了三天多了,还没见他开始哼唧。

郑一娘原本是威州南珠局的采珠女,她爹给她说了门当户对一门渔家亲,还没过门呢,那汉子外出打鱼被扶桑来的海匪杀了。

后来她爹又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却是因为当年南珠产量低,南珠局的官员盘剥珠民,父亲交不起保税,当地豪绅家的病的不行的小儿子便要了她进门去冲喜。

只是还没进门,这小儿子便吐血死了,从此郑一娘落下了个“克夫”的名头,不但成了别人嘴里的“郑寡妇”,被爹赶出家门,连家也没得回了。

只是她性子天生就倔,自己在海边盖了个茅草屋,打渔、补网为生,后来意外救了在海匪争地盘中受了伤的青衣帮前首领,被牵连为官府通缉,才不得已和前首领结为义兄妹,成了青衣帮的一员。

——至于为什么不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嗯……前首领估计也怕她这个“克夫”的名头吧。

后来前首领死在了和东夷来的匪盗的战争中,郑一娘带着一部分残部和抢到的船退守这几座小岛,过了好几年才慢慢恢复了元气。

“不。不对。”郑一娘摆了摆手,“他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好的锦缎,这是当官的人才穿得起的东西,富商只能穿绸子,没资格穿锦缎。”

她道:“明天开始只给他两顿饭,告诉下面的人,你们继续去盯着巴老头那,看他们到底耍的什么花样。”

“好嘞大姐。”手下人立刻就应声出去了,只留下郑一娘坐在“宝座”上,抱着胳膊苦思冥想。

这巴老头,抓这个当官的小白脸做什么,现在自己把人截胡了,他居然也不找上门来,实在是奇怪的很。

她知道巴老头和威州上一些家族是有联系的,所以绑架这个小白脸,应该是巴老头又和那些家族里的什么人做了什么交易。

她现在其实也能把人送回到威州去,只是她这些年劫掠的商船大多都是威州世家们的船,这让她成了不少威州豪绅的眼中钉,他们恨不得让巴老头把青衣帮吞了呢。

现在把这个小白脸送回去,万一被他反咬一口,自己倒可能成了背黑锅的。

所以还不如就这样耗着,等等岸上的消息,威州丢了个当官的,总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吧?

然而……确实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郑一娘又等了几天,没有等来巴老头那边的消息,反而是在威州那边盯着的青衣帮帮众传回来一个消息,威州海岸,水势较为温和平稳的港湾,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了,边上还驻扎着从来没有见过的官兵。

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者正坐在一间密室里喝茶。

威州这样的南方之地,是最早一批开始喝茶的人,如今他们大多已经摒弃了往茶里加红枣粉、姜末之类的习惯,改而喝更能凸显出茶叶本味的清茶。

在她对面跪着头顶上套着麻布袋,瑟瑟发抖的三个人。

要形容一下他们的感受的话,那就是吃着热腾腾的烤鱼,吟着诗、聊着天,就被人从家里套了麻袋一路绑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李安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叹了一口气,抬了一下手指。

边上的人上前扯下了他们头上的麻袋,一下子见光,让他们的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一会才看清楚眼前用一个颇为舒适的姿势歪在太师椅上的人是谁。

其中一人率先怒道:“宁王殿下私自劫持我等来此,所谓何事?”开口的是方家一个族老之一,他不忿方家主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将家中积蓄了这么久的甲胄、田产、赋税都一一上缴,便想暗中给李安然使个绊子——倒也不怕被李安然发现,直接推给海匪就是了。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眼前这个女人从自己家绑到了地牢里——这地牢阴森森,周围挂满了各式各样让人胆寒的刑具,喝茶的女人却连眉毛也不抬,只是捧着茶盅轻轻吹着上头的浮沫。

她没有回答这个方家族老的疑问,只是用一种聊天一样的语气开口道:“巴老头有个老来子,今年二十一岁,大事干不成,偏偏是个好色之徒,喜欢逛珍珠江畔的勾栏院,我一天前派人把他请了来,好好招呼招呼了他,他就把自己老爹小妾屁股上有几颗痣都招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啊?”

李安然将手中的茶盅轻轻放下,发出“磕”得一声清脆的瓷器响。

那族老的脸顿时煞白。

“勾结海匪,刺杀文卿的,也是你们吧?”李安然单手撑着脸,指甲一下一下得敲着桌面,发出扣在人心口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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