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宠后 第32节 (第2/2页)
宋屹上前半步,逼她向后退,吓唬道:“放心,爷不喜欢强迫,允你考虑几日,等到了长安,若你还不愿意,爷就将你卖进雅荟楼。”
容绵不知雅荟楼是何地,却看出他眼里的戏谑和轻佻。
见她老实了,宋屹放下一份小笼包,转身离开。
门板再次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在长安繁华的东市,有一家专门招待达官显贵的青楼,门脸阔气,横挂金字招牌——雅荟楼。
这里没有倚门卖笑的勾栏女子,只有千金难买一笑的清倌。
与洛阳的奴隶场一样,这家青楼也是宫里权宦季喜的产业,平日里无人敢来闹事。
宋筠来到大门口时,虽戴着半脸银质面具,却还是吸引了不少清倌的注意。
眼前的男子与她们平日里招待的显贵一样,华冠绣服、玉带锦靴,却又有着天壤之别,这人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高位者气场,亦没有来此寻欢作乐的恣意佻达,看起来寡欲凉薄,不近人情。
雅荟楼的蒲儿姑娘,算是这家的头牌,也是这家的虔婆,起座上客皆是宫中权贵、世家家主,可在她看来,没有一人能与眼前的男子相比。
见他走进来时,更是有种蛟龙入深潭的感觉。
贵客前来,蒲儿提裙步下木梯,福福身子,“奴家有礼了。”
她知对方身份,并受了季总管的命令,掩护加照料,怠慢不得。
宋筠亦在船上听柳时易提了她的身份,稍稍颔首,算作回应。
富丽堂皇的客堂内飘散着一股胭脂香,虽不媚俗,但宋筠不喜。
蒲儿侧开身子,抬手比划一个“请”,柔声道:“贵人和诸位将军舟车劳顿,奴家早已备好雅间和饭菜,请随奴家移步。”
宋筠率先迈开步子,他的身后,跟着一排排的侍卫,侍卫们皆换了短褐,看起来很像是店里的长工。
等安置好一众人,蒲儿才发现,他们中少了另一位贵人,却碍于身份,没敢多嘴。
此时,柳时易正在权宦季喜的外宅做客。
雕梁画栋的三层阁楼内,柳时易接过季喜递来的茶盏,道了声谢,“两年不见,季总管愈发玉树临风了。”
对面眉如柳、眼如鹰的男子,生了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庞,头发却黑白交杂,叫人看不出年龄。
“柳都尉说笑了,咱家一个阉人,再怎么也配不得‘玉树临风’这四个字。倒是柳都尉,两年不见,愈发温文尔雅、俊美无俦了。”
“季总管过奖了。”柳时易向后仰靠在凭几上,衔着茶盏的手虚虚搭在膝头,霜色长衫散落在地,如春日里的一抹白练。
柳时易总是给人一种,可以在泥潭窘境中仍保持怡情悦性。他永远是苍穹的云,俯瞰桑田,宠辱不惊。
季喜收回视线,抿口茶,“柳都尉此来,除了叙旧,还有别的事吧,不妨直说。”
柳时易还是闲闲地仰坐着,笑问道:“借季总管两处城门的钥匙,可好?”
城门哪里有钥匙,他的话无疑是另一种暗示。无非是待汴州军大肆涌来时,给守城侍卫下发一道打开城门的指令罢了。
季喜轻哼,“怎么,是四殿下想带兵逼宫,还是柳都尉建议的?”
与聪明人打交道,柳时易从不拐弯抹角,“如季总管所言,圣上已年迈体衰,连批阅奏折都有心无力,这个时候,不就该由能力强的皇子承担社稷么,至于是谁出的主意,重要么?”
季喜语塞,隔空点点他。
从季宅出来,柳时易戴上与宋筠一样的半脸面具,走在繁华的街市上,心里想着如何助宋屹抵岸,也好坐山观虎斗。
遽然,长街的另一头,一辆小轿停靠在一家绣坊前,由随行丫鬟挑帘,随之走出一名月白色齐胸罗裙的女子。
女子淡雅出尘,如雪山白昙不染烟火,手里拎着一只竹篮,竹篮上盖着红布,不知装了什么。
柳时易顿住步子,拢袖站在那里,看着女子款步走进绣坊。
于轩丽。
这个名字,已许久没有提起过了。如今宁府势力衰竭,大不如前,她在宋致身边怕是很艰辛吧。
清润的眸子微敛,柳时易掉转脚步,走入一条深巷,霜白的身影猎猎生风。
长街那头,于轩丽似有所感,转眸间,却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她眉目冷清,不悲不喜,带着丫鬟走进绣坊。平日里,她厌倦了宋致的那些女人,总是会来到这里学习女红,以打发无聊的日子。
数日后,当长安渡口停靠了一艘来自洛阳的客船时,宋屹的部下齐齐涌了上来,见自家殿下手里拽着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头捆着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纷纷汗颜,都何时了,还要流连花丛!
面对部下的不满,宋屹置若罔闻,拽着容绵乘上一辆宽敞马车,朝大皇子府驶去。
这件风流韵事,很快被宋屹的人封锁住了。但纵使这样,还是被宋筠的细作探听去了。
雅荟楼内,气氛压抑,宋筠坐在檀木折凭前,把玩着茶桌上的茶宠,眸光犀利冷冽。
跪地的一排侍卫整装待发,只等殿下一声命令,前去大皇子府夺人,可殿下迟迟不发话,令人狐疑。
靠在窗前的柳时易看了一眼漏刻,提醒道:“再不救人,怕是小娘子的清誉会毁在长安,殿下?”
宋筠蜷紧长指,使指骨发出咯咯声,差点捏碎茶宠,“众士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