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天道后他黑化了 第48节 (第2/2页)
长久泛着冷的心都有一丝热意,是真心真意盼着她能有一个好的以后,有一个永不悔恨的当下。
等到大红色的唇脂抿与她的唇瓣,虞芝才走过去,扶起她的手腕。
腕上的手钏瞧着有些窄了,在她细瘦的腕间再不能如幼时那般轻摇,发出清脆的声响。
虞芝用灵力在上面抚过,黯淡的三枚红色小珠复现了最初的夺目光彩,微紧的银环也沿着她的腕骨扩了一圈,缠绕紧密,变做成年女子的样式。
亮色在段清如冰似雪的肌肤上闪过,与她今日这身喜服太过合适,鲜妍美丽、一见难忘。
“阿清,我以前与你说,这些死物,理当随着我们心意去变。道是如此,人亦同样。你如今大了,这手钏便得大些,若是再往后,你不喜欢了,将这手钏扔了、砸了、烧了,也该随你心意。”
虞芝轻抚她的手背,缓声说道。
这只手上满是练剑磨出来的痕迹,一点不像高高在上的女修。她在万剑宗那满是男子的地方修炼,想必也没有人会关心姑娘家的手,这般日复一日下去,剑练好了,手也糙了。
到了虹霓山庄,闻云歌对她虽好,但她早已习惯自己这双手,送来的那些膏药灵汁都不往手上抹,怕坏了剑法,失了那一份熟稔。
“师姐,我会珍惜它的。”段清听了虞芝这话,另只手连忙握住手钏,“我永远也不会不喜欢师姐赠我的手钏。”
虞芝笑了笑,点点她的额头:“还是个小姑娘呢。”
快到结契的时辰了,按照规矩,那些侍女还得与段清交代一些结契礼时的事,虞芝也不便久留于此,起身带上房门,不再打扰里头忙碌着的人。
谢朝兮身为男子,自然不能进去,只得一直候在门外。见虞芝出来,他迎上去,脸上亦有几分欣喜:“芝芝,阿清如何了?”
段清结契,他身为段清的师兄,亦是高兴的,只盼着今日一切顺遂,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虞芝见到他,心中便泛起一股子疲。她这些日子思索的事多,并不太愿意与谢朝兮多说什么,但被问起段清,她还是答了句:“妆成,到了时辰便出来。”
谢朝兮感慨道:“那时在登云会上初遇阿清,谁曾想还有见到她结契的一日,真是光阴易逝。”
他说得如同自己已然是位耄耋老人一般,感叹时光难觅。虞芝不由得开口道:“你我都是修士,何曾在乎这短短数年?”
“芝芝。”谢朝兮看向她,目光直白,一丝往日的含蓄羞赧也寻不见,“你我相识数年之久,我以为,这番情意已然不浅。”
虞芝心中不耐,只是瞧见身边的红绸喜意,看在段清的面上,强将这股反感压下。
“谢朝兮,相识便得有情,这是谁定下的道理?”
她并不愿与身边人多待,脚步自然快,不过一会便到了结契的园林之中。
来自各大宗门的弟子已然坐在自己的位置,把酒言欢,一派和谐之气。
虹霓山庄家底颇丰,闻云歌又不是个吝啬之人,这场结契大典办得轰轰烈烈,桌上的酒都是百年的红合酒,一滴便可恢复耗尽的灵力,放在外边上千灵石也难寻一坛。
更不必提这铺落在花丛之中的赤缎毯,乃是千年冰蚕苦苦吐出,染红之后,又被上百位绣娘以灵力织成,可抵金丹期全力一击。
那玉石碗筷无一不是世间难得之物,就连摆放在桌边的小食亦是又灵植制成,无一不显露着闻云歌对此事的上心。
若要真计较起来,这满园的奇花异草之中,还就那些由闻云歌亲手写出的千百句“永结同心”的诗词显得平平无奇,论起真金白银而来,一文不值。
只是修仙之人,哪怕心中如何在意这些俗物,大多也是不会将其挂在嘴边的。是以可供他们交谈的便是闻庄主这一番心意,这落在千百条红绸之上的情深意切。
像是他肯花心思抄上几句话,便真真能与那位心爱的道侣天长地久了。
听到身边又一位修士夸赞着闻云歌写在花上的承诺,虞芝终是按捺不住,口中带了些微嘲讽:“我倒是不知晓,在这上头写几个字,便是矢志不渝了。若如此说,结契也无需发心魔誓,更不必以大道为质,只消寻上几张红纸,写几句好听的话,便足矣。”
修士耳聪目明,何况虞芝并未遮掩,那称赞闻云歌的男子当场变了脸色,面带怒意朝她看来:“这位道友,你这是何意?闻庄主今日结契,乃是大喜的日子,你方才所言,莫不是有何不满?”
虞芝看也不看他,手腕轻扬,将盛满了酒水的玉杯倾倒,清冽的酒水流入喉间,辛辣之余,又回了几丝甘甜。
润泽的水光将她的唇染上艳色,她舔了舔唇瓣,柔软的舌隐在齿间。
“谢朝兮,你说为何这世上老是有人,放着好酒不品、美景不赏,偏要说那些自己都不信的恭维话,真是虚伪。”
谢朝兮看着她透着粉的面颊,抿了抿唇。他见到闻云歌写满园林的心意之时,亦有想过虞芝是否会喜欢,甚至想着等会了绛霄峰,也为她做上一回。
可如今听她言语……谢朝兮只觉得自己太过不明白她的心意,慢慢将自己心中的念头压下。
他抿了抿唇,问道:“芝芝,你喜欢这酒酿?”
这些年来,他甚少见到虞芝饮酒,似是她对这些口服之欲从无兴致,哪怕是件华美新奇的衣裙,都能令她多看几眼,却从无听她说起过记挂的吃食。
虞芝也不明白谢朝兮如何从她那一场段话中只捕捉到了“好酒”这么一个东西,听他正正经经问自己是否喜欢这酒,她忍不住笑起来。
约是借着酒意,她双眸如波,粼粼的光盛在里面,就这么看着身边的人。
她像是在说玩笑话,点了点头:“要我说,是呢?你要为我酿这酒?”
谢朝兮认真答应:“若是你喜欢,我便去酿。”
“你可真傻……”虞芝的唇角弯起,风吹过她的身后,穿过花海,这一片香气绕过她的发间,像是一幅技艺精湛的画师需得耗费数年才能绘成的画卷。
被两人晾在一旁的那修士再忍耐不住。
他乃是南洲一小宗门的宗主,苦苦修炼数百年,才看看元婴期修为。原本见到两个看起来如此年轻,修为又快要追上自己的人便极为不快,只恨不得将之尽遭扼杀。
不过是因为看在虹霓山庄的份上,他才按捺住,不愿在闻庄主大喜的场合闹事,平白与虹霓山庄结怨罢了。
但这两人这般不敬,想来即便自己教训教训他们,闻庄主也不会责怪自己。
他想到这里,一只厚掌拍向虞芝面前的圆桌,将面上的小食酒盏俱击到空中,倾落的水线就要撒在桌面,顺着弄脏虞芝的衣裙。
虞芝面色不变,仍撑着下颔,弯眼望着谢朝兮,温温和和,是谢朝兮这几日来从未见过的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