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娶臣妻 第45节 (第2/2页)
琴濯跑得有些喘,深吸了几口气道:“我想——”
她还没把话说出来,薛岑已经吩咐了程风,程风上前来道:“皇上请夫人上去说话。”
看着冷清无人的街巷,琴濯咬了下唇,捏着手里的盒子迈步上前。
帘子合下,转瞬就阻挡了外面的寒风。马车的内里比外面看起来精致得多,软座前一方矮桌,檀香袅袅,薛岑依旧捧着一卷心经,此刻搭在膝上,注意落在琴濯一进来就低垂的眼睫上。
“坐这儿。”薛岑拍了拍左手边的位置。
琴濯闻言,只管把头埋得更深,俯下身自只露着一个头顶,双手把那个木盒子呈放在了桌上。
马车里静默了一瞬,好似连外面的风声都停了一下。
许是马车里的暖炉太旺,琴濯觉得脊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把盒子放上去依旧没有抬眼。
薛岑把经卷放在一旁,微微倾身,看着那盒子道:“不喜欢?”
他原是想让宫里的巧匠打造一枚玉簪,却又怕她觉得太名贵了不肯收,所以特意出来找了个首饰铺子,选了一款普通些的。
琴濯听着的他的话,脑子里好似被一锤一锤抡,轰轰作响。回京城的一路上,她就打算装聋作哑,想着回来后不见面也就罢了,没成想薛岑越来越过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都生出来了,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做了决定,与其这么纠纠缠缠分不出个是非来,还不如摊开了说,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想明白了这事,琴濯的胆子又充盈起来,脊背也挺直了,直言道:“臣妇蒲柳之姿,实在担不起皇上的青睐,这东西皇上还是留给将来的意中人吧。”
“若我说你就是意中人呢?”
琴濯原想他怎么也得装一下,哪知一句比一句令人头大。她整了整心思,让自己看起来镇静,“皇上说笑了,臣妇与皇上也不过几面之缘,皇上又何必因一时之兴做出让天下人耻笑的事情来。”
对她话中的忠告薛岑没听进去多少,只觉得这几面之缘已经将他牵扯了不知多少时日,她又如何知道呢?
虽然早预想到她可能不会收这东西,但也没料到她还回来地如此之快,好像那就是个烫手山芋一样。薛岑心里不禁也有一丝明月照沟渠的憋屈,眼神瞥到她发髻间的簪子,先是顿了一下,那种似是而非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将盒子打开,看到盒子里和她发髻间一模一样的簪子,五指缓缓收起,“那是孟之微送给你的?”
琴濯没有说话,把头又低了一下,发髻间的簪子更加清晰地袒露在他眼前。
薛岑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要如何形容,以前只是觉得如同吃了醋一般酸,如今却像被腐蚀了似的有种灼心的疼,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令他眼底映出微微的血红。
“我……并不想做什么。”过了许久,薛岑松开手指,合上那木盒,语气里有一种不得不放弃的释然。
琴濯亦松了口气,双手伏在地上行了个大礼,“那就请皇上收回这东西,臣妇感激不尽。”
薛岑没有言语,她便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做尽了恭敬的姿态。
薛岑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憋了半晌声音也沙哑得厉害,“喳喳,我们就这样行么?我……不求什么,也无需你的回应,东西你收下。”
这话在琴濯的耳朵里自然成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孟之微不知”,当即就有一股无名怒火冲上脑门。
这说的是人话?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日记——
大年初一,晴。
朕好像又要失恋了。
第61章 冰糖山楂
强忍下心中翻涌的怒意, 琴濯叠着手微微低下头,恭敬又疏离的模样,“臣妇的夫君是皇上所器重的臣子, 相信皇上也不会做出让臣子寒心的事情来。臣妇不过一介妇孺,比之京中惊才绝艳的贵女属实平常, 皇上又何苦做这等得不偿失的事情呢, 臣妇——”
“够了。”薛岑听她一口一个臣妇,好像生怕自己不知道她的身份一样,心里更是妒火翻腾, 没有多想便打断了她的声音。
一直以来,琴濯听到的都是关于他如何如何平易近人,宽和大度,觉察他语气中骤然的冷意, 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只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还是强迫自己没有退缩, 再度俯下身道:“还请皇上三思。”
从薛岑的视角里,只能看得到她乌黑的发顶,他平常见惯了臣民在自己面前臣服恭敬,此刻却因看不到她的脸而觉得烦躁万分,便故意不言语。
怎奈琴濯也是铁了心想把事情说清楚,在他没有开口之前,便不肯起身。
终是薛岑自己先认了输,无奈地叹了一声气:“先起来吧。”
“恳请皇上三思。”琴濯没得到准话,心里始终不放心, 往后退了一下,躲开了薛岑伸过来的手。
薛岑落了空, 只能落在那个木盒子上,手指轻点着上面的搭扣,“若我今日不‘三思’,你是打算长跪不起?”
琴濯收敛心神,把头又低了一下,态度明显。
早知她性情可能不像表面的柔和,可薛岑也没想到她犟起来竟是如此令人头痛。他确实可以一口答应,可他心里再明白不过,嘴上说的终归只是说说,不然他也不会纠结到今日了。
“你和孟之微也是父母之命,当真就如此舍不得?”
前面薛岑毫无遮掩的坦白已经足够令琴濯感到震惊了,她现在每听他一句话都觉得心惊肉跳的,唯恐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一味杵着脑袋当自己是聋子,以沉默无言来对抗他的所有问题。
知道她听不进去,薛岑的态度也模棱两可,一味紧追不舍,“你是打定了主意今天来跟我坦白,如果我不答应,你待如何?”
“臣妇自知身份卑微,没有资格反驳皇上的决定。如果皇上非要做大不韪之事,臣妇也只有一死以表清白!”琴濯下了狠心,下颚蓦地抬起,清莹的眼神中尽是不可动摇的决心。
她上来这半晌也没正眼看过自己,薛岑看着她眼中的决然,反倒有些着迷,支着下巴问:“你下这狠心,是因为心有孟之微,还是单纯觉得与我有关系觉得不耻?”
琴濯并不觉得二者有什么区别,觊觎臣妻这事搁一般人都会觉得没脸,她是没想到这人九五之尊居然还能如此淡定,好像在她谈判一样,此人脸皮实有三层厚!
“皇上明智睿达,应该也知道自己所思所行是大不韪,该及早收手才是。”
“我还没出手呢……”薛岑不禁觉得委屈,总觉得什么都没做就被她安上了“谋夺臣妻”一顶大帽子,实在有些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