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灼生春 第66节 (第2/2页)
沈清安顿完女儿,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去,他和陆远默契地在宫外停顿了片刻,沈清压低声音对陆远说:“圣人是因为太子和纪王妃乱人伦而晕厥的。”
陆远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大吃一惊,他做梦都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和叔母乱人伦,他不由对太子十分失望,不提他身为一国储君,本该洁身自好,成为臣子表率。
就算他好色,东宫还缺美女不成?他居然昏庸到在宫里和叔母乱人伦,他这是嫌自己太子之位太稳当了?太子是陆皇后的养子,陆家天然站在太子立场上,可太子这样还是让陆远有些心灰意冷,这样的储君日后能坐稳江山吗?
沈清继续小声地说:“慕湛已经去联系禁军了,我们要先把圣人救出来。”
陆远眸光微动,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可沈清已经不说话了,以他和陆远的身份,已经不是劝说可以让他们动摇的,想让陆远倒戈,必须要有足够的利益。
陆远沉默不语,两人一路往宫中疾行,不出任何意外,两人在宫墙口被禁军拦住了,沈清不紧不慢地拱手对拦住两人的侍卫说:“我等有要事禀告圣人,还请将军代为通传。”
侍从互视一眼,一人往里面走去,片刻工夫,侍从折回对沈清说:“沈中书、陆仆射,圣人说不见外臣,两位请回吧。”
沈清道:“梁州大灾,圣人之前有过吩咐,有任何梁州消息都要入宫禀告。”
侍卫沉声说:“圣人说不见外臣。”
陆远突然厉声喝道:“到底是圣人不见外臣,还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欺上瞒下?”
陆远向来笑脸待人,几位文臣高官中就数他脾气最好,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禁军侍卫被吓了一跳,立刻结结巴巴地说:“是圣人说不见外臣。”
“不见外臣,那可见本王?”苍老的声音响起,众人遁声望去,只见临安王大步朝宫中走来。
“临安王。”沈清和陆远同时上前行礼,与此同时,另有数位高官匆匆赶来,蒋成不只通知了沈清和陆远两人。
临安王对两人摆摆手,示意两人不用多礼,而后咄咄逼人地对侍从说:“本王不是外臣,是圣人的亲叔叔,圣人总不会连我这亲叔叔都不见吧?”
沈清和陆远心中暗暗惊讶,临安王向来不参与任何政务,他怎么会趟这趟浑水?
临安王过来也是没法子,他这些年借着办寿纳财,得罪了不少人,太子也是其中之一,他甚至屡次在皇家聚会的时候跟圣人告状,说自己敛财太多,有损皇室尊严。
其实临安王敛财,一半是贪财,一半也是出于圣人授意,他收来的财产泰半是入了圣人私库,可这件事除了自己和圣人外,别人都不知道。
他仗着有圣人撑腰,从来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现在要是太子上位了,自己日子就难过了,是以六皇子派人通知他后,他犹豫了好一会就赶来了。
圣人要是醒了,自己还能逍遥一段时间,看在自己救驾有功的份上,他日后说不定也能全身而退。要是自己不来,太子登基,他就是太子第一个要清算的人。
有了临安王撑腰,朝臣的底气更足了,大家寸步不让地要求宫门侍卫放行,他们要见圣人。
这些侍卫虽是武人,可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一时有些慌了手脚,他们连声厉喝说:“快回去!你们想私闯宫廷不成?”
除了沈清,没人敢私闯宫廷,这是谋逆的大罪,十恶不赦。沈清也不是不怕,而是他早跟慕家站在一起,表面他是纯臣,实际他早是反贼了。
沈清毫不畏惧地说:“我要见圣人!如果这是圣人的旨意,我自会跟圣人请罪!”说着他一把推开侍从大步往紫宸宫走去。紫宸宫是圣人的寝殿,也是朝臣唯一可以出入的宫室。
“沈中书,圣人现在不见任何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名身着盔甲,身量高壮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看到这名男子,一下停住了脚步,这名男子正是圣人心腹、禁军大都督江射柳。这位掌握京城百万禁军,一般情况下,他们如此逼宫,江射柳完全可以将他们都击毙。
沈清毫不动容:“我说了,我只要见圣人,见了圣人我自会请罪。”沈清心中微沉,他没想到萧毅居然能将江射柳都拉拢了,不过也正常,依照女儿前世的梦境,如果萧毅不拉拢江射柳,他也做不到一步登天。
江射柳性情冷酷、杀人如麻,如果换个场合,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沈清,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真没这个胆子杀朝廷重臣,毕竟他现在说的是伪诏。
沈清丝毫不惧江射柳,他能在朝堂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自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诚然今天这事不成功,沈家也不会沦落到底,可沈家百年之内也别想再起来了。
他甚至连女儿都保不住,为了家族和女儿,沈清也要奋力一搏。沈清眸光微暗,他必须要见到圣人,如果圣人能醒来,那是皆大欢喜;要是醒不来,他们也有别的法子让别人以为圣人醒来了。
“沈清你放肆!”太子沉着脸从内殿走出,“父亲说不见你就是不见,你还想以下犯上不成?”
在场众人看到太子从内殿出来,而圣人依然没任何动静,不由心头一沉,他们太清楚太子在圣人心目中的地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太子来代替自己说话的。
临安王心烦气躁地说:“是圣人不想见我们,还是太子您把圣人关了起来。”
临安王是遗腹子,他出生时先帝已经登基,圣人又是先帝长子,年纪和圣人差不多大。先帝把这个幼弟当儿子养大,自小娇惯,养成了临安王无法无天的脾气。
从临安王的封号就可以看出,他虽不是一字王,但他是有实封的,临安就是他的封地,他日子过得比寻常亲王还好。先帝驾崩后,圣人对这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叔叔也尊敬有加。
尤其后来发现叔叔敛财有道后,叔侄两人更是合作默契地一起坑大臣的钱财。因此临安王脾气一向飞扬跋扈,在圣人面前都不收敛,更别说是在这个一直被圣人打压的太子面前了。
太子神色阴沉,“放肆!”
临安王不耐烦道:“陛下,您除了‘放肆’,还会说什么话?”
临安王这话让太子神色曲扭,“你——”
他话音还没落,临安王就大声嚷嚷地往圣人寝殿走去,“圣人,我来看您了!”
太子想去拉临安王,可人被江射柳拉住了,太子气急败坏,“快放开孤。”
江射柳看着仪态全无的太子,心中暗暗鄙夷,就是乡野村夫都不知道侄子和婶母在一起是乱人伦的,他堂堂太子居然能做出这等丑事!
临安王快步冲入寝殿,沈清等人紧随其后,大家都以为能看到圣人,却不想寝殿内没有圣人的踪迹,甚至连圣人的心腹蒋成都不在。
沈清不由眉头直跳,他下意识的觉得不好,他几乎是一收到消息就赶来皇宫了,以太子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将昏迷的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移走。
要么就是圣人醒了自己离开,要么就是被别人移走,圣人若醒来,为何要离开?他醒了,无论是太子还是六皇子都不可能一手遮天。
太子看到寝宫空无一人,脸色一下白了,父亲去哪里了?
沈清瞄了太子一眼,立刻断定他也不知道圣人去哪里了,他不由心中微沉,难道这里还有第三方插手?
临安王连声追问:“太子,圣人去哪里了?你把圣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