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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漫千山 第20节 (第2/2页)

“你老实?”祁楚枫努努嘴道,“真正的老实人在那儿。你弟,亲自押送兵刃,在我眼前站了半日,到现下还没和我提过一句呢。”

“那不是老实,是我还没教会他。“赵春树笑着朝赵暮云道,“云儿,你记着,咱们这里穷,好东西得抢,不抢就没……”

话没说完,他脑袋上就挨了祁楚枫一记爆栗子:“胡说八道,穷什么穷,抢什么抢,你再把云儿给教坏了!”

赵春树皮实,挨一记也不吭声,转眼又盯上祁楚枫手上的木匣,奇道:“这是什么宝贝?”

瞧他眼馋的样子,祁楚枫拿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打开匣子让他看:“老山参,能补得人流鼻血那种。”

“那我算了,我身子好,用不着。”赵春树实际得很,扭头接着去看长匕首。

“我说了要给你吗?”祁楚枫啧啧几声,转向裴月臣,把匣子递过去,“月臣,这些你收着吧。”

裴月臣还未说话,赵春树转过来插口道:“将军,你是觉得军师身子骨不好?”

祁楚枫恶狠狠地瞪他,差点把整个木匣砸到他头上。赵春树总算识相了些,缩了缩脑袋,退开数步:“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裴月臣微微一笑,并不去拿木匣,只朝祁楚枫摇了摇头。

祁楚枫便往车毅迟手里一塞:“你拿着吃去吧。”

车毅迟接了木匣,脸上还委屈:“将军,你不厚道啊,军师不要的才给我。”

祁楚枫做势要抢回来:“不要拉倒!”

“要要要!当然要!”车毅迟连忙道,“树儿就是傻,这一根老山参就是上千两银子,他还瞧不上,没脑子就是没脑子。”

赵春树闻言,转身惊讶地看向木匣:“上千两!这么说这里头值上万两银子?”

“这是七公主赐的,你敢卖一个试试!”祁楚枫朝车毅迟呲牙,“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

“不卖不卖,我留着熬粥,一天一根须须,老子至少得活一百二才对得起这些老山参。”车毅迟陪着笑道,而后略怔了怔,“七公主赐的?这不年不节的,可是稀罕事。”

裴月臣在旁也听见了这话,面色沉凝,抬眼看向祁楚枫。

浑然不在意的祁楚枫赶大苍蝇似的把赵春树从马车旁赶开,然后转向驾车的兵士,吩咐道:“把这两车东西先送到府里头的小库房去。”

赵春树闻言急道:”将军,您可不能独吞,那就真不厚道了。”

“你闭嘴!”祁楚枫瞪他,“本将军自有打算。”

赵春树嘟着嘴,满脸都写着委屈。

“你还委屈……”祁楚枫没奈何,轻踹他一脚,“行了,今日正好大家都在,就留下来一块儿吃饭吧,肉管够。”

“可有酒?”车毅迟欢喜问道。

“有,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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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人多,崔大勇想得周到,备了个大暖锅,羊肉牛肉满满地切了十来盘,密匝匝地围着暖锅摆着,再加上入冬前存在地窖里的各色菜蔬。另外又在厅外头架个碳火架子,专门挑了羊肋排上的肉做烤串,羊油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祁楚枫把阿勒叫来,想了想,又把沈唯重也一起请了过来。车毅迟等人已皆知沈唯重为了护着阿勒受伤之事,对他甚有好感。沈唯重与烈爝军众将领同坐在席面,受宠若惊,暗暗掐了自己好几下,确实不是在做梦。

比起暖锅,阿勒更爱烤肉,她虽不善厨艺,烤肉却烤得极好。有她在,便不必另寻厨子来专门烤肉,阿勒烤好了一支支端给众人,又偷着喂腾腾,祁楚枫岂会不知,却也尽由着她。

酒是上好的秋露白,但只备了一坛子。祁老将军在世时便是这个规矩,小酌怡情,大醉伤身,故而聚会时酒从来不多备。

车毅迟知晓赵暮云因今日没有回家陪母亲吃饭而暗暗自责,捅了捅他:“待会,那匣子里的老山参,你拿一半回家孝敬你娘。”

赵暮云微愣,转而忙道:“不,那是将军赐给你的,我不能拿。”

“自家兄弟,咱们俩谁跟谁呀。”车毅迟豪气道,“拿着!你爹爹在的时候,我可搬了你家不少好东西呢。”

赵春树在旁听见,眯着眼朝赵暮云道:“云儿,用不着客气。咱们这是为了老车好,我还真担心他太上火,补出一脸血来。”

车毅迟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祁楚枫,诧异问道:“眼下不年不节的,七公主怎么想起给您东西来了?往年她可不这样。”

“肯定是七公主最近和右将军感情好,爱屋及乌呀。”赵春树是个不动脑,理所当然道。

祁楚枫不在意道:“我也不懂,难道是因为我抓了佟盛年,令四夫人面上无光,所以七公主觉得应该嘉奖嘉奖我?”

闻言,众人皆笑,唯独裴月臣笑容极淡。他微微垂目,抬箸挟菜,并无人发现异常。

“问世间情为何物,连公主都要争风吃醋!”赵春树摇头晃脑,叹了又叹。

接过阿勒递来的羊肉串,沈唯重赞赏道:“还挺押韵。”

赵春树得意地接着道:“这情为何物啊,我是还没成亲,我也不懂,你们……”他抬眼环屋一圈,乍然吃了一惊——

“咱们这满当当一屋子人,居然一个成亲的都没有?!”

经他提醒,包括祁楚枫在内,众人左顾右盼,面面相觑,发觉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而且除了阿勒略小些,其他每个人都已过了适婚年龄,却因各种原因都搁置下来。

作为年纪最大的单身,车毅迟对赵春树嗤之以鼻:“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啊!没成亲怎么了?老子虽然没成亲,但该懂的老子都懂,一点没拉下。”

“行行行!你懂,那你说!究竟,这个,情为何物?”赵春树拿竹箸敲着暖锅问。

车毅迟语塞片刻,见其他人皆憋着笑,一副想要听他笑话的模样,遂不服气道:“情嘛,不就是两人在一块儿的那点事么。情为何物,就是……就是两个人死活得在一块儿呗。”

“死活在一块儿?”赵春树听着都别扭。

“活着,住一个屋里头;死了,埋在一个坟堆里头。”车毅迟说得简单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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