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御史大夫 第60节 (第2/2页)
是啊,我要去哪儿?天地何其大,但没她的容身之处,脱脱有一瞬的迷茫,她很快道:“去崇化坊!”
老汉道一句“好嘞”,在苍茫的雨幕中,拉着脱脱,朝崇化坊的方向轧轧去了。
万幸,她以前税的破房子,墙头坍圮的更厉害了,门从外头闩着,显然无人再税,恐怕是嫌太破。脱脱不大好意思跟老汉说:
“老伯,我身上没钱,等下次,下次我一定……”
“罢了,罢了,小娘子,我见你两回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看你年纪也不大,你自己保重呐。”老汉粗糙双手在破褡裢里摩挲半晌,掏出几枚通宝,好像瞧出脱脱手臂不方便,推了门,放到正在漏雨的堂屋里。
脱脱狼狈极了,她脸红着,嘴里说不要都是心虚的,她需要钱。
屋子年久失修,怕是租不出去了,当初,她们搬走时阿蛮十分豪气地把旧到不能再旧的物件全留了下来,户主没动,大约是想等着给下一个租户用。老汉给她生了火,烧半锅水,舀到陈旧的木桶里:
“小娘子,洗把脸吧,我小老汉不能帮你什么,我看你受了伤,明日雨停去抓些草药,日子还长,你自己珍重呐。”
脱脱哽咽无声,拼命忍着不哭,等堂屋里只剩自己一人了,终于再忍不住,放声恸哭起来。
“文相公,你若听得见,保佑我找到真凶,一祭奠你在天之灵,二洗刷我春万里的冤屈。”她跪在地上,对着文府方向,叩了三个响头。
她打着哭嗝爬起,忍痛翻出件旧裙子,颜色发乌,可被阿蛮洗的干干净净,脱脱睹物思人,又哭号半晌。用热水潦草擦过身子,换下衣裙,倒头睡去。
雨声潺潺,打的窗底凤仙花株东倒西歪,脱脱迷糊想,等到了六月,她还要来摘花染指甲。
眼前光亮一刺,脱脱倏地睁眼,她警觉低喝:“谁?”说着一咕噜翻身而起,脸上睡意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是太子殿下。
猝不及防出现在崇化坊一间破堂屋里,脱脱讶然,两只微肿的眼不乏艳丽,同太子那张苍白却不乏俊秀的脸一打照面,她忽明媚地笑了:
这世上,总有男人偷偷爱慕着她。
她孤苦伶仃的,落魄至此,可尊贵的东宫不还是跟到了这里?脱脱想起谢珣的话,突然觉得一点都不可怕,太子喜欢她呢。
“殿下,你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雨跟踪我?”她含笑,“你要是想让我陪你睡觉,恐怕不能,下官一身的伤伺候不了殿下。”
太子没想到她这么直白,把灯盏一搁,微红的脸掩藏在昏暗光影下:“我一直留意你的动静。”
“你喜欢我呀?”脱脱娇笑出来,衣衫半敞,露出一段晶莹肌肤,她歪在床边,一股霉气味儿呛鼻子,“真难得,可是,你有太子妃了呀。”
太子两只眼不由自主地就停在那一截雪肤上,烛光照着,他人投在墙壁上成一团寂寥的黑影,脱脱忽然觉得很孤单,孤单死了,她两只眼不由得变得热热切切,朝他身上一投:
“你听,雨声多大,你淋湿了吗?”
太子摇摇头:“我想纳你做我的良娣,你愿意吗?虽然陛下驳回了我,可我还会再求。”
脱脱几乎都想去吻他了,她需要人安慰,需要一双温柔手,可听了这话,那双眼,微微一眯,嘴里发出呵一声轻笑:
“良娣是东宫的妾室吗?”
太子以为她只是单纯发问,凝视她眉眼不动:“是,不过仅次于太子妃,地位很高。”
脱脱笑着摇了摇脑袋:“我不要。”
太子有些尴尬:“你为什么不要?”
男人都是这么自信,谢珣吃准了她想做相公夫人,太子觉得要她当妾,她会感恩戴德,脱脱只觉得可笑,菱唇弯弯:
“我不给人做妾,殿下,我只想当官。”
她无视太子那张骤然错愕的脸,眉眼娇软,明目张胆又迷醉地盯着眼前尊贵人:
“不过,你可以亲亲我,抱抱我。殿下来,不就是想要这个的吗?这么大的风雨,我不好让殿下失望呢。”
第54章 、劳燕飞(7)
她想伸手去拉太子的衣带, 可用不上力,于是把从御史台怀揣出的药膏指给他看:
“殿下,你帮先上药好吗?我双臂疼。”
她哪里像疼的样子, 永远烂漫,宜喜宜嗔,娇滴滴像朵水莲花, 毫不知羞地将肩头剥落,冰肌玉骨,宛若褪壳而出的荔枝。
太子难耐心下那股焦渴, 抓过药膏,在脱脱的指点下, 拿簪子挑出, 化开在了掌心。
“殿下没有侍奉过人, 会吗?”她大胆地望着他,太子只是沉默地抚上光裸的肩头, 轻轻打圈,让伤药浸到肌肤之中。
一室寂静, 风雨如晦,脱脱秀眉微微蹙起,太子似有察觉, 低声问她:“是不是伤口很疼?”
脱脱皱眉笑,年轻男子的气息大有不同,谢珣是外冷内热, 一沾身就要化。太子则很晦暗,他忽就把唇落在她肩上,手探进襦裙,脱脱忍不住缩了一下, 她不是女儿身了,对于男人的动作无法无动于衷,甚至太过明了。
“我跟过别的男人,而且,身份卑贱。”她在太子呼吸急促起来的刹那间,头一偏,提醒他。太子没有反应,他手指插在她没干透的青丝间,亲了又亲,“我不在乎。”
太子的眼睛很亮,手很温柔,摸着她额间的月牙儿,认真说:“你长的很像我娘,我记得她人非常美,脸颊的花子一闪一闪的。”他有点依恋地把脸埋在脱脱胸口,“我一个人住东宫,有时候很寂寞。”
脱脱闻言,心就被狠狠牵扯了下,她人也温柔起来,问太子:“殿下的东宫有很多人,怎么说是一个人呢?”
“人再多,没一个交心的,在孤看来,不过是一个人住偌大的房子而已。”太子去亲她手背,他气息温热,脱脱颤了下,“殿下,你是世上除了陛下之外最尊贵的人,怎么也会寂寞呢?”
太子笑了,低低说,“我不碰你手臂,能亲你吗?”他说完靠近她,犹似低语,“孤真的很寂寞,想拥抱亲吻自己喜欢的姑娘都很难,春万里,你跟着孤好吗?孤会对你好的。”
他是太子,不会不知道最忌讳交浅言深,脱脱一阵恍惚,她有些发愣:“可是殿下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你是春万里。”太子霸道起来,眼神却软,声音越来越低,“孤知道你没有亲人,孤孤单单的,其实孤也是,咱们一起正好作伴儿。”脱脱双眸一闪,刚要说什么,就被太子的唇堵了回去。
这个吻很温暖,她没拒绝,屋里烛火太潦草,影影绰绰两人的身影纠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