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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娘 第18节 (第2/2页)

潘明成:“惊鸿兄如今是美人在怀,乐不思蜀了,莫不是忘了这里是燕州城,那萧璟瑀出使南楚必要在燕州城停留,想来知府大人哪儿早接了信儿,如今正忙着迎候北国使团呢,听闻那萧璟瑀文采风流,俊美无俦,有月郡玉璧之称,论名声跟惊鸿兄你有的一拼,如今他既来了燕州城,自是要见识一番。”

梁惊鸿对于这些名声从不在意,不过是市井中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茶余饭后乱嚼的舌头根子,名声好不好不一样得过自己的日子吗。

不过这萧璟瑀的确是个人物,若脾气相投倒是可以结交一番,想到此也就明白为什么潘明成急巴巴的来寻自己了。

萧璟瑀是北国皇子,又带着北国使团,身份尊贵,潘家虽是燕州望族,潘明成却并无官职在身,那接待使团的事,他是靠不上前的,故此来借自己这个东风。

略想了想道:“既是出使,便是国事,想来不得自在。”

潘明成:“惊鸿兄有所不知,这萧璟瑀虽顶了正使的名头,却是个不管事的,两个副使才是干正事儿的,他就是跟着来南楚游历的,要不然怎这么早就来了,且一路都是慢悠悠的,听闻每到一处都要停上三五日,若赶上喜欢的,十天半月的也不新鲜,如今又正逢大好春日,等他来燕州城,惊鸿兄下贴相邀,想来那萧璟瑀不会推拒。”

梁惊鸿并未应他,只道:“待使团到了再说。”

潘明成心知只他未拒绝便是八九不离十了,遂道:“我可听说那萧璟瑀不止文采好,更善骑射,就是不知比你惊鸿兄如何。”

他这般一说倒勾起了梁惊鸿的兴致,若说酸文假醋的做诗论词,他虽不怵却不大喜欢,不过应酬耍乐罢了,骑射却是他的心头好,自小跟在祖父身边习学了一身本事,可跟那些京里的世族子弟们,比试过几回便觉无趣之极,那些人的骑射功夫,不过应付差事,大都是为了好看学的花架子,瞧着像那么回事儿,真比试起来却不成,而北人本就善骑射,这萧璟瑀身为北国皇子,骑射功夫自然不差,若得机会倒是可以切磋切磋。

潘明成见他神色便知此事成了,心里暗暗高兴,却忽想起潘复来,遂道:“这两日惊鸿兄倒是躲了清净,我可被那潘复烦的不轻。”

梁惊鸿脸色一沉:“你既烦他,遣人赶出去便是。”

潘明成:“他跟我家到底沾了些亲戚,又常往潘府里走动,总免不得碰面,若闹的太过,有些不妥。”

梁惊鸿:“他寻你做甚?”

潘明成:“他哪里是寻我,还不是为了你府里的南楼月,人道红颜祸水,我看这南楼月也不遑多让,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那潘复迷得疯魔了,如今进不得你府见不着人,便去寻我。”说着不禁摇头道:“面儿上瞧着精明,却是个糊涂心,如今还当你是好人呢,一心想着你对他格外看重,想寻你给他做主,与南楼月成就好事,你说这人倒是糊不糊涂,那南楼月到底是个男的,还是戏子,逢场作戏寻了乐子罢了,怎还当真了。”

梁惊鸿冷哼了一声:“你当他真以为他瞧上了南楼月不成。”

潘明成哈哈一笑:“真的假的也与我不相干,今儿来别院却是真有事,昨儿医馆的管事来回说潘复去医馆的柜上支银子,张口便是五百两,数目太大,管事不敢做主,寻借口推了一两日,最迟明儿就得给他准话儿,你倒是怎么打算的,那医馆虽是幌子,可只要开着,他便是参了股的,去柜上支银子也不好推脱。”

梁惊鸿:“那春芝堂的东家寻了我表姐夫的人情,拐着弯求到我这儿,便不好坏了他的营生,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让李顺过去料理。”说着顿了顿又道:“潘复衙门里那个差事是你们家的门路?”

潘明成一听哪里还不知什么意思,遂道:“他求到我家老太爷跟前儿,念着亲戚的情份,垫了句话,他却一直嫌差事不体面,那日从你府里出来,便去衙门里辞了。”那天听闻这个消息,潘明成便知潘复的打算。

他必是觉得跟南楼月相好上了,便梁惊鸿不帮他,凭南楼月的人脉,也不愁没有好前程,一个衙门里的文书跟杂役差不多,哪会瞧在眼里,只不过他这些想头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说到底也是他贪心不足自作自受。

潘明成可不会可怜潘复,之前便瞧着他不大顺眼,从不理会他,他娶亲的时候自己送的那份礼还是看的小师妹的面子呢。

这几个月迫不得已跟他周旋,早已不耐,若不是梁惊鸿这儿还未成事,早便撤了,今儿既得了梁惊鸿的准话儿,谁还耐烦应酬他。

本来潘明成还以为自己大老远跑来一趟,怎么着梁惊鸿也得留自己逛逛园子,毕竟这园子还是自己帮忙买下的,好歹也出了力,多少也得表示表示,谁想人家根本没那意思,就吃了碗茶,便说有要紧事料理,让他自便,便抬脚走了。

虽说跟梁惊鸿颇有交情,到底这里不是自己府上,梁惊鸿说让自便难道自己还能真去逛园子不成,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更何况,这园子可不是梁府,梁府里没有女眷,这里却有个玉皎娘,惊鸿兄心心念念了几个月的美人儿,如今终于心愿得尝,自是着紧的一时一会儿都舍不得离开。

想到皎娘,不禁站住脚往后院望了望,垂花门后是深深庭院,花木香藤掩映着层层廊庑,仿似望不到尽头。

旁边的小厮同福见少爷停住了脚,不禁提醒道:“少爷。”

潘明成方回过神来道:“走吧。”

出了别院大门,刚上了马车,便听见同福回道:“少爷,刚瞧见李顺骑着马过去了,瞧方向应该是去燕州城。”

潘明成点点头,等李顺到了燕州城,潘复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却说潘复那日被南楼月几句软硬兼施的话哄住,写下了和离书,便忙着回小楼寻南楼月想快活一番,哪想却被阿宝挡在了院外,笑眯眯的说,他师傅今儿劳了神,精神不济,刚吃了药睡下,特意留了话让潘复且家去好生歇一晚,明儿再过来。

潘复本不甘心,说不扰了南楼月,只进去瞧上一眼,奈何阿宝人虽小,主意却正,拦在门前捂着嘴嘻嘻笑了两声道:“往后日子长了,公子何必急在这一时,再说,我师傅也是心疼公子连日奔波,必是累的很了,与其强撑着倒不如回去歇一晚上,等明儿有了精神才能尽兴不是。”说着还冲潘复眨了眨眼。

潘明成见不着人,也只得先家去,到了家草草用了饭便收拾收拾上榻躺下,虽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只一闭上眼,南楼月那张俊秀的脸就在眼前晃,不由便想起在潘明成外宅里那一晚,虽因吃醉酒迷迷糊糊记的不大清楚,可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儿却还记得,想起明儿便可把人揽在怀里快活,真恨不能一眨眼就到明天。

心里惦记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哪里睡的着,翻来覆去烙饼似的好容易熬到了天亮,便忙着起来沐浴更衣,收拾停当不及用早膳便往梁府来了。

谁知他满心热望的跑来,却连梁府的大门都没进去,那往日里见了自己便忙着跑过来见礼的门人,今儿好像忽然失了忆,竟不认得自己了。

冷着脸不让进去不说,还赶自己走,想潘复自打跟梁惊鸿在潘府相识,便常在梁府进出走动,梁府里从管家到下面的杂役小厮,哪个见了自己不是客客气气的,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不禁有些恼怒起来指着那看门的小厮道:“好个狗奴才,敢这般慢待你潘大爷,待惊鸿兄回来,看不活剥了你这的皮。”

那小厮却是个胆大的,听了这话丝毫也不见害怕,反倒嗤一声乐了:“就凭你也敢称大爷,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算我们府里掏粪坑的都比你体面些,也不瞧瞧这是哪儿,就敢来充大的,识相的快滚,若想在这儿碰瓷耍赖,就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一顿棒子,打的你小子折胳膊断腿,后悔可都来不及。”

潘复待要争论,那小厮果真招呼了几个家丁出来,人人手里举着棍子,凶神恶煞一般冲自己招呼过来,饶是潘复一见不好,忙着跑了,后背上还是挨了一计闷棍,这一棍子毫不留情,打的后背青肿一片疼的钻心。

潘复狼狈的跑回家,越想越恨,诅咒发誓的要那小厮好看,找了化瘀的膏药来贴了几贴,觉着好了些,便去寻潘明成。

潘家他倒是能进去,可潘明成却不在,管家说有事回潘府了,潘复又去潘府,仍旧没找见人,说有个朋友来寻,出去吃酒了,再问去了何处吃酒,却都说不知道。

潘复这几日来回折腾了不知多少趟,连潘明成的影儿都没见着,梁府他也又去了一趟,那看门的远远瞧见他,便去抄棍子,吓得潘复转身就跑。

这么折腾了几日,也无计可施,着实有些累了,便家去想着歇歇再去寻潘明成,谁知刚到大门外,就见牙行那位山羊胡的管事,见了潘复,那管事颠颠的跑了过来:“小的给潘大爷请安。”

潘复道:“你在这儿做甚?”

那管事道:“这不是有事来寻潘大爷吗,就是这宅子的主家递了话来,说家里那边出了点儿事,急等用银子,这边的宅子便留不得了,让牙行尽快寻个买主卖了。”见潘复脸色一沉,忙又道:“那主家说了是他毁约在前,潘大爷您吝这院子的银子全数归还,前头您住的这几个月也不算,都退给您,您瞧这么着成不成?”

潘复听了心里更恼,冷哼了一声:“你这话何意,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潘大爷可是差这几两银子的人吗。”

那管事忙道:“倒是小的糊涂了,忘了那医馆便是您潘大爷的买卖,那可是如今咱们燕州城里头一份的红火买卖,这点儿银子又怎会看在眼里,要不这么着,潘大爷若实在喜欢这宅子,不如您买下来,如此您不用搬,那边主家又解了燃眉之急,岂非皆大欢喜。”

潘复心里一动,忽觉这倒是个好主意,南楼月在梁府里住着,终究不得自在,先头还得顾及皎娘,如今和离书已写,皎娘想必不会回来住了,记得上回南楼月还提过说喜欢这边的宅子,如今岂不正好,自己索性买下来送与他,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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