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碎 第27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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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松一个人独坐在椅子上,从果盘中拈起枚橘子,剥/皮,仔细地将上面的白丝儿去掉,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在心烦意乱的时候,这般抽丝剥茧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不至于让情绪左右了决策。
他现在真的有些厌烦这个妻子了。
差不多就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比起她毁了他的前程差事,他外头找云恕雨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再说了,这世道有权有势的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寻常么,他都是逢场作戏而已,真心都给了她,用得着这么揪着不放么。
陈砚松越发烦躁,将剥好的橘子扔进果盘里,长叹了口气。
不过,这回也确实是他做的有些过分了,伤害了她,可他已经道歉,并且将那个金莲蓬的老底儿都给她了,她还对他冷着脸,哎,得再想个法子哄哄。
陈砚松揉了下发痛的太阳穴,从笔架拿起枝笔,在纸上写下玉珠两个字,摇头苦笑,你呀你,真是被我给宠坏了,一不如意就使性子;
紧接着,他又写下崔锁儿三字,真是晦气得很,头先给这阉狗送了那么多东西,这次非但没在王爷跟前帮他说几句好话,还冷嘲热讽他不懂主子心意,不会办事,活该丢差,这没根的阉狗当真是无情无义;
随之,陈砚松又在纸上写了王爷和巡粮食几个字,疲惫地窝在椅子里,愁得眉头都拧成了疙瘩,以后该怎么办,如何才能重得王爷宠信,才能将这个差事挣回来。
忽然,陈砚松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猛地坐直了身子,双眼瞪得老大,盯住纸上的字“玉珠——崔锁儿——王爷——巡粮使”,一个可怕的想法忽然升起,让他头皮发麻。
那日崔锁儿上门赏赐,为何叫玉珠也出来听训?
王爷素来喜爱雕玉石,他从不赏人自己雕刻的东西,但却送了玉珠一只镶红宝石的白玉兔子;
玉珠得知云恕雨要给他为妾,给王妃递上数道请安帖子,可如石沉大海,无一回复,直到他差事下来,离开洛阳的第二天,忽然王府派人传话,请玉珠过府一叙;
陈砚松半张着嘴,他一直认为是妻子在王爷跟前告状抱怨,害他丢了差事,可王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天子胞弟,征战沙场,心机城府深沉的厉害人物。
类比下来,他陈砚松手底下的掌柜们若是行为不端、招惹桃花,那些婆娘们会来他跟前哭诉,但他顶多面上申斥调解几句,绝不会因为这么点家庭琐事就舍弃得力的掌柜们,王爷亦然哪。
陈砚松身子直打颤,呼吸急促。
玉珠不喜欢和烟花女子同住一个屋檐下,王爷二话不说,立马将福浓和云恕雨全都解决了;
玉珠有意无意抱怨了句丈夫太年轻,担心做不好差事,王爷立马将他的巡粮使之职剥夺了。
陈砚松满面通红,手按在那张纸上,哭不出、笑不出,原来王爷从来都不是爱惜他这份人才,是、是早都觊觎上了他的玉珠哪!
第33章
陈砚松不敢相信, 他觉得自己喝多了,在胡思乱想。
怎么可能嘛, 王爷这样尊贵的人, 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小商妇?
可是这个他这个商人妇是洛阳出了名的貌美惹眼。
陈砚松眼睛怔怔地望着纸上的字,抓起果盘里的橘子,呆呆地往口里送了一瓣, 过酸的汁液弄得他舌齿发软,泌出更多的唾液,倒流进喉咙口, 被呛住了, 猛地咳嗽起来。
不不不, 不会,定是他多心了, 王爷权势滔天,若是想要一个女人, 何必绕那么多弯子?
可是又该怎么解释王爷亲自接见玉珠, 要知道,多少高官大将想要见他, 都见不着。
正如玉珠之前所言,王爷对属下表示宠幸,赏金银田地便行了, 为何总是赏赐女人,这这这,这分明是有计划地挑拨离间他们夫妻关系的嘛,而且还成功了, 他恨玉珠破坏了他的差事和名声, 玉珠恨他薄情寡义, 他们的婚姻已经开始土崩瓦解。
陈砚松心凉了半截子,气得抓起桌上的洗笔瓷缸就要往地下砸,刚举起,就打了个激灵,谁晓得陈府有没有王爷的探子。
陈砚松生生将愤怒按捺下去,轻轻地放下瓷缸,忙将那张纸折成条,凑到烛焰跟前点燃,纸顿时冒出灰白的烟,呛得他眼泪鼻涕直流,他忙用袖子去擦,哪料眼泪竟越来越多,止都止不住。
陈砚松用拳头狠狠地砸向自己的腿,无声地怒吼。
他愤怒、恨,简直欺人太甚,可心底居然还有一丝丝侥幸,若是,他心里打了个假设,若是王爷真中意玉珠,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重得巡粮使?是不是意味着他能借王爷的权势,将隔壁院儿那杂种彻底按死?
陈砚松心忽然跳得极快,可立马,他扇了自己一耳光。
这可是玉珠啊,他的结发妻子,他女儿的母亲!
陈砚松现在乱极了,浑身的骨头如同被拆掉般无力,对未知事的猜测和恐惧,反复折磨着他,让他整个人像油煎似的难受。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阵窸窣说话吵嚷声。
陈砚松皱眉,厌烦地高声问:“怎么回事,谁在外头嚼舌头?给我打出去!”
只听随从阿平沉厚低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二爷,是奶奶的婢女环儿,说是给您请安,送点宵夜。”
陈砚松立马想起当日回家时,在主屋见到的那个貌美丫头,男人唇角不由得浮起抹笑,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坐直了身子,慵懒道:“让她进来。”
不多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穿着下人衣裳的女人走了进来,正是戚银环。
戚银环看上去并未打扮,但是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别了朵红杜鹃绢花,两只耳垂上戴着样式普通的小银环,脸上未施粉,只淡淡描了眉,寒风将她面颊吹得稍发红,越发显得灵动清丽,标致可人。
戚银环提着只食盒,进来后一直低着头,怯生生地偷摸瞅了眼书桌背后的陈砚松,小脸顿时更红了,她不急不缓地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奴婢环儿,给二爷请安了。”
“起吧。”
陈砚松动了下手指,他懒懒地窝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笑吟吟地上下打量女人,柔声问:“你就是二奶奶前些日子救回来的孤女?”
“是。”戚银环身子都在抖。
陈砚松莞尔浅笑:“你好像很怕我,二爷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
“您是主子。”戚银环咽了口唾沫,耳朵都发红了。
陈砚松舌尖轻舔了下唇:“既是主子,怎么不见你前些日子来拜见?”说到这儿,他目光锁在地上的那只食盒上,笑着问:“是二奶奶叫你来送夜宵的?”
戚银环微微摇了下头:“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奴承奶奶和二爷的活命大恩,不知如何报答,方才见书房这边还亮着灯,便自作主张给您做点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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