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门 第90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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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李衍又道:“不过他大约是经历所致,好像起先一直认定的是你会生个小弟出来陪他。”
陶曦月就半玩笑地问道:“那妾身若是生了个女儿,殿下和大郎会不会觉得失望?”
“他都去找他三姨母要哄妹子的窍门了,自是不会。至于我么——”李衍说着,意味深长地笑看了她一眼,“就更不会了。”
“你要明白,”他说,“这孩子是子凭母贵。”
陶曦月弯眸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李衍也不多言,只道:“你要好好保重身子,我们将来的日子还长着。”
她温然颔首。
陶云蔚和陆玄在院子里散步,说到二妹曦月怀孕的事,她感慨道:“看来你当日所言不错,安王府里这局也只有二娘的性子能走得活,若那时真换作是我……”她笑笑摇了摇头,又欣慰道,“看到安王殿下父子今日对二娘的关心之态,我也算真正放了一大半心。”
陆玄也笑了笑,叹道:“说起这事,我倒是要谢谢我自己。”
她不提这茬他都快忘了,这陶绵绵那个时候还想让他帮忙想办法使她替嫁去安王府,说来还好他那会儿受冥冥天意的感召没有搭理她,不然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个坑埋了。
陶云蔚莫名道:“谢你自己什么?”
“没什么。”陆玄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和两个妹子比排不上位,也不多说,只是思及此处不免又想起了个问题,于是正好转了话头道,“我们两个日后成婚就不要孩子了吧?”
陶云蔚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转到这个话题,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为何?”她下意识地疑惑道。
“因为你的心也窄啊,”他说得十分坦然,“我可不想在你心里的地位又往下降,以你的性格,只怕是有了孩子就忘了孩子爹,那我就太亏了。原本我娶你是因想要与你朝朝暮暮,又不是为了那可有可无的小孩子,若是锦上添花我自然欢迎,但要是来将我打入‘冷宫’的,我必得防患于未然。你若能一碗水端平还好,但我对你这方面没什么信心,所以还是算了。”
陶云蔚一脸无语。
他好像早已在心里将这个打算过了一遍,此时说起来毫无障碍,甚至连解决办法都想好了。
“但你的承诺还算是有几分可信,所以除非你给我做个保证,”他说,“不然我就只能对自己下手了。”
陶云蔚脱口而出道:“你要自宫?”
陆玄气笑地抬起手指往她脑门上一敲,“那我真是傻得头顶冒烟了。”
陶云蔚自己说完也觉得有点窘,尴尬之余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玄瞥了她一眼,说道:“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自是不能再被人分一大半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陶云蔚一面忍笑不得,一面又觉得心里很是感动。
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会有个人将她看得这样重要,他知道她所有的不好,却还是那样想要她的全部。
陶云蔚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
“你有时的确冒傻气,”她含着笑,说道,“我既愿意嫁给你,有些事自然只会是锦上添花。”
陆玄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心中顿喜,立刻反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说道:“你既这样说了,那我便信你一回,可不许过河拆桥。”
直到后来,陶云蔚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这时候会是自己点了头,搞得好像是她哄着他配合自己生个孩子似的,当真莫名其妙。
她最后只能归结于一个原因:陆简之误人。
婚礼前日,喜娘专程上门来找陶伯璋,需要请他签个文书。
“这过衣税今日已正式开始施行,”喜娘道,“还请陶理评在这上面签个字,我们明日也才好着装。”
陶新荷没有听说过这个税,等到喜娘离开之后,便好奇地问兄长:“阿兄,这过衣税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县理曹当官的么?”
她也不太明白兄长签这个字和明日迎亲队伍的着装有什么关系。
其实不止陶新荷有疑惑,在场的女眷都多多少少有点茫然,包括陶云蔚也是,因为陆玄没有对她提过,而且此时陶新荷问起时,所有男人的神色都有几分微妙,陆玄眉眼清淡,而李衍亦神色沉静。
陶伯璋还没回答,陶伯珪已语气平平地说道:“就是对穿衣裳征税的。近日朝中新政,为厉行节俭,所以开征这过衣税,凡是穿新衣的都要征税,店里卖新衣的也要加征此税,你方才见着那喜娘身上的衣裳没?裙摆处有个小补丁。现在街上很多人都这样,为了证明自己穿的是旧衣。但明日迎亲他们总不能再穿这个,还好我们是士家,所以只要阿兄在那免税文书上签个字就行。”
陶新荷愕然至无语,几息后回神,刚想开口说什么,又意识到李衍在场,于是及时咽声闭了嘴。
难怪她们不知道,因为士家不必交这个税,教门中人也不必。说来说去,要交税的也只是那些寒民而已。
陶云蔚忽然想到一事,问道:“那楼家呢?”
陆玄淡道:“本就是可左右而行之策,所谓上下贯彻,不过是彻底不彻上而已。”
李衍道:“朝廷刚花了一大笔钱,动了国库之外亦人人有份,这事并非某一家之意志可推动的。”
陶新荷想了想,说道:“既是为厉行节俭,但若这样的话,那些成衣铺子里岂不是不敢卖做好的衣裳了?成衣的价格要跌,量体制衣的价肯定也要涨,我们这样的人家虽不用交税,但以后买衣服肯定也更贵了,那这些钱还得从别处找补回来吧?”
陶云蔚讶道:“不错,你竟能想到这些了。”
陶新荷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自然而然地联想,毕竟新年刚得了新衣,所以想到这个也就想到了以后买衣服的问题,接着一想到这个“贵”字,她就难免又想到了自家以前为了生存伤脑筋的时候,也就顺理成章地想到了这贵出来的部分,估计各家都会从自己的产业里再去找补。
话说到最后,还是“贵”了那些庶人。
陶伯珪轻笑道:“没收‘过布税’就不错了,不然只怕三姐你想穿件新衣得等上两三年,布店还在不在都得两说。”
“朝廷可有说这是短征税还是永征税?”陶云蔚问道。
“还未定。”陶伯璋说。
陶伯珪接道:“我看不好说。”
他虽未明说,但在场人人都听得懂他的意思,这税是否永征,还得看接下来这两三年的情况。
谁又知道皇帝还会不会再来一次?说不定哪天又要修个寺观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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