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乌龙 (第2/2页)
打扰了。
“你怎么还不走?”我把柜台里最后一份小蛋糕的推端了过去。
“等你啊。”他拿起叉子就是一大口,看上去饿极了。
“等我干什么?”我问。
“约会啊。”他轻描淡写,说的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小男孩觉得,睡一次就代表在一起了?
我的语气严肃起来,“方嘉凯……”
“怎么了姐姐?”他单手撑着头,碎发偏向一边,露出一双如星如海的眸子,像只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小狗狗。
准备好的狠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我弱弱开口,“我们不能是那种关系,你能不能……当昨晚没发生过?”
他的瞳孔一暗,但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翘起腿来问我,“哪种关系?”
我咬牙,“男女关系。”
他直接笑出声来,“阿姨你没事吧,我只说要去约会,又不代表我想对你做什么,也不代表我要跟你成为男女朋友,更不代表我喜欢……”
他一顿,压低了声音,“不对,这个还是可以代表的。”
听到“喜欢”,我的心猛跳了一下。可恶啊,被他装到了。
许是我沉默得有些久,方嘉凯以为我生气了,又伸手地拽了拽我的袖子,“吓到你了?”
我很害怕,又莫名兴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嘉凯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开开合合,欲言又止,最后干脆绕过桌子,拿起了我的包包,“我开玩笑的,就是请你吃个宵夜。”
我依稀想起,他一直坐在这,也没有点晚餐吃。
罢了,穷什么不能穷孩子,我默默叹了口气,“还是我请你吧。”
再怎么说,他也算我大外甥。
晚上十一点,我和方嘉凯在天街夜市撸串。
他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吃的是和牛,喝的是进口矿泉水。
大约人都有一种病,越没得到过的越觉得好,自打我带他吃过一回脏摊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过我没想到是,几年没回国,他还对这个念念不忘。我吃了几串鱼豆腐,胃里不太舒服,就放下了筷子。
方嘉凯很震惊,“不吃了?”
“不吃了,我减肥。”我不想节外生枝,找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正常男的碰到这种情况,都会选择闭口不言。
显然,方嘉凯的脑回路和正常男的不一样。
他看了看我,飞快吞掉最后两个烤串,附和说:“嗯,是该减减。”
what fuck……你是人是狗?
我指着他,还没想出一句绝佳的回击,方嘉凯又拉着我串到了下一个摊位。
臭小孩,真他喵的能吃。
折腾到十二点,我又累又困,坐在车上睡着了。
没一会儿,方嘉凯凑过来,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轻声叫我,“醒醒,到了。”
一睁眼,就和他四目相对,淡淡的烟草气息近在咫尺,我像被蛊惑了一样,看着他没说话。
“说没说过,别这样看着男人?”
我刚睡醒的时候,反映有点慢,“什么?”
他忽然凑近,单手扣住了我的头。
唇上温温软软的,困意一下就淡了。
理智告诉我应该推开,但不知为何,两条胳膊像灌了铅似的,迟迟没能行动起来。
直到我气喘吁吁,他才哑着嗓子问我,“要我上去吗,姐姐?”似请求,似蛊惑。
我被亲得晕晕乎乎,喘着粗气问:“上去干嘛?”
他盯了我两秒,突然笑了,“盖着被子看《钢铁侠》,行吗?”
我一下就想起了昨晚的混账事,脸上火燎火燎的,“嗷呜”一声推开了车门。
完蛋了,这世间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我的洞呢,我的地洞在哪儿??
我专心致志赶路,哪知绕过车窗时,手又被拉住了。
“我要上去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我面红耳赤,捂着脸不敢看他。
“也没不让你走。”他笑得恣意,隔着车窗递过来一个纸袋,“这个拿上。”
我扯过纸袋,头都没敢回,就三步并做两步跑上了楼。
关上家门时,才发现手心紧张得出了汗,纸袋破了也没发现。
被汗浸湿的缝隙里露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我拿出来一看,竟然是瓶胃药。
这人,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想来想去,我还是给方嘉凯转了一千块,嘱咐他把事情烂在肚子里。
他隔了很久才回我:“你找鸭呢?”
……我还不如找鸭呢。
“不是,就是对不起你,想给点补偿。”顺便,把事情瞒下去。
他把转账退回来,又发来一个“呵”,半天没有动静。
然后我再问,就看见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列表底层找到他大号,发过去一个“?”,结果居然显示“您还不是他的好友”。
臭小孩把我删了!
自己加的我,又把我删了?
我干脆破罐子破摔,把他也拉进了黑名单。
哼,爱收不收。
再听到他的消息,还是闺蜜来店里找我,她说方嘉凯搬出去了,问我有没有见过他。
“你说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呢?我跟老方就这么一个儿子,偏偏这父子俩的脾气一样暴,两句话说不对付就要吵起来。”她喝着咖啡,愁眉苦脸地诉苦。
我也有点担心,拍着周琼的背问:“朋友家问过了吗?”
她摇摇头,言语充满嘲意:“我跟老方在事业上拼了多么年,一直都没怎么管过他,他这一走我才发现,我们连他朋友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不合格,真是不合格啊。”
确实,方嘉凯的叛逆不是没有缘由的。
他有同龄人奋斗几辈子也得不到的优渥生活,但也失去了很多关爱和陪伴。
只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那这次为什么吵架啊?”我继续问。
“他爸想让他学着接手公司,他非要自己创业,搞什么虚拟现实。”
我满脸黑线,这难道着就是传说中的不好好工作就要回家继承家产?
原本我还想帮忙参谋参谋,但这题属实超纲,毕竟我家就只有两头母猪可以继承。
我给她续上咖啡,“小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让他出去闯一闯,他当然不甘心,还是要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
周琼擦擦眼泪,调整得很快,“也是,反正饿不死。前两天我还看见他脖子上的抓痕呢,没准是在外面有了野女人,不想跟我住了。”
我立马低下头,闷声喝奶盖。
造了孽了,她说的那个野女人,该不会就是我吧……
送走闺蜜,我心里烦乱,到点就溜了,连账都没对。
在楼下的小超市里囤了点货,磨磨蹭蹭往家走,结果刚到小区楼下,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花坛边抽烟。
一见我,他掐灭了烟头,单手插兜站了起来,“才回来?”
看见人没事,我稍微放下点心,无视掉他的质问。
“你怎么在这?”
他痞痞一笑,“没地方去了,只好来找姐姐要债。”
我皱眉,“什么债?”
“就那一千呗。”他挠挠鼻子,漫不经心地踢了踢路边的石子。
好家伙,就没见过这么狗的男人!
我痛快地拿出手机,“说好了,转完咱俩两清。”
手机还没跳转到转账界面,就被他按了下去,“先放你这,抵房租吧。”
什么意思???
闹了半天,我才反过味来。
方嘉凯跟家里闹掰了,没地方去了,他的潜台词很明显:收留我。
我自然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沉声拒绝:“回家去吧,你爸妈很着急的。”
他满脸不屑:“他们才不会担心我。”
我反驳:“你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不担心?”
他反问:“那你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担心?”
……好家伙,跟我玩子非鱼呢?
我说不过他,气的舌头打结,绕过花坛就要走。方嘉凯追了上来,讨价还价,“就一天,我走过来的,脚疼死了。”
还会装可怜了?
“你倒是说说,你从哪走过来的?”
他努努嘴,默了一瞬才说:“国贸。”
“国贸?你从国贸走过来的?”我震惊了,二十多公里,这得走多久?
“为什么不开车?”
他极不情愿地回答:“被没收了啊。”
……也不知该佩服他的毅力,还是该谴责他的幼稚。
沉默中,有人的肚子叫了。
我挑眉问:“没吃饭?”
“吃了。”臭小孩,都快饿死了还嘴硬。
我不客气地拆穿他:“吃了肚子还叫?”
人在屋檐下,哪怕是方嘉凯也得低头,他张了张嘴,没敢顶。
默了半晌,还是我先心软了,“行吧,就今晚。”
说完就抬腿往家走。
得到准许,方嘉凯的眼神一下亮了,凑上来抢过我手里的购物袋,得意洋洋,“看吧,家里还是有个男人好,以后这种重活,都交给我了。”
其实袋子里只装了一袋面包两瓶酸奶,我自己完全拿得动。
我呵呵一笑,“算了吧,我可用不起你。”
一晚上一千块,我干嘛不真的去找只鸭?
温柔体贴,还多才多艺。
他无视掉我的讽刺,像一只求偶的孔雀,围绕在我身边臭屁,好像在说:“拜托,我超棒超能干的,快带我回家快带我回家!”
我怕自己憋不住笑,将他推远了一点,“闭嘴吧。”
半透明的玻璃,遮了个寂寞。
里面一阵水声,朦朦胧胧的影子印在地板上,看得人血脉喷张。
“凌七七,毛巾在哪儿?”
“凌七七,牙膏没了。”
“凌七七,你的刮毛刀也太难用了。”
狗男人,事怎么那么多。
我找出新的毛巾和牙膏,闭着眼靠近了浴室,“刮毛刀就一个,爱用不用。”
踩水声靠近,方嘉凯接过东西,闷声回了两个字——“无情”。
我索性装作听不见,跑回沙发上玩手机,可没一会儿,眼睛又忍不住往过瞟。
“好看吗?”
不知何时,方嘉凯已经洗好了,半靠在门边,表情玩味地看着我。
“也……也就那样吧。”我尴尬地别过脸去,换来一声轻笑。
“你怎么裹着浴巾就出来了,不是给你找睡衣和内裤了吗?”
他擦着头发,一屁股坐到我旁边,“睡衣太粉,内裤太小。”
我强装镇定,“便利店都关了,你凑合一下吧。”
“女士内裤怎么凑合?”方嘉凯探过身来,轻声问:“还是说,你对我的尺寸什么误解?”
他笑得很坏,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脸上发胀,急忙岔开话题,“懒得理你,今晚你睡沙发。”
他向后一靠,动作懒懒的:“铁汉都有柔情,偏偏姐姐没有。”
我白他一眼,“难不成你还想跟我睡主卧?”
“也不是不行。”他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一把将我扯到怀里,“但是我更想和你一起挤沙发。”
谁要和你一起挤沙发!
他离得太近,我的脑壳嗡嗡作响,愣了几秒才想起反抗。
红着脸推开他,匆匆跑进卧室,嘴上还不忘找借口,“晚上冷,我再去给你拿条毯子。”
身后,方嘉凯笑得花枝乱颤。
我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
都三伏天了,还冷个屁啊。
躺到床上,我还是忍不住心脏狂跳,缓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
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新的验证消息,头像和昵称都很陌生,我点击通过就睡下了。
消息是早上发来的。
“你好,我是陆岩。”
名字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来,朋友圈里只有一张小狗的照片,也看不出是什么人。
正犹豫着怎么回复,门铃突然响了。
我生怕敲门的是我闺蜜,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走出卧室,方嘉凯已经去开门了。
还好,不是周琼。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出现在门口,问我们有没有去过a栋的健身房。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其中一个小姐姐说:“a栋查出来一例阳性,小区里所有人都要居家隔离,老实和你男朋友在家待着吧。”
这话宛如五雷轰顶。
“不是吧……”
我刚吐出三个字,方嘉凯已经抢过话头,“放心吧同志,我们一定遵守规定,坚决不给国家添麻烦。”
我:……你厉害,你清高,你在我家当主人。
狗腿子的觉悟让防疫人员很满意,他们干脆利落地登记上我俩的大名,又耐心嘱咐了一堆生活保障的事,就奔赴下一户了。
门一关,我人都傻了,站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那你怎么回家啊?”我天真地盯着方嘉凯问。
他耸耸肩,漫不经心答道:“那就不回啊。”我咬牙切齿地看着方嘉凯,“要是我现在把你扔出去,被抓的概率有多大?”
怎么昨天心一软,就让他住下了呢。
他像看傻子似的看了我一眼,“怎么,你想走纯狱风?”
我他妈……
方嘉凯安慰我:“既来之则安之”,我呵呵一笑,有苦说不出。
不过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干脆给店里打了个电话,安排好夏末上新的事,就打算回去再睡一会儿。
头一沾枕头,又听方嘉凯扯着嗓子说饿了。
昨晚他只吃了两块面包,饿也是应该的。
我认命地起床,给他找口粮。
可我一日三餐都在上班路上解决,家里基本没什么存货,找了一圈,最后想起橱柜里还有两袋泡面。
踮着脚够了半天,一袋也没扯出来,刚放下手,方嘉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凌七七,我是死了吗?”
他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我刚要发作,一转头,却看见他顶着一张精致的帅脸,专心致志地柜子里翻找,刚好窗外的阳光射进来,在他周围包裹出一圈漂亮的金光。
好像……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花痴。”他嫌弃地看我一眼,尾巴又翘上天了。
我一阵无语,吃我的住我的,他凭什么这么嚣张?
我挑衅地白了他一眼,“就你?还不够格。”
“哪里不够?”他上前一步,笑着反问我:“床上还是床下?”
那晚的场景一闪而过,我故作镇定地把问题丢回去,不敢暴露自己只会纸上谈兵,“你说呢?”
说完我就抢过他手里的泡面,准备去灶台煮面,然而刚打开火,腰又被他扣住。
“我承认床下还有些不足,但床上……你要再试试吗?”
……还真是注意用户体验。
我红了脸,拍掉他的手,不谈打算这个话题了,“去给你妈打个电话吧,就说你住朋友家,别让她担心。”
他的眼神变幻莫测,能看出来不高兴了,“你也没比我大多少,能不能不要用过来人的口吻教训我?”
我把语气放柔,“不是教训你,我就是觉得,没必要闹这么僵。”
他偏过头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等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靠回来笑着问:“那我妈要是问我,住在哪个朋友家怎么办?”
我恨铁不成钢,“你就不会随便编一个吗?”
混了二十多年,身边不能一个朋友都没有吧。
他直起身子,笑得很真诚,“可是姐姐,好孩子是不说谎的。”
我真想一锤子干到他脑门上,揪住他耳朵大声问:你是好孩子吗?是吗?
但一想到我俩还得同住14+7……
算了,忍忍吧。
不然新冠杀不死我,心梗也要送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