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童记 (第2/2页)
“站在那。”
她乖乖站在院子里杏树下罚站,她爸是退伍军人,惩罚起人有自己一套,基本是立正稍息,看墙壁。
爸爸每踹她一脚,她往前踉跄几步,她现在没死的想法了,只是恐惧。妈妈站在一旁既心疼又生气,最后心疼胜过生气,阻止了父亲的暴行。
自那以后,她像个记仇的孩子,把那一夜的事刻在骨头上,二十多岁和爸爸论起事儿不愉快,罗宇霜都会提上一嘴,“你还记当年你怎么打我吗?”
之前爸爸有时沉默,有时笑笑,这两年罗宇霜发现只要她提起这事儿,爸爸眼里有了些恐惧,她惊讶的发现那个生龙活虎的男人老了,卑微了,沉默了,苍白了。而自己茁壮了,可以横眉竖眼了。
十岁,罗宇霜被父母送到城里寄宿学校读书,大人们美名其曰是让她受良好的教育,实则是父母要外出打工,没法照料,她和哥哥罗宇飞俩人一个放假回奶奶家,一个回大姨家,两个星期回一次,哥哥是家里的长孙,爷爷奶奶从小溺爱,溺爱的方式就是给吃好吃的,这导致哥哥从小胃口就被惯坏,而罗宇霜身体最大的动力就是胃口,经常涎着脸问奶奶要吃的,奶奶总是灰着脸说:“你比猪都能吃。”
罗宇霜去城里寄宿学校读书后,大姨家就成了第二个家,她喜欢大姨家,因为有两个漂亮的表姐,她们在村头泊油路上开了家美发店,她喜欢听表姐讲日常琐事,这些琐事被表姐表述出来像一个个生动的故事,表姐会把床单裹在她身上把她打扮成摩登女郎。
大姨是很凶的一个农村妇女,眼睛大,气性不好,经常和她的邻居对骂,甚至动手,骂起人来异常毒辣,笑声比学校的铃声还有穿透力,她总爱学大姨的笑声,阴阳怪气的样子,惹得一众大人轰然一笑,但大姨眼泪也长,经常在和上医学院的表哥打电话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姨和大姨夫都是本分的农民,姨夫是木工,头发上经常能看到木头屑,每次回家,大姨拿着小笤帚把姨夫从头到脚扫一遍,而罗宇霜咯咯的笑着说:“伯伯是个木头人。”
农村的生活,免不了下地干活,罗宇霜家里没几亩地,也不种,父母都很少下地,她和哥哥理所当然的娇气,但她喜欢跟着大姨去地里,每次去她总提着小板凳,跟在两位漂亮的表姐后边,到了地里独自坐在一边玩花花草草和瓢虫,吃着酸枣和在别人地里偷来的瓜果,特别是傍晚黄昏时看着晚霞,总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