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为什么？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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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绫身为文委，不可避免的被迫报了个节目，但她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上去呢，顺手拉上了她的好朋友，另一个文委——丁愉。

丁愉：……我谢谢你。

舒缓的音乐响起，歌声似乎带着他们来到了一片空灵的世界，于御景闭着眼，那短暂的几分钟里，他似乎看到了那影子追着光的样子，那等待的身影，和一瞬而逝的光。

当每个人还沉浸在这音乐中时，音乐已接近尾声。

最后一个音符从两位少女的口中流出，她们的表演就此收尾。

等众人反应过来，两位少女已献上了她们的元旦祝福。

最后，班里的同学一起唱起了《隐形的翅膀》。

为什么是这首歌呢？是因为军训前一天晚上的时候，在他们围着教官坐着休息的时候，教官问他们，会不会唱《隐形的翅膀》

听到他们都说会，教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说留下一点回忆，程绫起头，全班一起唱起了这首歌。

那个视频，也被班里的同学们保存了起来，过了许多年，程绫再看到手机里，那一个个青涩的脸庞，一个接一个的报着自己的名字，听着那混杂着不知道多少跑调的声音的歌声，还有教官那极其突兀的不知道跑到那个洋的声音，她依旧是热泪盈眶。

现在，王老师拿着手机，拍摄着班里同学们合唱的场景，自己也和同学们一起唱起了那首歌。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

……

最后，他们集体拍了张合影，那是程绫最喜欢的一张合影，也是她和这个集体的，最后一张合影。

照片两位吉他手抱着吉他坐在一左一右的桌子上。

程绫一如既往地搂着陆嘉盈，高闫站在陆嘉盈身后，调皮的在二人的脑袋上比两个了“耶”

卢瑰蹲在程绫的另一边，甜美的笑着，叶柳和郭宸尧站在一起，互相搭着互相的肩膀。

姜雨玟和丁愉一个人比着半个爱心，一个人比了“强”的手势。

看起来每个人都很开心。

……

过了元旦假期，放飞的鸟儿又回到了笼子里，继续开始学习，准备着年前的期末考试。

每个人都沉浸在学习的氛围中。

空余时间，程绫却一反常态的发起呆来。

她想了好久。

她是喜欢于御景的吧。

不是出于对异性的好奇，或是懵懵懂懂的好奇。

她发现自己对他的关注越来越多，在意他的态度，好奇关于他的每一件事，想要知道他喜欢的东西，关心他的成绩比自己的成绩的更甚，在他生日的时候想要成为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对于御景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了关注。

自己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第一个想到是于御景，笑的时候，下意识地也想看看他是不是也在笑。

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会莫名想他现在在干嘛，他在身边的时候就在想要不要和他聊点什么。

假期的时候，找理由说四人一起出去玩，其实也只是想和他多呆一会，在班里总是拿着题问他，也只是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似乎他的情绪也在影响着自己，他开心，她也跟着心情很好。他不高兴，她也会有些郁闷。

她知道这样其实不太好，受到被人的情绪影响。

她见过父母失败的爱情，妈妈为了那个人放弃一切，心情开始受那个人影响，程绫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像妈妈一样让自己爱的卑微。

但她好像是情不自禁地被他影响。

这样的喜欢是正确的吗？

程绫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

不要自以为是。

是程绫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忠告。

但有时候，于御景的一些小细节，却总是让程绫觉得，自己在他那里是特殊的。

比如，痛经时，他接来的一杯热水，弄脏时，他的一件衣服。

军训受伤时，他的抱，玩密室逃脱时，他给的一把匕首，一句玩笑的“等鬼来了，可以拿它防身。”

心情不好时，他的一句“不想跟别人说的话，可以和他说。”

还有不经意间两人的小触碰。

或许……他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对不对。

程绫似乎就像绕进了自己筑造的迷宫里一样，找不到答案。

但她不敢去说出自己的感情，她害怕，她怕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朋友，会因为自己一个不确定的判断，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她怕就算他也喜欢她，哪怕只是有好感，最后结局也会变成她的父母一样。

她怕的东西有很多。

她不怕身体上的受伤，却怕自己好不容易回暖的心重新冰封，她怕自己会重蹈妈妈的结局。

她怕自己最后连朋友都无法再和他做。

她怕很多很多……

程绫纠结了许久，最后，她想，她不是妈妈，于御景也不是那个人，他们的结局或许不会和他们一样。

怀揣这一颗忐忑的心，收拾好心情，组织好语言，程绫想趁着周围没有什么同学，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时候，终于向他开了口。

“阿景，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于御景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正在写数学难题的笔。

抬头看向程绫的眼。

“怎么了？”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润。

眼神对视的那一瞬间，程绫有点想打退堂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开了口。

“阿景，我……”

“叮——”上课铃声响起，老师也拿着教辅走进了班。

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程绫抿了抿唇，“下课再说吧，先上课。”

于御景看了眼程绫，又看眼已经在讲台上站定的老师，虽然有点好奇程绫想说的话，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上课，就点了点头。

上课的时候，程绫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在想着怎么和于御景开口，想的正入神时，一声敲门声，打断了上面语文老师和高闫的小相声。

王老师一眼凝重的推开了班门，徐老师见状，放下手中的语文书，“姐，怎么了？”

“徐老师，抱歉，我找一下程绫。”王老师一脸歉意地和徐老师说道。

徐老师看了眼程绫，“赶紧去吧。”

程绫闻言，有点好奇，怎么了这是？为什么叫她？

但还是立刻起身跟了出去。

徐老师见班里同学的注意力全都落到了刚才的事情上，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认真上课。

高闫还继续着他们被打断的小相声，学习氛围很是轻松。

但出去的程绫却并没有那么轻松，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快要崩塌了。

她声音颤抖的说着，“您……您说什么？”

“我妈妈她……胃癌晚期？”

王老师很不想伤害眼前的这个女孩，但事实就是这样。

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程绫的家庭情况她听程母提到过她们是离异家庭，她刚刚接到程母的电话，电话那边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您好，请问您是这个机主女儿的班主任吗？我们联系不到这个机主其他的亲戚，给机主的孩子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所以只好拨通您的电话。”

王老师接到电话有点吃惊，“如果您说的是程绫的班主任的话，那么您没打错，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机主来到医院后，被医护人员发现晕倒在医院大厅，无人陪护，检查后发现，病人是胃癌晚期，已经……所以我们联系病人家属。”确认了身份，医生也迅速说明了情况。

王老师听后，一脸震惊，怎么会！

“好的，谢谢您，我这去叫学生过去。”

挂断电话，王老师就去了班里，把程绫叫了出来。

程绫听后愣在原地，怎么会！妈妈前几天给她看的体检报告上，不是只是普通的胃疼吗，怎么会是胃癌，还是晚期！

所以那天妈妈说的，不知道她以后一个人怎么办，是这个意思吗？

她也要抛弃她了吗，她还是不要她了。

王老师看着程绫，无声的叹了叹气。

“我给你批几天假吧，去看看你妈妈，也要照顾好自己，等调整好了，再回来，好吗？”王老师柔声说着。

程绫死死咬着下唇，低着头，点了点头。

良久，她才松开牙，“谢谢，谢谢老师。”

王老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快去吧。”其他的，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让这个女孩，自己去调整。

……

来到医院，询问过前台后，程绫来到了程母所在的病房，推开门，轻声走进病房，程绫看到了紧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的程母。

那张总是带着笑颜的脸，此时却是一脸苍白。

程绫忍了一路的泪水，却再也憋不住了，怕吵醒她，程绫低声抽泣。

明明这个躺在床上的人，早上还一脸微笑的看着她出门去上学，明明这个躺在床上的人，早上还给她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明明……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打开，程绫抬头看去，是一件白大褂。

程绫似是在自欺欺人一般，询问着那白大褂，妈妈是不是还有救！

却见白大褂一脸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说出了那句，让人瞬间坠入深渊的，残忍却又无比现实的，“抱歉，我们尽力了。病人已经是晚期，如果是早期的话，还可以通过手术治愈，但晚期……抱歉。”

如同晴天霹雳，程绫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她颤抖的问，“那……她还有多长时间……”

“……三个月，好好陪陪她吧。”

说完他就离开了病房。

程绫瞬间瘫软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

三个月！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夺走她的家，夺走她的童年，夺走她的亲人，最后连妈妈，也要夺走吗？

程绫泣不成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她不相信，她不想相信，她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梦，都是假的。

可是耳边检测仪“滴”“滴”的声音又那么的真实。

鼻子里全是消毒水的气味。

手里是流不尽的眼泪。

她不得不信，这些……都是真的。

她只有三个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绫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抬眸看了眼病床上依旧紧闭双眼的程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病房。

她打开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的电话，迟迟没有按下拨打。

她收回手机，坐在大厅里的椅子上，看着这里人来人往，看着偶尔被送进来的病人，耳边有病人痛苦的呻吟声，有病愈出院人们告别的声音。

有求救声，有哭嚎声，这里，有绝望，有希望，有新生，也有死亡。

程绫用那个人留给她的银行卡，付了程母的医药费。

医院十点半后病房里不允许有家属，程绫只好离开。

医院离家有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程绫没带多余的钱付车费，手机也已经关机了。

她只能走回家。

何其相似啊，几年前，她也是这般模样。

躺在床上的人，和承担这一切痛苦的人，哈哈哈，一点没变啊。

她……真是可怜啊。

又多么可悲，她或许是被上天抛弃的孩子吧。

所以才会这么狼狈。

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她什么都不要，她也不想天降什么大任，她这辈子没想要什么伟大成就，她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哪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都没有关系。

她只想平平淡淡的人生，只是想要一个爱自己的父母，将来有一个可以度过一生丈夫，一个可爱的孩子，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可以安享晚年的生活，只是这样的要求，难道，都不可以吗。

到底为什么……

天空中落下蒙蒙细雨，渐渐下大，程绫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真不公平啊……”

她小声说着，随后，笑了笑，“是啊，这世界，哪有什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