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前尘合一) (第2/2页)
本想吃过饭再细问,可没想到刚放下筷子,江姮就没了影。
江韫饮了口清茶,没叫人看见她眼底的波澜。
阿姮这是……在躲她?
书房,江淮正提笔写信,灯影下,他清隽的面容却显得有几分肃然。
江姮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中的丝帕被拧得不成样子,她悄悄抬头看了眼桌案后的男人,愈发坐立不安。
江淮执笔的动作一顿,冷不丁地出声:“怎么了?”
江姮倏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我……”
她当真是怕极了,是以没用江淮怎么逼问,便一五一十地将码头上的事说了个清楚。
“怎么办阿兄……他认得我的……”
是了,去岁江姮去参加宫宴在宫里遇见过当是还是宸妃的江韫,当时她身边跟着的就是来宁州的这一位。
这也是江淮不让她们出去的原因。
江姮说完后便一直垂着头,心中愧疚和后怕交织,眼泪很快就模糊了视线,可她却不敢发出声来。
若是那人起疑,沿着她追究到这里来,那……
江姮吸了吸鼻子,无数后怕涌上心头。
她不该出去的。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悄悄觑了眼上首的江淮,果真见着他比往常还要严肃的脸。
烛火摇曳,屋内响起小姑娘轻轻的啜泣声,江淮陡然回神,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低声道:“你先回去,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
江姮抬起微红的眸子,却只觉得今晚的烛火十分耀眼,那人分明相隔不过数尺,可她却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心上猛地跳了下,她莫名有些慌乱:“阿兄……”
这一回,江淮没有出声,他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江姮看了他一眼,依依不舍地合上门,透过门缝,还能瞧见江淮还是方才那个姿势,无形的大山压在江姮心上,重得她喘不过气来。
长夜漫漫,书房的烛火换了几轮。
有人彻夜难眠。
皇宫。
下了早朝,谢济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回承明殿,他先去了趟建章宫。
不同于往日,仅仅是站在建章宫门前的匾额下,就能感受到它的繁华和热闹,可今日,谢济都走到正殿了,来往的宫人却不过寥寥几人。
他顿了下,视线扫过身后躬着身子的小李子,眸色沉沉,却是什么都没说。
须臾,里头终于有人来迎,
桂嬷嬷瞧着比从前更沧桑了几分,她行到谢济身边,弯着身子朝他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谢济面色平静地点点头,越过她进了里头。
珠帘轻晃,声声脆响似打在心上。
小李子背靠着珠帘站直,心上狠狠松了一口气。
昨日去承明殿的宫人都叫人杖毙了,他方才还生怕皇上怪罪他,眼下既然皇上没有降罪于他,那便说明师傅昨儿没有会错圣意。
那……
小李子摇了摇头,不敢再想。
……
谢济去了趟建章宫,也不知和太皇太后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带着怒意,小李子跟在他身后,额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落。
自那日后,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关系便彻底陷入了僵局,阖宫皆知。
建章宫的宫人折损了大半,可皇上却也没吩咐人补上。
没过几日,便听太皇太后又病了,各种珍贵药材如流水般送进去,太医院忙得脚不沾地。
只一样,谢济下了命令,只谴了后妃照料太皇太后,除此之外,不许宗妇侍疾,就连进言的赵王妃都被问了罪,赵王受她连累,从亲王被贬成了郡王,赵王府上也一片沉重。
太皇太后的待遇一切照旧,好像什么也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三月初三,是个上吉的日子。
谢济带着谢云浓,亲自将放有“姜韫”尸身的棺椁送入了皇陵。
文武百官跪拜,来往命妇哭得声音沙哑。
临别时,谢济抱着谢云浓,深深看了眼皇陵的方向,耳边响起李胜的催促,他不再犹豫,踏上了车驾,只是细看下,就能发现他的动作有几分僵硬。
人群中,江淮压了压帽檐,悄然退了下去。
皇后姜韫大丧,天下皆知。
此后,便无人知晓,这世上,又多了个叫江韫的女子。
但这才是对的。
她生来便唤作江韫,若无意外,“姜韫”这名,这世上本不该有。
姜韫,景元十四年生于江南,后入宫为婢。景元三十二年,懿旨赐与东宫,后为太子良媛,次年六月,明帝即位,大封六宫,尊为宸妃。
明帝元年,除夕,生云浓公主,同日,内宫大火,薨。
享年十九。
明帝大恸,尊皇后,葬于北郊帝陵。
——《夏史·皇后本纪十五》
三月下旬,离家快一个月的江淮突然回到江宅。
他风尘仆仆,发间还沾了清晨的雾:“妹妹,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乌蓬船载着几人一路南下,四月初,江淮带着两个妹妹来到湖州的一处山涧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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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人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文中地名和习俗均为架空,请勿考究。】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