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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于立之死 (第2/2页)

众食客抱头鼠窜,哭爹喊娘。店里的桌椅可就倒了大霉,不是断了根腿,就是破了个大洞。于立冷笑道:“我不杀他,别人也会杀他,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死了也罢!”右掌“啪”的一声,击在熊叔左胸上。

熊叔“啊”的一声,口吐鲜血,软软瘫在地上,眼中白多黑少,气若游丝。童叔道:“畜生,我和你拼了!”双手张开,来扼于立脖子。于立的手更长,突然绕过他的双手,五根手指如张开的铁钳,捏住了他脖子,一寸寸将他从地面提起,颈骨发出爆豆般的响声。

熊叔嘴巴张大,他想呼救,他想求饶,无奈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喉咙深处,无法释放出来。他双脚乱蹬,可是怎么也碰不到实处。忽然肚子里一阵大响,放了一连串臭屁,尿屎齐出,四肢低垂,再也不动了。

于立把二叔扛在肩上,左手抓着童叔,右手抓着熊叔,目光如刀,往魂不附体的众人脸上扫去,道:“我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这么做也是对他们好,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抬脚踢开虚掩的大门,瞪着在门口看热闹的一堆人,喝道:“吃饱了撑着想挨刀是么?滚!”众人鸟走兽散,顷刻间,走得一个人也无。

于立定定地看着挂在街对面茶叶铺门口的苏岩画像,他的画像遍布城市每个角落,每一户家庭最显眼位置。那双隐藏在黄金面具的眼睛,时时刻刻在监督着每一个人,教人如透明一般,不敢做一件亏欠他的事。其实苏岩心里也知道,想要完全统一思想,跟把迎面吹来的风,安上可以控制的缰绳一样的好笑。

追逐自由的人,即使付出失去生命代价,也绝不会给自己脑袋装上铁箍。苏岩得位不正,他必须用统一思想做武器,日复一日的洗脑,摧毁别人意志,使得某些相对脆弱的人可能拒绝接受不利他的信息和证据,并且无法开放自己的思想,导致他们不再理智,从而不会对他掌权合法性提出质疑。

过了良久,于立叹了口气,到车行征用了一辆大车,去铁匠店拿了掘地的工具,推着装了三具尸首的大车,大踏步往城外走去。路人无不避之不及,实在无法退让,就手掩面孔,或者转身面对墙壁。于立从西门出城,过了二座石桥,一片栗树林,转而东行。

走了一柱香工夫,穿过-片极大松林,眼前是个高低起伏,杂草丛生的黄土岗,风吹草动,露出一座座无主孤坟。于立推动大车,上了黄土岗,拿起铁锹,掘土挖坑,他很快挖了一个三尺宽,五尺深,七尺长的大坑。正准备挖第二个坑时,听得车上有人说道:“我们的坑,我们自己挖,就不劳驾你了。”

只见已经毙命的童叔,熊叔坐了起来,笑吟吟地看着他。风吹长草,沙沙作响,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是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于立抬起头,看着他们,居然也笑起来,道:“你们还算懂道理,不像我二叔,只会胡缠蛮搅,无事生非。”伸出一根手指,在二叔身上某个穴道点了一下。

一动不动死人般躺着的二叔,忽然一声大叫,身子弹起,坐了起来。见得熊叔、童叔和于立言笑晏晏,不禁又惊又怒,一拳直击于立面门,咬了咬牙,喝道:“你们和他同流合污,算我瞎了眼睛,看错了人!”熊叔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童叔伸出手,扳住他的肩膀,两人一左一右,将他稳稳架住,动弹不得。

二叔怒道:“混蛋,快放开我!”熊叔道:“我们不和于立同流合污,怎么救你这条糊涂虫?”二叔愕然道:“救我?”童叔道:“我们今天不与于立演一出戏,让你死在他手里,后天他新上司到任,谁也救不了你。”于立叹了一口气,道:“我一个人也没有杀,那七十九人他们如今在东海某个小岛,过着很快乐的日子。有正义感的人,他不能死在黎明之前,他一定要看到太阳高高挂在天上。”

二叔道:“你……你……”于立道:“如果我扮演不光彩角色,能够给将来留下希望和火种,我不在乎骂名滚滚,遗臭万年。”二叔道:“你要送我去东海小岛?我家人呢?”熊叔,童叔从草丛里拖出三具与他们体态相仿,面目全非的尸体,丢入挖好的三个土坑里,铲土掩埋。于立道:“这三个苏岩手下,能做你们替身,也算死得其所。”

熊叔道:“我们三人先去东海小岛,于立自会安排家人与我们汇合。”于立道:“你们必须留下一样东西,让我回去交差。”二叔道:“什么东西?”于立道:“能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二叔苦笑道:“我的左手在江湖上少有名气,我把这只手送给你,足以能证明我身份了吧?”

“嗖”的一声,从靴筒抽出一把短刀,刀锋从右腕划过,划开肌肉,挑断筋脉,割断骨头,右手齐腕而断,掉在地上,鲜血从伤口喷出。二叔接着短刀回转,割下半幅衣襟,紧紧裹扎住创口,止住流血。即使痛得死去活来,却不吭声一下。熊叔,童叔相互帮忙,取下能能象征身份的东西。

熊叔是脸上一块青色胎记,童叔是后背绣着“逍遥自在,放荡不羁”八个字的纹身。三人浑身是血,摇摇欲坠,兀自强撑着。于立小心收好,从随身携带的行囊取出一个特殊材料做成的黑色舀子,一只天青色瓷瓶,一粉金色丸子。三人不知在于立搞什么名堂,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于立先把金色丸子,放进舀子,接着拨出瓷瓶塞子,把瓶中绿色液体,倒进舀子。绿色液体和金色丸子一接触,随即发生剧烈反应,好像烧开了的沸水,咕咕作响,不断冒出密密水泡,散发出刺鼻呛人的口味。三人皆看呆了。于立沉声道:“我必须要毁了你们容貌!”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手腕翻转,将滚烫的绿色液体泼向他们。这一下变故简直出乎意料,他们连闪避的空当也没有,皆被劈头盖脸泼了个正着。绿色液体一沾上肌肤,犹如热水浇雪,登时皮开肉绽,鲜血迸流。一张脸好像洪水过境之后的旷野,脸上毛发尽脱,难辨五官,三人痛得大叫起来。

于立又从行囊取出一些物事,放在地上,道:“这里有去东海小岛的地图,跟他们的接头方式,你们路上的盘缠,祝你们一路平安,咱们后会有期。”二叔忍着痛,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苏岩派人接管六合县,分明已经不信任你了。”于立眼睛发着光,微笑道:“我还要再杀一个人。”二叔道:“莫不是天天在老戏台说书的冯先生?”

冯先生说的故事明显不是苏岩喜欢的类型。

他借古讽今,针砭时弊,稍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在说什么,讲的是谁。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上司有一把火肯定是烧给肯定冯先生的。所以于立今晚必须要把冯先生送出六合城。

于立三更翻墙进入冯先生家里,听得冯先生大发牢骚:“这不是莫名其妙么?情不自禁怎么就不能写了?人非草木,真情流露岂不是正常至极?有没有搞错,紧紧抱住也不能写?好好好,以后夫妻间就要保持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没有半点亲密举动。啊,真是见鬼了,喘不过气更是碰都不能碰的字眼,我明白了,就算心里难受,快要死了,也只能说喉咙卡住了,吐不出气。”

原来苏岩知道某些文人手中的笔,比起某些武器更会让他睡不着觉。许多当权者就是忽视了文化的威力,最终被在思想领域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敌人轻而易举的颠覆。所以他必须严格控制文人,任何一个需要在公开场合发表的文字,都必须经过严格审查,任何有可能动摇人心,对他造成不良影响的文字,则是一个字也不许公之于世。

冯先生写了一个夫妻别离的故事,准备明天拿到老戏台说给大家听,结果却被负责审查的人士告之,有些情节过于低俗浅薄,使人萎靡颓废,故而不予通过,请配合修改。冯先生气得摔了几个茶杯,一晩上大骂不止,怒气难消。于立笑道:“冯先生,任何事情都有限度,什么东西能写,什么东西不能写,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每个人都胡写一通,岂不谣言惑众,全乱套了么?”

于立回到家里,已是中夜。

还没入睡,坐在油灯下缝补衣裳的妻子,闻到他身上血腥味,恨恨地道:“这些人真是该死,跟苏庄主作对,不是自取灭亡么?”于立从来没有跟妻子透露过其实他是反对苏岩统治的身份,所以他妻子认为他是苏岩最值得信赖的部下。

加上这几年一直生活在全民狂热的氛围中,老实忠厚,识字不多,没有什么判断能力的妻子也不免成了苏岩的拥护者,对于反对苏岩的人恨之入骨。

于立叹一口气,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早已厌倦杀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他想起一家人即将离开这座牢笼,心情舒畅,也就没有昔日时刻保持警惕的口气。妻子皱了皱眉,道:“你好像对苏庄主有些不满意?”于立笑了笑,道:“何止是我一个人不满意他?”

妻子道:“你是我男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于立心里一阵感动,道:“谢谢。”妻子道:“你过来,你衣服下摆破了,我给你缝一下。”于立走了过去,见她低着头,头顶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他情不自禁,吻她黑白相间的头发。

忽然之间,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他低头见得肚子上插着一把剪刀,涌岀来的鲜血染红了妻子握着剪刀的手。他大吃一惊,往后退了几步,道:“你……你……”妻子道:“背叛苏庄主者,死!”正在熟睡的四个孩子倏地惊醒,见得父亲下身全是鲜血,吓得大哭起来。

妻子道:“爸爸意志不坚定,做了对不起苏庄主的事,妈妈大义灭亲,有没有做错?”四??孩子定了定神,齐声说道:“叛徒没有好下场!”于立大怒,走了过去,举起手掌,便要一掌震死妻子。妻子毫不畏惧,厉声道:“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遗臭万年的事实!”

于立慢慢收回手掌,叹一口气,道:“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孩子,拜托你了。”妻子喝道:“你滚出去,不许死在家里!”于立走出家门,漫无目的走了数百步,终于支持不住,坐倒在地,背靠墙壁,大口喘气。

此时街上还有来往行人,见得于立坐在那里,先是一惊,接着胆子大了起来,往他身上,脸上吐痰,拉尿,扇他耳光,抬脚踹他,低声咒骂他。于立一动不动,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如果他扮演不光彩的角色,能够给将来留下希望和火种,他不在乎遗臭万年,骂声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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