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爱需要勇气 (第2/2页)
他又想:“影儿真和姓苏的好,我便和翠兰好,是她做初一,我才做十五,也不算过份。”对余冰影的好感,因为她的羞辱,突然之间全被推翻得一干二净。心念至此,看她的眼神,自然而然变得柔和而朦胧。 翠兰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双颊晕红,嗔道:“大师兄,你……你……怎么这样看我?”
叶枫哈哈一笑,道:“难道我非得板起一张臭脸,不由分说,劈头夹脸的将你斥骂一顿?”翠兰脸红得几乎要挤得出血,忸怩道:“不……不……是的。” 叶枫笑道:“只要你别在心里骂我就是。”心中却道:“在影儿的心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翠兰忙摇头摆手道:“没……没有,我……我……心里一直都说大师兄好。”叶枫痴痴发呆,寻思:“便是全天下的人都说我好又如何?”?
翠兰用眼角瞟着他,鼓起勇气道:“大师兄你千万别相信他们,他们都是做给你看的,骗你一个人。那个姓苏的有钱有势,小师妹巴不得嫁给他,只有你最可怜,自始至终都是输家……” 她说到这里,咬着嘴唇,轻轻说道:“如果大师兄觉得在华山苦的话,不妨离开这里,顺便也带上我,我愿意陪你吃苦受累……”
忽然从怀里掏出个香囊,放在他的手里,低声道:“给你绣的,一直没有机会……”双手捂脸,飞奔而去。 叶枫见得香囊一面绣的是并蒂莲,一面绣的是比翼双飞。绣得栩栩如生,维妙维肖。上面仿佛带着股香气,也不知是香囊本身的香气,还是翠兰少女的体香?他一时之间,不由得痴了。心道:“难道老天给我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又给我开了一扇窗?我和翠兰,能幸福快乐么?我……我……会爱上她么?”
一晚上叶枫思潮起伏,难以入睡。一会儿掏出香囊,一边看一边傻笑,心中洋溢着浓浓的欢乐。一会儿又抚摸自己手腕上的牙痕,心中极是难受,忍不住流出泪水。?
次日早上,华山派大院。 余观涛一反常态的请来了一班乐手,檐下挂着红灯笼,窗户上贴着喜字,一张樟木制成的桌上,堆满了鞭炮烟花。显然是在苏岩击败余冰影之后,便鼓乐齐鸣,燃放鞭炮,庆贺华山派步入新的时代。众人心中皆道:“师父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
叶枫神情木然,丝毫不觉得意外,因为在余观涛的眼里,他和余冰影都是这桌上的鞭炮,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刻,是在照亮余观涛的锦绣前程。翠兰默默立在他身后,她才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只看叶枫一人。 叶枫脸露微笑,她满心欢喜,叶枫愁眉不展,她的心便似让只大手紧紧抓住。
小元子他们看出了端倪,偷偷瞟着翠兰,偷偷的笑,笑得十分诡异古怪。翠兰并无羞涩畏惧,反而迎着他们的目光,她就是要大家知道,她不像余冰影那么精于算计,她才是真正与叶枫白头到老的那个女人。 当然她还是要感谢余冰影。如果没有余冰影的放手和成全,她可能还在傻傻做着遥不可及的相思梦,正是余冰影的薄情寡义,她才有机会站在他的身后,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他。
忽然之间,乐手奏起了《凤求凰》,在热烈奔放,旑旎缠绵的曲调中,余冰影姗姗来到。但见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叶枫上次在华阴陪她买的,一瞬间那些甜蜜场景,仿佛如翻书一般,一页又一页,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情不自禁浑身发热:“莫非影儿还对我念念不忘?”张嘴便想大喊:“影儿,影儿。”
忽然又如堕入冰窖,浑身冰冷:“她和苏岩也在华阴相识的,说不定是穿给他看的,你呀,总喜欢自作多情。” 翠兰看他神情变幻不定,抢上一步,低声说道:“他们的戏演得很好,你别再被迷惑了,小师妹看上去天真单纯,其实她厉害极了。”她决不能让他心中的旧情复燃,哪怕采取恶意中伤余冰影的卑劣手段,只要能让他断了念想,任何手段都值得。?
爱,并非孔融让梨,让了不等于道德高尚。情场之争,犹如江湖争斗,虽然没有你死我活,却同样用尽心机,不择手段。哪个笑到最到最后的胜利者,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无视别人的痛苦上位的?叶枫心中一凛:“在饭堂里,我出的丑还不够大么?” 隔了一会,苏岩翩翩而至,一身白衣,折扇微摇,风流潇洒。小元子呸了一口,低声骂道:“油头粉面,一看就是短命相,小师妹只怕要独守空房,做小寡妇了。”
叶枫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元子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苏岩与她并肩而立,众人不觉眼前一亮,若非他们恼恨苏岩,恐怕早就连声叫好。余冰影鼓起腮帮,嘟着嘴道:“我并非随便的女人,更不会一见得你有些来头,就乖乖跟你走。至少你得让我知道,你有没有本事,让我心甘情愿?” 叶枫脑里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话来:“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凡事适可而止,过头了就是做作。苏岩笑道:“那是必须的。”心里喜欢死了余冰影:“她分明为我着想,先让我立个威,省得这帮人小瞧了我。”
余观涛也以为余冰影这个意思,面露笑容,暗自赞许余冰影心思慎密,做事面面俱到。 余冰影铮地一声,拨出鞘中长剑,笑道:“我们是一场定输赢,还是分三场来斗?”苏岩见她微嗔薄怒,全身骨头都酥软了,贼忒嘻嘻笑道:“你想怎地就怎地,现在你说了算,以后也是你说了算。你就是我爱得死去活来的姑奶奶。”
余冰影眼珠子一翻,道:“那我们就一场定输赢。”唰唰几声,连刺几剑,快速无伦。 苏岩心道:“她是朵带刺的玫瑰,既好看又扎手。她若是一点脾气也无,我未必会苦追不舍。”他假装招架不住的样子,手忙脚乱,连退了几步,才避了开来。口中叫道:“好厉害的华山剑法!”众人心道:“好一对恶心的狗男女!”?
余冰影吃吃笑道:“刀剑无情,你得小心些,若是被我刺上一剑,我可不赔汤药钱。”手中长剑一剑快似一剑,内力从剑身上嗤嗤发出。姿式端凝,招迅劲足。剑剑尽往苏岩要害刺去,稍有不慎,便要被她所伤。 余观涛眉开眼笑,心道:“影儿好聪明,既显露了我们华山派精妙的剑法,又让大家无话可说,一举两得,好,好。”他转头对着杨洁道:“影儿冰雪聪明,别人哪敢招惹她?她没去欺负别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岩儿那么桀傲不羁的人,也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是也不是?哈哈。”
苏岩有意讨余冰影的欢心,装得极像,闪避之间,无不显得狼狈不堪。两人打得丝丝入扣,众人明知他们在演戏,也不禁眼花缭乱,提心吊胆。余冰影忽然娇笑一声,倏地一剑刺出,手中的长剑忽然辉煌夺目,光华四射。落日般辉煌,彩虹般美丽。苏岩优雅洒脱的身形,立刻就被淹没在这片辉煌华丽的光华中。 又似茫茫沙漠之中一粒渺小的沙粒,只要一阵狂风袭来,倾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苏岩轻笑一声,低声问道:“美人儿,我可以使出真本领么?”折扇斜扬,遥遥对着余冰影的手腕。
在他看来,再夺目的光华,亦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只须轻轻一挥手,便可以云清月淡。 余冰影扁了扁嘴,道:“这是我最得意的一剑,你真想我出丑?那还不如拉倒算了。”苏岩见她星眼流波、桃腮欲晕、含羞带笑、神态娇媚,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早已又酥又麻,笑道:“你要我怎么做吧?”余冰影白了他一眼,笑道:“你让了我这一剑,我便甚么都依了你。” 苏岩脑袋嗡嗡作响,道:“就是说今晚我和你同枕共眠,你也乐意之极?”
余冰影笑道:“那还用说?”叶枫紧握着拳头,瞳孔紧缩。翠兰揉着他手背绷紧的肌肉,道:“小师妹已经不值得你同情,她彻底堕落了。”苏岩情不自禁的道:“这些天不食荤腥,憋得难受,写了一首诗,表达我的感受。” 余冰影吃吃笑道:“看不出你是文武全才,读给我听听。”神情异常温柔,仿佛贤慧的妻子在和丈夫唠家常话。手上的长剑并不放松。苏岩一边在纵横如虹的剑光中穿来插去,一边朗声吟道:“清晨起床洗裤头,万千子孙付水流,不是爸爸不爱你,只怪妈妈不收留。”?
众人只听得瞠目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实在想不到这样龌龊的言语,竟然从苏岩口中说出。余冰影“噗嗤”一笑,道:“今晩你岂非如愿以偿?”舞起一团剑花,往他后背刺去。苏岩心中怦怦跳动,立马摆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大惊小怪道:“咦,这是什么剑法?厉害,实在厉害!”也不招架,尽是满场游走。小元子呸了一口:“不要脸的马屁精!” 余冰影手中的剑如形相随,紧随苏岩身后。
苏岩只觉得背后剑气飒然,暗忖:“我再让她一招,便击飞她的长剑。这样一来,我既保全了她的面子,又赢得美人归,真是妙极了。”想起今晚要与余冰影千般风流,浑身轻飘飘的。他脚步一缓,人往前扑,折扇紧握,只等余冰影逼近。 叶枫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影儿真会跟他走?”身子微微往前俯出,是不是想跳出去搅局?翠兰使劲扯着他的衣?,道:“你还放不下她么?”
就在此时,听得余冰影大声道:“恶贼,你给我听清楚,要我嫁给你,这辈子休想。我心里喜欢的是大师兄,没有人能让我改变主意!”运起劲力,手中长剑脱手而出。 飞纵的长剑划破虚空,嗖的一声,竟然从苏岩的右肩胛穿了过去,将他钉在地上。众人全似惊呆了,心中茫然:“是苦肉计么?这未免玩得太大了?”
苏岩倒也硬朗,居然硬生生将自己从地上拨了起来。长剑在肩上不住摇晃抖动,血涌如泉,染红了半边衣衫。 他面色惨白,厉声道:“你敢玩我……”声音渐渐微弱下来,终于一口气提不上来,昏厥过去。余观涛身形一动,骤然冲到苏岩身边,拨出他身上的长剑,伸手点了苏岩伤口四周几处穴道,止住鲜血迸流。大喝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几名弟子忙奔出来,将苏岩抬了下去。余观涛这才缓缓站起身子,死死地瞪着余冰影。他的脸色比千古玄冰还冷,眼瞳之中仿佛有两把快刀,恨不得要一刀剖开她的胸膛,挖出她的心来,看看她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口是心非,出尔反尔? 可以说余冰影这一剑葬送了他的大好计划。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理解他的计划呢?退一步来说,纵然不理解他的计划,难道荣华富贵,养尊处优的日子不令人向往么?爱情真的高于一切吗? 如今他连杀余冰影的心都有了,他一步跨上,厉声喝道:“你是不是想弄出人命,拆散了华山派才开心?”余冰影手腕一翻,手中多了把匕首,刀尖抵着自己的脖子,笑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大不了一命抵一命。”笑声凄厉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