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没有身份的醋最酸 (第2/2页)
与此同时跟来的还有位妇人,和跟在妇人身边寸步不离的一个七八岁孩子。
妇人跌跌撞撞跟在尸首担架的后头,一边追一边哭喊道:“王郎,王郎!你们要把我的王郎带到何处去?”
声声如泣,听得人心尖一紧,实在不忍心。
“这可怜的哟。”
一老媪这般说道,便有人接道:“可不,也不知造得什么孽让淑娘这辈子过得这般苦,以前这王复新虽然做得事是真上不了台面,可好歹也算个家里的顶梁柱,这下男人死了,淑娘这日子可就真没法儿过了。”
侍卫也有些难办,“大人,这便是死者的两位家属了。”
“无妨。”齐清言亲自扶起那妇人,“本官无意扰你夫君不宁,但此事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定下,你心中可愿?”
齐清言作为朝廷命官,平易近人的姿态也有自带镇压的威严,小孩怯怯地靠近母亲身边,有些害怕。
“娘……”
妇人拍了拍孩子的背简单安抚了下,便仰着一张泪水沾湿的脸道,“齐大人声名在外,愿意在此事上费神劳累,是民妇之幸事,只不过……只不过是实在不忍看见王郎他……”
一段话未完,妇人再次掩面而泣。
“本官理解。”他点点头,唤道:“争予。”
“大人有何吩咐。”
齐清言善解人意道:“把这两位家属带回去好生安置,免得触景伤情,心中郁结。”
本意是想让他就此住手的妇人:“?”
“是。”
争予领命,来到已经呆住的妇人面前,“二位随我来吧,接下来的场景可能不太好看,更何况还有个孩子在这,大人也怕施展不开,最后影响案情的进度。”
小孩拉着妇人的衣袖,小声道:“娘……”
妇人低头看了眼,擦了擦眼泪:“好吧,到时候有结果了,请务必告知于我。还有王郎,我希望他最后能完完整整的走。”
“这是自然。”
送走他们,齐清言对身后的仵作颔首,“去吧。”
“是。”
仵作叫张麻子,江南城但凡家里出过点事儿的就没人不认识他,办事利落话还少。
张麻子走到担架旁,戴好工具,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他一把将白布掀开来,正值夏日,迎面而来的一股子恶臭,让方才还时不时凑近的人们顿时退避三舍。
人群再次动荡,好在顾从宜早有先见之明带着雀儿,进了一旁的茶楼,登高看得更清楚,还不会有人打扰。
雀儿趴在茶楼窗边,有些可惜这样都见不到齐大人狼狈的样子。
张麻子面色不改,从头到尾细致检查着。
对比其他人的胆战心惊,负手立于一旁依旧悠闲自得的齐清言就显得过分胸有成竹了。
百姓们有的不敢看验尸过程,但见御史郎大人这般,心中不禁开始怀疑这其中是否真的有古怪。
在之前,这个案子一直归知府管,情况到底如何不过他们的一面之词,现下当众验尸,无非是公开公正地将事件经过原原本本摊开在阳光底下,任谁此时做手脚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身后几个官吏齐齐擦着额头上的汗,你看我我看你,你问我怎么办他问他怎么办。
一炷香没到,张麻子便收拣好,重新将白布盖了回去,脱下专用工具,用一旁准备好的香胰子再三清洗了手才恭敬走向齐清言。
“如何?”
“回大人的话,小的已经细细检查过表面,死者手指虽僵硬,却是自然下垂,落入河中指甲缝隙内却并无泥沙,轻压死者腹部更未见鼻腔溢出溺液。以小的多年经验来看,死者并不是失足落水而亡,而是在投入河中前面就已经死了。”
“什么?”人群再一次发出惊呼。
“这怎么可能呢!?”
遭到质疑,张麻子并未气愤,而是上前一步坦然道:“手臂自然下垂,甲缝没有淤泥,说明死者落入水中后并未挣扎,正常人落水呼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任由自己沉入海底?”
“那也有可能是想不开,跳河自杀的呀?”
齐清言理解他们,会这样想无可厚非,确实存在可能,但是……
张麻子点点头,“你猜想的也有道理,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除此之外,死者身上并无明显伤痕淤青,却面色发青,皮肤上更是存在血斑,这种惨状只兑现一种情况。”
“窒息而亡。”齐清言言简意赅。
“正是。至于更细节的,还要待小人仔细看过里面才能做定论,不知这尸首可否交与小的半天时间?”
“越快越好。”
“是!”
张麻子抱拳,先前搬来担架的两个侍卫忍着欲呕再次将尸首抬了下去。
简单的一处料理完毕,齐清言转身看向那一排官吏,笑道:“现在至少可以排除他失足落水了,你们还有什么话想说?”
“大、大人!”
他却并不想听,看向人群,朗声道:“三日之内,我必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期间如果有任何人愿意提供王复新此人的一概信息,为首者齐某必有重赏。现在,先散了吧!”
而早在张麻子说完第一句话时,雀儿和顾从宜就从那离开了,他们从争予带着妇人小孩离去的方向一路找了过去。
方才这对母子出现的时候,雀儿就发现了不对劲。
对于一个丈夫的意外去世,妻子悲愤是必然的,父亲同理,可那个小孩从最开始出现起,脸上只有害怕,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
与事件相不相关不清楚,但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想在那对母子嘴里得到什么消息不太现实,但是母子的邻居一定知道什么。
顾从宜也是这般作想,两人一拍即合,当即追了过去。
打听了一路,妇人住的地方离西街还有些距离,在城中已算是有些偏僻的地带,这里的人甚至都不认识顾从宜的脸。
方才侍卫一来一去闹出的动静早就惊动他们了,街坊邻里正在讨论,这倒更方便他们打听了。
“活该!昨天刚把淑娘打了,第二天就掉池子里淹死了,这就是报应!”
“欸,我看未必,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指不定就是淑娘自己做出来的呢。”
三言两语说不清就吵了起来,这时一长相俊俏的少年人怀里抱着位姑娘,面色焦急地走到旁边并未参与讨论的一位人家面前。
“这位大婶,可否能借一杯水喝?我家这丫头身体娇弱中了暑气,无奈急着出门,身上并未佩戴水囊,附近又没有茶铺,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来人正是顾从宜,躺在他怀里显得小小一团的,自然就是装晕的雀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