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章 党争 (第2/2页)
“你可知,过去两年,我们捐输了多少?9810000两。”墨暖一字一句,“这些银两主要提供皇室所需。如遇皇室庆典,盐商们常常踊跃捐输,原本只需银七万五千余两,就可以修整庆典宴席门外的石道,但我们却供银二十八万余两。”她叹了口气:“换来的,不过是虚名罢了。”
墨隽皱着眉头,“可是……”墨隽还是不明白,向来如此的门道,为何到了墨暖这里,便不情不愿。比起捐输的这些银两来说,长远的获利才是正理,长姐该不会如此目光短浅。
“阿隽,首总多年的扬州盐商一代巨富江春,晚年家业衰败,你可知原因。他家常年接待皇家下江南,那是无穷无尽的报效捐输。若捐输之风不改,终有一日,墨家再高的盐价,也抵不过如此奢靡之风。往年商总的捐输账册我一一翻过,若太子殿下上位,顶多三十年,墨家必败。”墨暖疲倦的闭上双眼,“我从没有想过得罪太子殿下。”
商总之位并非美差,这事是墨隽登上了商总之位她才意识到的。
墨暖曾遇在上一任总商会面过,在他那里听到了许多总商与朝廷之间的潜规则。多少次皇帝出巡,明里暗里是无尽的索取。朝中唯有四皇子,反对皇帝多次出巡,反对竭泽而渔等行为。
她睁开双眼,眸中是无尽的希望与坚定,她一字一句:“盐利若想改革,希望只在四殿下。”
墨隽终于明白往日种种,他瞪大了眼睛:“所以……芊儿,才能攀上京兆尹府的门楣……昭哥,才能娶沈家之女……”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墨暖,咬着牙说出了几个字:“这可是……党争啊!”
如今的京兆尹府是四皇子保举的人,他一直奇怪墨家能攀上官家的原因,可心里又隐隐不敢承认,如今得到墨暖的肯定,再逃避,也来不及了。
墨隽怔怔的看着墨暖:“可,得罪了太子……”
墨暖摇了摇头:“并非我得罪太子,只是阿隽,你一步步已经走上了商总之位,这斗争的浪潮,我们谁都躲不过。你还不明白么?墨家已经不是当年南海的一个小小盐庄户,如今我们是商总,我们面前是浩瀚百姓,我们背后,是狼豺官员!”
“为了托你上位,我砸了百万两白银,可这不是结束,而是开端。”墨暖的观念被一遍又一遍的冲洗,她是被时局簇拥着走到这一步:“党争非我之意,可我们已经走到这了,就不可能撇得清。”
她上前一步,握住墨隽的手:“太子殿下不会明着打压我,但他一定要教训我的不识抬举,所以,阿隽,接下来墨家会有诸多难关,你要撑住了。撑过去,我们就为墨家,打下了百年基业。”
“所以……”墨隽终于将一切理清楚,才明白数月之前,太子为何突然上奏设巡盐御史、监察盐税,那分明是为了给盐商一个教训。
而墨暖为何又不由分说地,嫁了墨芊,娶了沈氏女。
而之后,为什么墨暖又屡次遭人迫害,桩桩件件,终于连成了线。
这一切,一直如惊涛骇浪般不断地冲击着墨隽的心灵。他方才知道,墨暖究竟操盘了怎样震天动地的事情。他的眸光落在了墨暖那只受伤的胳膊上,一字一句:“阿隽明白了。所以长安城才会有羁押墨家的事端出现。”
“只是,希望长姐日后,有什么事能告诉我,不要瞒我至此。我身为墨家当家人,却连墨家如今的处境都不明白,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