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碎 (第2/2页)
“我从小被师父喂药,早已抗药,若不是前些日子……我早该醒了。也怪我没有察觉到阿娘送水时的异样,我早该知道的。”顾弈支支吾吾地还算是答了殷都御。
顾弈边答边去解殷都御身上的披风,尴尬地殷都御一阵脸红。
他后退一步,避开了顾弈伸过来的手,说了句:“我来。”便自解下披风,递给了顾弈。
此时的夜风格外得大,自鸣粹向翼州呼啸而来,吹得顾弈和殷都御的衣袂猎猎作响。
两侧的树叶也被吹得哗啦作响。
顾弈边披上殷都御的披风,边抬头望望两侧的树木,自顾自地抬头说了句:“要下雪了。”
殷都御也摸不清顾弈到底要干什么,讪讪然不敢做声。
眼见着追击的士兵离他们一寸寸接近,从原来的只能听见马蹄声,到他们出现在拐角,能望见他们的人影。
殷都御更加紧张,看着面前挺直了腰杆,不知道要干什么的顾弈。
只见顾弈笔直如列松,步履沉稳而坚定,一步步迈向疾驰而来的士兵,口中清晰地吐露出声:“雪清浅,莫如是,萧萧一树声声寒。”
明明是清脆悦耳、柔柔弱弱的女子嗓音,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突兀。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秒内,显得尤为骇人。
顾弈的话音未落,便张开双臂,夜里的寒风仿佛要将人卷起,吹得愈发狠了。
突然间,疾驰而来的五十士兵,前十者皆倒地而亡,这其中包括领头的曹大人,包括这十人所骑之马。
阿言和胤派了最顶尖的十位潜伏于曹滨身侧,却未尝想,曹滨自诩胜券在握,步步逼近,竟与十位刺客打着头阵。
这一个照面,十人十马皆亡,他们裸露的皮肤上开始卷起妖艳的紫色藤蔓状,一圈圈,卷得剩下的人渗得慌。
剩下的四十人皆勒马不敢再进一步,甚至纷纷后退,张望形势。
还有一最顶尖的刺客倒是利索,见九位兄弟与曹滨皆死,即刻提刀砍向顾弈。
饶是顾弈也未曾想到,竟还有这般不要命的,但她也别无他法,只得静静地看着寒光一厘厘落在她的脑门上。
顾弈身后的殷都御连忙反应过来,伸手便要扯开她。
火光电石间,顾弈身上笼罩出一层透明的琉璃,那位刺客的刀砍在琉璃上,接触点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然后弹开了刺客,将殷都御的手定格在顾弈一厘远的身后。
就连抬头望向寒光的顾弈也被这阵光芒刺得闭上了双眸。
没有人注意到,与刀剑接触的琉璃,裂开丝丝纹路,扭扭曲曲。
弹出去的刺客落在剩余四十人的身前,融化成一滩血水。
那骑在马上的四十人又有几人稍感不适,坠下马,也死了。
然后透明的雪花飘飘撒撒地落了下来,落在尸体上,落在马上,落在人的头顶上,落在人心里,让这一幕显得更加诡异。
那剩下的士兵哪还敢再进半步,直嚷嚷着:“有鬼啊!”便仓惶逃窜。
顾弈依旧笔挺地站着,直至所有的士兵离开了她的视线,她终于卸下劲来,瘫坐在地上,握紧的拳头止不住地发抖。
她稍稍稳住心神,然后低头从身上的小包内又颤巍巍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递给离她最近的殷都御。
殷都御倒是不觉有异,结果便仰头一吞。
他低头间发现顾弈复又递了他一粒。
殷都御望向此刻正倚在车旁的许逸。
许逸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竟下了马车,背后的杖伤显然止了血,却还是疼痛,他只得倚着马车,不敢稍稍挪动。
殷都御站起身来,走到许逸面前,将药递了过去。
彼时的顾弈早已给自己倒出一粒解药,吞了下去。
她走到许逸身侧,然后撑着车板,纵身一跃跳上车板,对殷都御说;“你把马车驾回翼州吧。”
殷都御看看顾弈又瞥瞥许逸,这两这是闹别扭了?
殷都御出声制止顾弈;“不行,我们得去鸣粹,好不容易自狼口逃出,你还想要回去送死?”
这时,还未上马车的许逸出声了:“去吧,也去看看你爹娘最后一面,他们既输了这一战,必然觉得我们不敢去而复返。”
许久未言语的许逸,在这一次杖刑后,首先道出的便是惊天巨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