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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敌人的碉堡之类的岸边主要工事被北岸的炮火清理的差不多了,但仍有余敌在负隅顽抗,就在我跟着秦文虎班长冲到江边大岸上的时候,借着一颗炮弹落地的光亮,我发现左边那个被炸得只剩下三分之一顶盖的暗堡内伸出了一条枪,那枪正对着挥着大刀指挥人往前冲的秦文虎班长。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炮火的光亮熄灭的瞬间,我用下船时顺手拿起的船桨,用平时在河里撒网的姿势向那敌人扫去,因离那敌人远了一点,船桨没能揍到敌人,而是砸着了他枪的前头,几乎是那枪跳起的同时,子弹也正好飞了出来,只是方向不再朝着秦文虎班长,而是那敌人右下方的江面上。听到枪响的秦文虎班长猛一个转身,手起刀落,那敌人嘴里好象还嘟哝着两句什么话就死掉了”。
“当时啊,虽然冲杀声很大,但我离那敌人就一个船桨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听他临死前说的话啊,我能听出来,他就是对岸本地人。你有一个姑奶奶就嫁到那边的,那边的口音我能听得出来”,每每说到那个敌人的时候,爷爷总是会这样强调解释一下”。“虽然,那个敌人是秦文虎班长自己砍死的,但他心里明白的很,是我救了他一命,我们乡下人都知道一句话‘大恩不言谢’,人家秦班长心里是明白的很的“,每到这个时候爷爷总会补上这么一句。
”大约三四天的样子,大军全部过江了,黄连长、秦班长他们所在部队将与大部队一道继续南进,在部队给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颁发了”渡江支前光荣证书”的第二天,我们就准备回到江北去了”。“临行前,秦文虎班长,严格意义上讲应当叫秦排长了,渡江战役中二排长光荣牺牲了,第三天连队就鉴于秦文虎在渡江过程中的英勇表现提升他为二排长了。他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枚‘淮海战役立功奖章’,金边绿底红五星,那八个字也是金色的,绿底上有他自己用修枪用的铁锥刻的‘秦文虎’三个字”。开盛大哥,只要我还活着,无论到什么时候只要见到这枚军功章,对方就是我们老秦家的恩人。我知道对那晚的救命之恩,他是念念不忘啊!”。
很明显,屋外的雨可能是停了,屋檐下那个用来接水的瓦缸里滴水的间隔越来越长了。李祥云迷朦中下床上了趟马桶又上床睡下了,在自己怎么好梦见爷爷的困惑中又睡着了。
可能也和阴雨天有关吧,整个秦巷古镇这几天打鸣的公鸡也变得懒散起来,没有了往日的规律和套路。如此一来,乡村的人们便不再依赖起它们。
李祥云好多年以后都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临起床之前,又梦见爷爷邵开盛对她交代道,“你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那枚军功章让林平他爸戴在身上”。
联想起一夜的梦境,李祥云似信非信地按照爷爷的话去做了,她的原则很简单:“爷爷一辈为人正直、和气善良,他是不会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情的”。